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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三十六 舌尖绝诣始能矜(1 / 2)

端木芸萝自幼习天山夤虹步,深得精髓,十岁时祁连全派比武较技,论轻功她已脱颖而出,听闻柳逸安要比轻功,心中还在暗自窃笑:“今日就让你这登徒子输个心服口服!”然而见他如同厉电一般从自己身边一划而过,身形倏忽不可捉摸,顿时惊讶不已:“听爹说他得申伯伯真传,一身轻功有十分造诣,我初还不信,没想到他已经将迷踪幻影练的精妙如斯!”眼见柳逸安远远的奔行在自己前头,琼鼻一皱,运起十成玄天术,雪袖一拂,若云鸿般飘飖,奋力紧跟而上,却始终不能将彼此距离缩短半步,芳心渐渐泛起隐忧:“我真的要败给他了么?”想象柳逸安之后的得意丑态,不由有了几分着恼。

眼见山顶将近,端木芸萝正烦恼时,忽然柳逸安步履顿慢,已经远无初时那般迅疾,不觉惊讶:“难道他在刻意让我?”想起柳逸安先前目眦欲裂的模样,端木芸萝顿又连连摇头:“他才没这般胸襟呢!定是他真气不继,此时已成强弩之末!”不由得心喜,秀足在崎岖山路上几个起纵,已经飞到了柳逸安前头,看他此时满头大汗如同落豆,呼呼喘着大气,乐得娇躯一阵微颤,却又担心他使诈,便将夤虹步身法施展得极至玄妙,猗靡而行,莫可方物。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胜出既已无望,柳逸安索性驻足,远观端木芸萝绰约姿态,不由得心神痴迷,先前惆怅心绪尽皆抛诸脑后。

端木芸萝已抵终点,回眸去看柳逸安,发现他仍呆呆的立在半途,心中疑惑道:“他真是在让我?”却又见柳逸安久久的不知动弹,一时不解,复又纵体而回,婷婷立在他身前,粲然道:“师弟,你输了!”

柳逸安见她回返,瑰姿艳逸,猛然回神,看见端木芸萝笑靥浅浅的立在自己身前,眉睫蘸着微细的汗滴,眸似秋水,息若幽兰,虽未佩戴翠玉明珰,但是芳泽铅华,自然而然令人神往心醉。柳逸安刚刚归位的三魂七魄顿时又游离体外,端木芸萝见他愣怔的看着自己久了,终是知晓因由,轻轻的哼了一声,纤腰一转,转而往山巅飞去,似动还静,仿佛白羽濯波。

柳逸安过了良久,待得呼吸平定,自嘲道:“山东一行,虽然劫难重重,但是却让我见识这许多貌若天人的女子,也是不冤!”他一时失神,却只是惊于端木芸萝之美,全无猥亵淫秽之**,此时复又记起这个女子对自己的讥讽嘲弄,不由心中耿耿:“但凡这种女子,貌若桃李,心比蛇蝎,自己还是小心为上!”想到她非但道自己五常皆失,还牵强附会的道自己忠孝都无,顿时远远的瞪了那雅立于雾岚中的女子一眼,步履沉重的往山上行去。

“那端木苍有个这么能耐的女儿,还找我当他徒弟作甚!”柳逸安忿忿然想着,行至山顶,远远的立在端木芸萝丈外,而究竟惧她什么,柳逸安自己也不知晓。他不去看那女子,眼见群山苍茫,乱玉碎琼,更显青绿,顿时负手道:“天洒琼花,缀松柏枝头,更显十分青白颜色!”却以冰雪松柏自喻,暗指端木芸萝心中对自己成见太深。

端木芸萝闻得柳逸安言语,略一沉吟便脱口道:“手执宝塔,题昆仑壁上,不过一句碑笔文辞!”

柳逸安蓦地一惊,少作思考,便知她在讥讽自己自大无形,如同执宝塔写昆仑,徒具架势,毫无真才,更妙的是碑笔二字谐卑鄙音。柳逸安悟到此层,险些将肺都气炸了,不禁怒道:“你须知适可而止,凡事不要欺人太甚!要不然……”

端木芸萝回头嫣然笑道:“要不然如何?”

柳逸安别过来去,朝天哼道:“本公子自有自己的手段!”

“那师姐还要请教请教!”端木芸萝见柳逸安顽童模样,不由面色怡然,学柳逸安模样把双手负到身后道。

柳逸安闻言怒目回视,却见端木芸萝这般姿态,使她那挺拔双峰愈发显得岧峣,山雾萦绕身侧,两道灼热目光便黏在她酥胸上再也移不开了。端木芸萝见他不答话,扭头来看,顿时将柳逸安色授神与的丑态一览无遗,慌忙将双手放还到身前,扭转身去避开他灼灼目光。也不知柳逸安盯了她多久,端木芸萝心中恨道:“爹爹救他性命,实在是贻害人间!”

柳逸安慌忙站直身体,也扭过身躯,背对端木芸萝而立,却听她道:“漏底壶烧沸水!”

柳逸安一怔,不知她话中意思,半晌苦思不解便问:“何解?”

“泼才!”端木芸萝没好气的道,两颊没来由的如火般烫,不愿去看柳逸安猥琐模样,说话连头也没回。

才谐柴音,却是暗骂他无赖,柳逸安顿时气得竖眉鼓睛:“这个女子如今得寸进尺,我不治治她,以后哪有出头的机会!”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便道:“出阁女打秋千!”未经深思熟虑,应对自然不工。

“他倒是回的快!”端木芸萝心思单纯,听柳逸安对出下句,也一时没有悟出意思,修眉紧簇思忖半晌,终是转身轻问道:“你骂我什么?”虽然不解其意,还是知晓柳逸安狗嘴吐不出象牙。

“荡……荡……荡……”柳逸安气极作对,如今火气稍息,瞧着端木芸萝可人模样,“荡”了个面红耳赤,那个“妇”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端木芸萝何等聪明,应时醒悟,一双美目顿时泛起迷雾,差点哭了出来。柳逸安也道自己做的过火,寻思要如何道歉,却见端木芸萝浑身泛起晶莹玉泽,双掌以雷霆之势倾轧而来,顿时大骇失色。他真气几乎耗尽,此时勉力格开端木芸萝一掌,踉踉跄跄的退了十数步,险些跌下山崖去,慌忙嚷道:“打住!打住!淑女动口不动手!”

端木芸萝已是气得两颊通红,哪里肯依,复又揉身袭来,听得柳逸安大喊大叫道:“你还道我心胸褊狭,现在一言不合便动手动脚,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他知自己绝非端木芸萝敌手,只得东逃西窜,狼狈不堪,还是不死心的道:“你既是师姐,当自持身分,怎可欺负你刚入门的师弟!”端木芸萝双眸几欲喷火,反手一掌险些印在柳逸安肩头,顿时吓得他哇哇叫道:“我们只文斗,不武斗,你要不服,我们再比过便是!你尚是待字之身,我那下联自然不是说你,是你自己误会曲解,如何怨我!”

柳逸安迅如脱兔,端木芸萝几次差点得手,都被他诡谲的躲过,此时已是倦了,闻言终是娇喘吁吁的停手,哼道:“即便不是说我,你对女儿家道出这般龌龊言辞,也不可饶恕!”

“却是你骂我在先!”柳逸安累得差点躺到地上去,闻端木芸萝言,不由嘟囔道。

“谁叫你无礼!”端木芸萝又想起柳逸安方才色眼眯眯的神态,颈项都变得火红。

柳逸安死皮赖脸的撇撇嘴,说道:“我哪里无礼了?”

“你……”端木芸萝双拳握得紧紧的,香肩也气得一颤一颤,避讳羞人的言辞,对柳逸安问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贝齿一咬,连跺了好几脚,最后跑到一旁,隔得远远的不搭理。

“这女子脸皮如此之薄,以后却是有了摆布她的方法!”柳逸安窃窃笑道,仿佛自己遭受的耻辱已经全部洗刷了一般。

山风如语,二人也不知这般不言不语的站了多久。端木芸萝傲然立在峰顶之上,宛如白羽之凤,不知何时便会飘然飞起,轩翼而翔。

“也不用气成这样吧?”柳逸安不由纳闷道,小心走近,轻轻的“喂”了一声。端木芸萝正看着雪峰冰川出神,闻言略一惊,回头应了一声,便问道:“你可到过泰山?”

柳逸安闻她没来由的问这么一句,微微一怔便答道:“我曾登上岱岳!”

端木芸萝听他话语怪异,檀口微张,略带疑惑的看向柳逸安,却又马上省悟柳逸安却是将自己问话一字一字对上,听起来如何不别扭,顿时淡淡一笑,复又看向连绵如同奔兽的群山,问道:“泰山相比祁连如何?”

“岱岳逊之此山远矣!”柳逸安答道,忽又觉得自己对得不工整,却已无法更改,便自慰道:“我这是捷才,有点差池无伤大雅!”又纳闷:“怎地她没去过泰山么?”他要把端木芸萝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上,自然不会开口去问。

端木芸萝却自己答道:“我只去过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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