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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衣人(1 / 1)

从五府山归来后休息了几天便是小年了,大家聚在徐明旭家里吃饺子、粘糕和炒玉米,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由于销愁所在昙山附近,远离市区房租很低,徐明旭便整租了一个60多平米的小两居。次卧只能放下一张床和柜子,便留给了法恒居住,所幸他行李不多。净思留下的金疮药不知是什么药材所制,有淡淡花香,药效极快,再加上卢骏祥每日为定恒推拿经脉运气,伤口已经结了淡淡的痂,再躺个三四日就能下床了。

桌上的食物热气腾腾,徐明旭在厨房和客厅来回流窜,不过他招待客人虽然辛苦,但最累得还得是卢骏祥。卢骏祥每天工作完后便带着吵闹不休的胡淑儿往返于徐明旭的家,有时赶不上律所食堂的晚饭便得亲自下厨。一开始徐明旭有点窘迫,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但大家品尝了一次徐明旭手忙脚乱得出品的一道用鱿鱼汁烹制的杏鲍菇后,卢骏祥主动卷起了袖子。“主任为什么切菜都这么优雅?”徐明旭日常感叹。

“来~张嘴~啊~”胡淑儿夹起一个葫芦卜香菇饺子塞进了法恒的嘴里,满眼温柔,烫得法恒呲牙咧嘴,碍于伤势又不敢乱动,眼泪塞满了眼眶。徐明旭本来很羡慕,但看着胡淑儿不断地往法恒嘴里塞食物,直言无福消受。胡淑儿心中把法恒想象成一只受伤的小狗,心中无限爱怜。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你们什么打算啊?”卢骏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米国人只过圣诞节和元旦,春节就不过了。我应该是打扫打扫教堂和参加教徒活动吧。”理查德答道。“我得回老家。”徐明旭接着理查德的话说道。“金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胡淑儿看向卢骏祥。“……”卢骏祥一阵语塞,缓缓说道:“也行,我要加班,你就留下来给我看门吧。可惜了。明旭家在农村,村里过年和城市不同,什么鞭炮舞龙赶集,是最有年味的,法恒也要和明旭一块去见识一下。不过你跟着我也挺好,我顺便给你讲点道法。”“可是我觉得……”法恒听了卢骏祥要讲道法,怦然心动,张嘴便要说自己更想留下来,结果直接被卢骏祥甩出来的饺子堵住了嘴。“我又想了一下,法恒身负重伤,明旭大少爷不会照顾人,我委实放心不下,我还是和他们一起吧。”胡淑儿本来想用卢骏祥的卡吃喝玩乐,一听留下来代价这么大,眼珠子转得飞快。“可是我这边……”徐明旭赶忙要拒绝,结果被一块年糕堵住了嘴。“那就这么定了!”卢骏祥内心长舒了一口气,胡淑儿这么“活泼”,再伺候一个春节怕是要累死。

今年的春节在情人节之后,徐明旭带着胡淑儿和法恒敲响了家门,胡文芬看到儿子领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先是一愣,接着一喜,然后又看到两人身后探出一个青皮脑袋的怯生生的小孩子,瞬间勃然大怒,抄起扫帚就打得徐明旭满院子跑,留下俩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臭小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才带回家!”“不是!哪跟哪!哎呦!疼!轻点!”徐明旭一边跑一边嚎叫:“这俩是我朋友。”“真的?”胡文芬停下了脚步。

席间,胡文芬责怪徐明旭带人回家不提前说一声,害得她丢人。徐明旭无奈道:“我哪知道您会这样想啊。”“阿姨这么年轻貌美,当奶奶还属实早了点。”胡淑儿笑着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美女的马屁更是没人能拒绝。胡文芬开心得嘴角都快飞到了天上:“这丫头,净瞎说,阿姨早就年纪大了。”徐东明看着一桌子四个人围着自己,感觉享受到了天伦之乐,心里乐呵呵地,不过还是又板起脸训道:“明旭你也老大不小得了,还不赶紧找个对象。”然后就拿眼神示意胡淑儿。徐明旭一脸窘迫。胡文芬见状赶紧圆场道:“就你话多,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这位…小师傅?”法恒下山后就脱掉了僧服,穿了一身运动服,所以看不太出来是出家人。他答道:“不敢,施主叫我法恒便可。”“明天镇上有集市,叫明旭带你们看看热闹。”胡文芬说完,胡淑儿的心里乐开了花。

南方的冬天是一种刺骨的湿冷,镇上的人们穿着大棉袄或者羽绒服仍然鼻尖发红,手指冰凉,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车辆和行人挤作一团,行人又三三两两扎堆,男女老少闲逛,小孩子手上拿着冰糖葫芦乱跑;吆喝声、鸣笛声、还价声和笑声混成一片;街旁卖干果的、卖对联的、卖五金的、卖调料食物的都摆出了摊子,排列得整整齐齐,供人挑选。整个集市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走在其中也会被这种过节的氛围所感染,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这里与忙碌冷漠的城市迥然不同,就连陌生人之间都能随意聊起天。胡淑儿挑了一件金黄色的羽绒服,开心得比划着,徐明旭笑着摇了摇头。摊主笑着说:“这闺女真俊啊,穿我这衣服正合适。我跟她有眼缘,再给你们便宜点,穿着这衣服多在街上转转就算是给我打广告了。”

几人还在讨价还价,只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小流氓冲着一个农妇吼道:“走路没长眼啊?”。小流氓虽然身形瘦小,音量却很大。徐明旭皱了皱眉,张壮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子,从小无恶不作,小时候没少欺负他,现在长大了也是四处招摇撞骗。农妇一看是张壮,领着孩子慌忙走了。“哼!”张壮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继续在路中间大摇大摆地走着。“真来气。”胡淑儿说道。“别理他,小心被讹。”徐明旭拉着他俩到了街旁。

张壮一看路中间都已经空无一人,索然寡味,便拍了一把干果铺旁的男子,喊道:“让让。”那男子是巴掌脸,五官有点局促,露出皮肤的部分红得仿佛被晒伤了,穿了一身白衣,肩膀处绣了一个大大的“巡”字。摊主怕自己生意被影响了,抓了一大把瓜子递给张壮:“您行行好。”白衣男子看了张壮一眼,又扭头继续挑拣和观察干果。周围人都在看热闹,张壮见自己被忽视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把扯开白衣男子,嚷道:“聋了?这道是你一人的?老子也要买东西。”谁知那人不声不响地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了几笔,走掉了。“啐!”张壮对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这货完蛋了。”徐明旭感叹道。“怎么了?”法恒摸了摸脑袋。“那个人是日游神,凶得很,冲撞了不死也得带伤。”果然,回家没多久张壮就突发恶疾,连除夕夜都没熬过去,当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徐明旭一家子来参加张壮的白事,院落内摆满了花圈、哀棍和纸幡,哀乐声凄凄惨惨,但不少人面上并无悲戚之色,彷佛这世上少了张壮一人并无什么影响。胡淑儿看着人来人往说道:“哇,好热闹啊。”徐明旭赶紧捂住她的嘴:“嘘,谨言慎行,不是带你玩来的,参加葬礼要有敬畏肃穆之心。之所以有葬礼,就是人类希望能让个我的生命永存,比如儒家的‘三不朽’学说、道家的‘生死齐一’论调、佛教的‘西方极乐’和基督教的‘天国’。葬礼寄托着人们永生的企盼,承载着抚慰逝者亲属哀伤心理和寄托哀思的精神需要。如果遗属的哀伤情绪无法释放,就会酿成悲剧,比如心如死灰,甚至自杀去追随逝者。”

张壮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已经哭肿了眼睛,父亲只是一个劲儿得抽烟叹气。张壮的姐姐在灵棚内烧着纸钱,看着香火嘴里不断念叨着:“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做人,才能长命百岁。”

徐明旭等人拜了拜,便入席了。一个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的大厨在铁锅上炒着菜,动作干脆利落,器具撞击的声音不断作响。胡淑儿正看得津津有味,徐明旭却一把堵住她的眼睛说:“不要看,看了吃不下饭。”正席开始了,先是一些凉菜,紧接着又上了鱼肉、猪脚、锅仔和八宝饭,天气冷,村里人吃得都比较迅速,不一会儿便满桌狼藉。

正吃着,灵棚里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徐明旭和胡淑儿抬头一看,只见张壮在棺椁旁擦着眼泪,他想伸手去扶母亲,却扑了个空,哭得更惨了。“哎,死了才知道谁是真得爱自己,才知道向善,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徐明旭感叹道。法恒不能吃荤腥,大厨给他做了一碗素面,连一点油都没有放。刚吃了几口,法恒突然把碗筷放到了桌子上,指着自己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紧张得说道:“有东西来了,而且很厉害。”这时只见一个肤色惨白、满面笑容的灵径直从席间穿过飘向灵棚,它身材高瘦,留着一头长发,头带官帽,一身白衣黑裤。“是白七爷,日游神是关照过了吗?这么大阵仗。”胡淑儿惊讶道。

张壮看到白七爷,吓得两腿发软、浑身发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在人世了。白七爷笑嘻嘻地说道:“你可来了!我在阴阳界等了你好几日,都没见你来报道。你这么重要的人物,那位可是专程在下面等着你呢。”张壮一听到日游神在等他,想起在世时听到的阴间故事和自己的所作所为,跪倒在地上求白七爷放过自己。白七爷笑着说:“不合规矩。”张壮又哀求道:“那大人能不能再宽限我几日,我活着的时候没能好好孝顺父母,现在十分后悔,您看看我的母亲,哭得快喘不上气了。母子连心,我的心也好痛。”白七爷依旧笑着说:“不合规矩。”“好狠的心啊,咱们要不要去帮他求求情?”胡淑儿动了恻隐之心。“得了吧,万物运行都有规律。有人和我说过,从古至今,无论何人,就算本事通天,都不可能从地府手中把人抢走。”徐明旭赶紧掐断了她可怕的念头。

张壮抱紧了桌腿,死活不肯撒手。白七爷笑得开心极了:“我好说歹说你不听,下面有什么不好的,非要流连在这里。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从背后掏出一根哭丧棒,对着张壮一棍子下去把他敲晕拖走了。法恒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汗毛软了下来,知道白七爷已经离开,便上去给张壮念了几段经。张壮一家感激不尽。

回到家里,胡淑儿缠着徐明旭问什么是阴阳界,徐明旭答道:“我也没见过。传闻人死后都会到那里聚集,等候前往地府庭审。也有些游魂和妖怪会聚集在那里生活。有朝一日,我们都会亲眼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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