书房前的空旷院落里，气压低沉，两道冰冷气息肆虐，就连苍穹下的血色似乎都有几分闪躲。
张夜泊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对面气息骤变的书生，深若沧海的眸子里浮现一丝好奇，身体表面开始有若有若无的气息涌现，自身仿佛化作一个极大的漩涡，将天地灵力源源不断的吸引过来。
莫青怜衣衫猎猎，无风自起，看似娇弱的身体中却散发出重若山岳的力量，两颗幻化成猩红之色的眸子，如陨星一般，随时都会爆发极强的力量。
"嗯？"
看到这一幕，张夜泊眼底的好奇更加浓郁。
"大修罗体？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姑苏镇，还能够见到这般罕见体质，不错不错！"
"你是谁？"
莫青怜冷漠开口，能一眼看出大修罗体的人定不是真正的张夜泊，更不会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修行者。
张夜泊伸出右手，轻轻抖着手指，灵光在指尖汇聚成莲花光影，缓缓绽放。
"我不想杀人，别逼我。"
他的声音平静，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那需要先证明你没有危险！"
莫青怜一声冷喝，化作数道血色残影掠出，同时掌心之中浮现一道如鬼面的血印，带着搅乱空间的力量朝着张夜泊镇压而去。
大修罗印，七重天武学。
武学九等，一等一重天。
"有点意思。"
张夜泊纹丝不动，轻轻迎上一掌，拍在了那道鬼面血印上。
青气涌动，数息之后，鬼面血印便崩碎成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中，莫青怜被震退数步才稳住身形，看向张夜泊的神色里愈发凝重。
"看来还可以，但还不够啊，要想恢复巅峰还是得想想办法。"
张夜泊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满意，又有些落寞，很快这些情绪都变成了极淡的淡然，仿佛世间一切都不重要。
他看向正冷漠盯着自己的莫青怜，又说道："我若杀你，轻而易举，还要打吗？"
莫青怜说道："张夜泊呢？"
张夜泊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体内有涡炁残留，应该是异人杀死的。"
"异人？"
莫青怜沉默下去，是意外还是谋杀，她一时间没有答案，许久后，忽然说道："你到底是谁？"
张夜泊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怕吓死你。"
"别捣乱。"
莫青怜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她要去桃花坞。
张夜泊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身形一动便跃到了屋顶上，随意躺下，静静望着血色苍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先天仙胎，不知道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
······
书房内，一老一少，气氛融洽。
孔挚安静坐着，看着项寂风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和慈爱，虽然苍老干瘦，但身躯笔挺，一如幼时在老师威严下的样子。
“天地之间有浩然之气，上古圣人借浩然之气明悟浩然之道，开化诸生，启明天下，浩然五卷因此传承下来，书中文字是世间最简单的构成，但能够参悟者万中无一。”
项寂风一愣，心境却没有波动，说道：“书中所载是浩然气的修行法门？”
“可以这么说。”
孔挚晦涩的眸子里忽然涌现深远的怀念情绪，说道：“如今的逍遥天下，诸道争鸣，浩然道已经成为历史，除了老朽，怕是没人记得这个名字，可是在那岁月长河的源头，浩然道却是逍遥天下最强大的三大修行道之一，而浩然道修炼的便是浩然之气。”
项寂风问道：“浩然道因何没落？”
孔挚摇了摇头，神情变得苦涩，说道：“太久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的浩然道只剩下姑苏镇书院这一隅之地，寄于我一身而已。”
“你是修行者？”
项寂风细致的眉心处出现几道浅浅的皱痕。
孔挚说道：“我的确是修行者，但天资有限，虽然继承了浩然气，也无法真正的发扬光大，师弟和小莫他们三个虽然聪颖，但对浩然气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多年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你与浩然气天生契合，但从二位堂主那里得知你无法修行，便将此事搁置了下去，虽有遗憾，但世间之事总是变化莫测的，听说你现在已经可以修行了？”
"是的。"
项寂风忽然认真说道：“我只是观浩然五卷有感，并没有真正动感受到浩然气的存在，达到什么样但境界才算入门？”
孔挚说道：“当飞鸟在水中游泳，鱼儿在天空飞翔，柳树开花，焦木生新芽，便能感悟到浩然气的存在。”
项寂风瞳孔微张，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孔挚说道：“对于凡人来说，修行也是不可能的事，修行界中玄之又玄的事情何其之多，你所认为的不可能之事，皆有可能。”
项寂风沉默了下去，盯着孔挚发髻上的木钗，说道：“你用了多久领悟到了浩然气？”
孔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十九岁开悟，二十一岁开始观看浩然五卷，八十一岁领悟浩然气。”
“六十年，一甲子啊······”
项寂风心中暗暗一顿，孔挚虽然修行资质低，但至少是个修行者，竟然用了六十年才领悟浩然气，其中艰辛，怕是只有他本人知晓了。
孔挚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虚弱至极，脸上毫无血色，似乎下一刻便会死去。
他缓缓起身，动作似有些艰难，从堆积在桌子角落的一堆书中抽出一本古籍。
项寂风看到熟悉的封面，正是浩然五卷。
"你现在可以修行了，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