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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晚宴余波深夜时(2 / 2)

“瑞儿,感觉如何?”高太太看着儿子的模样,揪心得不行,只恨不能自己替他生生受了这病去,一腔悲凉,在心底化成了最沉重的一种心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母亲不用担心,儿子倒觉得比前几日好些了。”高公子声音里透着一点嘶哑,显的是因为咳嗽而致。

“瑞儿,这是医术名满江南的苏三小……姐,她习得华佗神技,今日母亲特地请她来帮你瞧瞧,这病定能断了根儿的。”高太太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去抚鬓边的累丝足金垂水晶珠儿凤钗,顺手抹了下眼睛。

润璃瞧着高太太虽是伤心,却对着她有满脸希冀,心里只觉得沉重。从她刚刚观察来看,这位高公子犯的病应该是肺痨,也就是后世俗称的肺结核。在后世,肺结核算不了什么大病,用利福平、异烟肼、链霉素、吡嗪酰胺之类药物就能治好,可现在的大周,抗生素是见所未见的药物,肺结核确实是一种致命的疾病。

伸出手,润璃给高公子搭了下脉,转而问高公子的丫鬟:“你家公子是否骨蒸潮热,不喜饭食,易怒?”

身后那个丫鬟看了一下高公子,眼睛里似乎要滴出泪来,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点头。高公子看着润璃,眼中也是惊异,突然咳嗽几声,那声音颇是沙哑,身旁丫鬟递过一块帕子,润璃冷眼瞅着,那帕子拿回去的时候已经有胭脂红的血丝。高太太也见着了,眼里已经又是滴下泪来。

果然是了,润璃暗自点头。

“请问高太太,先前给公子看病的大夫如何说?”润璃站了起来,望了望陶然居外明亮的天空,心里一阵苦涩,要是这个时空有后世那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药,多少生命能得到拯救!含芳小筑后院靠墙的小屋子就是她做解剖和研究西药的实验室,现在她对于后世各种常见药物都只做到配料、发酵、过滤、提取、结晶这些步骤,而最后的干燥程序是到现在还没有能够解决,毕竟在大周,各种生产工具太缺乏了!

回头看看高太太,脸色衰败,好半天都没有回答她的提问。

高家不可能没有请大夫,而且大夫们给出的答案应该是想同的,毕竟高公子的病症太明显了!

“高太太,是痨病,对不对?”润璃朝高太太淡淡一笑:“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是。”高太太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痨病无治啊!

高太太听到润璃的确定,那种压抑彻底表露出来,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就连苏三太太陪着难过得拿了帕子擦着眼睛。

“高太太不用着急,这病润璃能治。”

古时《内经》《难经》《金匮要略》就提到过肺痨症状,,只是归于“虚损”、“虚劳”之类,后来又月华丸、百合固金汤、补天大造丸等治疗药物,前世还有个叫李可的医生,潜心研究肺结核,提出了肺痨阴阳血气虚的说法,他用中药治疗肺结核病人,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治愈率,在美国读博士时,导师对李可的治疗方式很感兴趣,“这个中国医生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可以不用抗生素治疗肺结核!”导师对李可的治疗方式做了专题研究,作为他的助手,润璃亲自收集了那些方子。

高公子不是她在大周遇到的第一例肺痨病人了,原来在济世堂她就治愈过几个得肺痨的人,疗效都很好。

“真的?”高太太坐正了身子,惊喜的望着润璃:“苏三小……姐真能治好我瑞儿的病?”

“润璃自是不会和高太太开玩笑。”润璃转过头对苏三太太说:“母亲,请派人将烟波阁再打扫下,安排高公子去那里住下,我先开张方子,高太太可派人去济世堂抓药。”

看到高太太身边那个婆子一脸焦急的望着陶然居外面,润璃露齿一笑:“当然,若高太太不放心润璃医术,也可不用我的方子。”

“相信,我相信!”高太太面色不虞的看了身边的婆子一眼:“还请苏三小……姐开方子吧。”

葱翠磨墨,黛青拿来纸和笔,润璃挥毫写下一纸药方:红参(捣末同煎)、附子各六钱,干姜四钱,炙草一两二钱,山萸肉一两八钱,龙牡、白芍各六钱,煎沸半刻后服用。吹了吹墨,润璃把方子递给高太太:“请夫人派人抓药,这药方吃上两个月便可见效。我现在用针灸之术帮公子行针,先替他缓解。”

“甚好,甚好。”高太太把药方交给身边的婆子:“李妈妈和菱角一起去罢。”说完,抓住润璃的手,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感激。

“高太太。”润璃轻轻把手抽出来:“贵府公子定会无恙,请勿太担心。”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高太太拿了帕子擦着眼角,带着丫鬟和苏三太太走了出去。

“苏太太真是好福气……”润璃听到高太太又一次说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嗤笑,高太太这一辈子究竟说了多少句这样的话?

“葱翠,出去叫长喜长乐取几个火盆儿来放在抱厦里,燃得旺旺的再把高公子扶进去,黛青,快回含芳小筑取我的针灸包儿来。”

两个丫鬟应声而去,润璃看着长喜长乐在抱厦里生好火盆儿,这才叫高公子的贴身丫鬟把他扶进去。

“褪去你家公子的外衫中衣和内衣。”润璃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黛青手中接过针灸包儿,选了一根长长的金针就着葱翠托在手里的酒精罐儿洗了洗。

“褪去衣服?”那两个丫鬟张口结舌的看着润璃。

“是啊,不褪去衣服我家姑娘怎么做针灸?”葱翠朝那两个丫鬟翻了个白眼。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家姑娘怎么能看我家公子的……”那两个丫鬟面上一红,没有说下去。

“若不是看在高太太一番慈母之心,我们家姑娘才不屑亲自动手呢!你以为只要是个人就能让我家姑娘行针灸之术?”葱翠看着那两个装模作样的丫鬟,牙齿磨得锋利,恨恨的只想让她们知道自家姑娘可不是想偷窥她们家那个病痨子公子的!

“你……”高公子的丫鬟显然不是对手,说了个“你”字便没下文,只拿了眼睛很怨恨的看着润璃主仆,仿佛面前的三个人要抢去她们珍藏多年的珍宝一般。

润璃暗自叹气,怎么在这大周朝,丫鬟比正经小……姐还像小……姐啊?

很无奈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丫鬟扶着高公子,眼神怨恨,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就按苏三小……姐说的做罢。”高公子看到润璃那不虞的神色,无力的一摆手,制止了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把高公子搀扶到床上躺下,其中一个丫鬟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的盯了润璃一眼,叹了口气,和另外一个丫鬟一起把高公子的衣裳褪到腰际。

润璃走上前去,拿起金针,很熟练的住高公子的穴道扎了下去,顺便指点着身边的黛青和葱翠:“要记得找穴要准,下针要快,先下璇玑,再至中庭、巨阙……”

高瑞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金针扎下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一种让自己很轻松的感觉。他耳朵里听到润璃清脆的声音,心里只觉好奇:这个苏家三姑娘,竟然没有一点羞赧,和她的丫鬟们对着一个不穿上衣的男子在侃侃而谈各位穴位,如何下针!难道苏三太太没有教过她男女大防?他那围在床边旁边的两个贴身丫鬟更是用惊骇的眼神望着润璃主仆三人,仿佛在看什么妖物一般,脸色极为难看。

润璃也懒得正眼瞧她们,做完针灸后,就叫她们把高公子扶去烟波阁。

“呸呸呸,我家姑娘可是在帮她们家公子治病,这般不识好歹!”葱翠看着那两个丫鬟临走时还奉送了一个不屑的眼神,心中很是不爽。

“葱翠,何必与这等人一般见识。为人处世,但求无愧于心便已足够,我们不是金子银子,不能

让每个人都见了会喜欢。”润璃笑着拍了拍葱翠的手:“我们若能让高公子身子骨康健起来,就是一件积德的善事呢!”

“姑娘说的是。”不喜多说话的黛青也开口了:“凭心做事而已。”

润璃点点头:“正是如此。”说完指挥着丫鬟把刚刚高公子用过的衣物被褥都拿出去烧毁,喝过的茶盅用沸水煮了以后丢弃,又然葱翠和黛青拿醋把陶然居消毒。

“妹妹,这又是为何?”苏润璘看着葱翠和黛青奇怪的举止,觉得很新鲜。

“以防万一。”润璃不好和他解释什么叫细菌,也不想说高公子是一个传染源,只能含糊揭过。

“妹妹,刚刚和高公子交谈,他人虽病怏怏的,可竟还读了不少诗书,也算是个有才气的!!”苏润璘眼中满是羡慕:“不知何时我也能达到高公子这般境地!”

“哥哥,每人都有自己的天分,只要曾经付出曾经努力,就不会后悔。”润璃看着只比自己大了几分钟的哥哥,想到了前世的高考,想到了教室后墙上的标语: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原来激烈的竞争,古已有之!

而此时的烟波阁里却又是另一种气氛。

高太太站在烟波阁的房中,藕芯搭着手,一脸挂心的样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高瑞。他身边的大丫鬟正坐在床头,扶着他喝药。高太太见儿子的神色仿佛精神了许多,眼里全是欢喜:“瑞儿,感觉可好些?”

“母亲,好多了。”高瑞两颊的胭脂色已经褪却不少,只是声音仍有点嘶哑。

“苏家三姑娘果然医技如神!”高太太看着儿子的模样,喜孜孜的说:“刚刚藕芯和荷蕊回来说,杭州街头的人说起苏三小……姐,都只是说神仙下凡,玉女转世呢!阿弥陀佛,我瑞儿有救了!”

高三太太闭眼合十,喃喃念了几句,睁开眼睛又是一阵懊恼:“要是早点听说了苏三小……姐就好了,瑞儿也不要受这么久的罪了。”

“母亲,孩儿从小就让你操心了。”高瑞看着神色憔悴的母亲,心中也是难过:“现在有苏家三小……姐帮儿子治病,母亲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是是是。”高太太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三分。

“太太,苏太太请您去听雨轩用膳。”菱角走了进来向高太太打了个千儿。

“瑞儿,你好生歇息着,娘先去那听雨轩了。”

“母亲且自去,不用管儿子。”高瑞朝高太太笑了下:“儿子也累了,先歇息下。”

“碧霄,碧云,仔细服侍着少爷。”高太太扫了一眼那两个大丫鬟:“谁若是有点差池,我定揭了她的皮儿!”

大周行医记事36生辰宴初显心意

听雨轩难得如此热闹,还没走上楼,见着丫鬟婆子们走出走进,就能觉出那种热闹气儿。楼上临水的窗户都打开了,能闻到一种清新的湖水的香味,能看到外面鸣翠湖波光粼粼,还能看到远处隐隐的青色山岚。

二楼的大厅用屏风隔开,里间是夫人小……姐们坐了三桌,外间却是几桌男人。

高太太坐在上首,左边是苏三太太,右边是淮扬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夫人蔡太太,下首则是杭州府一些官员的夫人,例如那高高儿坐得笔直的李同知夫人。小……姐们坐了两桌,身后都有贴身大丫鬟站着,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端的是莺啭燕啼,脂艳粉香。

高太太看了一眼那边的润璃,笑吟吟的对苏三太太说:“今儿是三小……姐的芳辰,却不知是哪一年的?”

“癸未年。”刚说完,苏三太太自知失言,幸而高太太不是问的时辰,否则女儿的生辰八字竟就这般无心流到外头去了!看了看高太太望着润璃的神色,苏三太太心里涌起了浓浓的戒备之心,难道高太太话中有话?

“哦,虚岁十三了。”高太太笑着点头:“不知可否许配人家?”

苏三太太妩媚的眼睛朝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眯了眯,原来自己并没有料错!高太太这话儿分明是试探,难道是想把璃儿娶回家去做她那个病秧子儿子的媳妇?这怎么可以?自己聪明伶俐的璃儿,珍珠般养在手心里十多年,怎么可能嫁给高公子那样的病人!何况高太太若有求娶之意,则分明是打着算盘想要璃儿去专职照顾她儿子的!

苏三太太心中好一阵翻腾,半天才把一口闷气压了下去,脸上堆出一脸无奈的笑容:“不瞒高太太,我璃儿幼时也是体弱多病,差点都没能留住的。幸亏灵隐寺济世大师给指了条生路,这才活了过来。济世大师说过,璃儿的婚配须落在北边,且要及笄以后方能议婚,否则诸事不顺。”

及笄以后才能议婚,那也就是说要十五岁以后才能谈婚论嫁了。

见润璃医术高超,高太太本是有心想要和苏家结亲的,娶个能照顾儿子的媳妇回去自己也放心,况且苏老爷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正四品上做了五年,前途不可估量,润璃的家世人品都是极合适的。

可苏三太太的话分明就有拒绝的意思,夫君要在北边寻找,还要及笄以后才能议婚!放着自己家在江南不说,瑞儿已经十七,再等三年就二十了,哪能等这么长时间呢!况且苏三太太话里说着润璃年幼时身子骨也是个弱的,就不知生育上面是否艰难?

高太太坐在那里,眼睛仍带着笑,可肚子里面早已轮了几轮。

“苏太太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当年的场景来了!”苏三太太下首坐着的李同知夫人接着话头儿开始说了:“那时候苏老爷刚到杭州,三小……姐就病得厉害了,眼见着是不行了。我家老爷见着心里也着急,就想着灵隐寺的济世大师佛法高超,叫苏老爷特地去寻的呢。”

“是啊,真是要好好感谢李同知呢,要不是当年他想起济世大师来……”苏三太太过转脸去,看着自己女儿娇俏的小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是呢,当年济世大师说三小……姐头有紫雾,且带青云之气,是个有造化的,还亲自帮她持了一夜的金刚经呢。”李同知夫人回忆起当年就好像她在场一样:“这十来年里能让济世大师持经一整夜的,三小……姐可是头一份儿!”

“哦,如此说来,三小……姐还是有来历的?难怪生得这般好模样,谁看见了都会想好好疼爱着!”高太太口里颇感兴趣,心里却打消了那个念头,看来这个苏家三姑娘身体甚弱,不是瑞儿的良配!

“高太太说笑了,看那两桌子姑娘,哪个不是长得粉妆玉琢?就说坐在璃儿身边的那个,那是李同知夫人的四姑娘,那模样儿难道不俊?水葱儿似的,看着叫人眼珠子都移不开呢!”苏三太太夸起人来是不会吝啬的,当然,只有在觉得别人家姑娘都比不上自己家璃儿的情况下。

李同知夫人却真心实意的接受了这番恭维,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苏太太,看你说的,我们家芬儿都成美人了!”

“本来就生得漂亮,不是苏太太说出来的!”下面一个知事太太挑了下眉毛:“李同知的女儿都是美人儿!看看那桌上的李家三姑娘,那模样儿,啧啧啧,也不知道随了谁,竟生得这般美貌……”

李同知太太脸色一黑,偏过头去,也不接口。倒是高太太感兴趣了:“哪呢?我看看!”

那知事太太指了指下首那桌,高太太看得分明,那桌上坐着的全部是庶女,里面确实有一位长得格位显眼的姑娘,大约及笄年纪,生得一副好模样,一身粉白的皮肤能掐出水来似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颌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那眼风儿一扫,就像有千言万语般,仿佛勾着人的魂儿不放。

“那个穿水碧色衫子的,是不是?”高太太兴致勃勃的问。

“高太太果然好眼力。”知事太太趋奉着一脸的笑,全然不去看李同知夫人发黑的脸。

苏三太太赶紧打圆场:“难怪说美人是我见犹怜,我们这些人都爱看,还不知道那些男的怎么个爱法呢!但是漂亮归漂亮,娶妻当娶贤不是?”

在座的都是正室太太,小妾们都在家窝着,所以苏三太太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开始说起自己家里那些姨娘们的长长短短来,总算让李同知夫人的脸转过了颜色。

“要说当家主母做得舒服的,还是当数苏太太!”杭州府通判太太羡慕的开口了:“苏府两个姨娘被拿捏得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哪像我们这些人家里,为着几寸尺头都还得跑着来闹事,一个个的叫人不省心!”

“那也得自己有本事笼得住老爷的心!”知事太太哼了一句:“不像有些人,还得靠着别人才能把姨娘送到偏院里呆着!”

李同知夫人的脸再一次黑了,实在想跳起来去抓那知事太太的脸——那个狐媚子的妹妹,一个正九品芝麻小官的老婆,还想在苏府的酒席上落自己的脸?

“高太太,过两日就是三月三日,每年这一天,杭州府都会有杭州诗会,高大人和高太太会赏脸吧?”看着情势儿不对,通判太太赶紧把话题引开。

“杭州诗会?”高太太颇感兴趣:“去年我家老爷碰巧儿就在杭州,他说这诗会人才济济,有不少的年轻才俊,连闺阁千金都是满腹才华呢!”突然眼中又是一亮:“拔得头筹的就是苏家三小……姐吧?”

“高太太一点都没记错,就是三小……姐。”

高太太看着润璃的眼睛有点可惜,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有才情,有高超的医术,只可惜那身子太柔弱,要不是倒也可以等上三年……不行,三年时间太长了,瑞儿身子一好起来就给他把婚事定下来,早点结婚让自己有孙子抱!

高太太心里想得美美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大胖孙子圆嘟嘟的大眼睛,脸上不由得笑成了一朵花。

“早就听说高太太当年是才女,只可惜不得一见。今年倒是赶上趟儿了!高太太,那我们就等着杭州诗会再睹您的风采了!”通判夫人巴结着高太太,两只眼睛恨不得能粘到她身上。

“我还要在杭州盘旋几日,定是会到的!”高总督在江南这边算是官阶最高的了,高太太在江南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吹捧的事情,倒也不觉得通判夫人嘴脸有何等腻味,神色自然的接受了恭维,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年并不是以才女闻名的事实。

吃过饭苏三太太引着夫人小……姐去了园子里头的花厅,那里被临时改成了一个戏台子,请了四喜班前来唱戏。

润璃看着那一**夫人太太坐在花厅里,私下里都在议论着四喜班的当家小生,心里想着这是不是算大周朝的追星族,一说到他一个个眉毛都飞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儿:“长得可俊,声音也好!”

“等会点他的《长亭送别》,唱得最有韵味儿!”知事太太在大力推举曲目。

“还是不要这种调儿的,唱点喜庆的!”那边有个太太持反对意见:“不如叫苏三姑娘点一出,今儿可是她的好日子!”

润璃摇摇手道:“众位太太就饶过我罢,我都不爱看戏,也不知道哪些曲子好听,还是高太太点罢。”

苏三太太把曲目板儿送到高太太手心里:“请高太太点几出罢。”

高太太指着曲目板儿选了几出,回头看着润璃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不像旁的闺秀和好友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里自是惆怅:苏三姑娘倒是个好主母品格儿,只可惜听着苏太太的意思,这亲事是做不成了。再看了看她身边坐的那位姑娘,李同知夫人的嫡出女儿,长相也是极好的,在润璃身边坐得端端正正,偶尔转脸和润璃说上两句话。高太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是一想到李同知还是一个五品小官,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唉,瑞儿的事情,要操心的地方多呢!

瑞儿是未足月出生的,身子本来就弱了些,小时候又被那个歹毒的**设计,腊月里跌入了池塘,就落下了病根儿,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去年想着他满了十六,也该通人事了,于是自己做主把他房里的大丫鬟开了脸做了通房。本看着那两个丫鬟是极稳妥的,却不想开了脸以后瑞儿便伤了风,开始低热咯血。自己心里一轮,也知道是那少年乍尝儿女之情,不免放纵了自己,以致于伤了身子。

那日喊了几个人绑了两个惹祸的小蹄子,准备一顿板子打死的,可不知谁走漏风声,让瑞儿知道了,一路跑来主院为她们求情,他心里着急上火,跑到主院咳嗽不断咯血咯得更厉害,自己看了心慌,无奈之下只能由着那两个狐媚子继续服侍瑞儿——只是如果自己的瑞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两个丫鬟定然是要活活打死去给他陪葬的!

可弄死两个丫鬟又能如何?终究还是盼着瑞儿的身子要能够好起来!总督府这一年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她们给瑞儿瞧过病后只是摇头,说是痨病,无治!每次听了这话自己就连想死的心都有!

幸而菩萨垂怜,前不久她听人说到杭州知府的三姑娘医术超**,今日因而特地带着瑞儿来了趟杭州。开始看着那苏三小……姐年纪尚小,心里凉了半截的,却不曾想她给了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

高太太心里有事,看戏倒也不是十分上心,只是当菱角过来回禀说少爷觉得身子好了许多的时候她才真正开心起来,看着润璃,又多了几分顺眼。

大周行医记事37转轴拨弦三两声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钿车。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

仿佛只眨了下眼般,三月三就到了。

三月三除了祭祀以外,还有各种河畔嬉戏、男女相会、插柳赏花等民俗活动。唐代大诗人杜甫就曾写有“三月三日气象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这样的诗句,说明三月三日那天,闺阁千金也被允许走出深闺出门踏青。

杭州的三月三诗会自苏三老爷升任知府以来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年了,现在除了诗会最初的宗旨以诗会友之外,已经慢慢的自行发展成了变相的相亲大会,很多有适龄待嫁女儿的贵妇们也会带着

女儿参加杭州诗会,以期在诗会中觅得青年才俊为东床快婿。

润璃带着葱翠和嫣红来到西湖旁边的泠社,置身于一**闺阁千金中,无聊的欣赏着她们的穿着打扮。

看得出来每个人在自己的穿着打扮上都是花了大力气的,相比之下自家三姐妹却打扮得算是简朴的了。

身边的苏润珉在苏氏三姐妹中打扮得最抢眼,梳了个如意高髻,显得个子高了不少,仍然插上那支桂枝香的簪子,米粒般细碎的坠子拉着银丝流苏斜斜的垂到了肩头,走起路来发出轻轻的撞击声,煞是好听,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双蝶云形千水裙,嫩黄的抹胸配着浅绿的半臂,倒也有份难得的清新。而身边的苏润珏这次却走的是低调路线,只梳了个简单的双环髻,插了一支芙蓉玉钗,一身淡黄的春衫,就只在腰际压了一枚芙蓉玉玦。

润璃很奇怪于苏润珏的转变。

这些日子里苏润珏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不是乖乖的跟着黄姑姑学规矩就是安安静静写字绣花,每次早晨去给苏三太太请安,总是她去得最早,素日看见苏润珉都会争吵一番,而现在面对苏润珉的挤兑却只是一味沉默,弄得苏润珉都有找不到对手的感觉。

苏三太太警觉起来,二姨娘母女俩这些年一直都在和她争宠,而现在二姨娘禁足了,不闹了,就连骄纵的苏润珏也不闹腾了!物极反常必为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古怪!苏三太太命夏妈妈下足功夫去查,却只知道那日苏润珏去了二姨娘那儿说了会子话,母女俩临风洒泪伤感了好一阵子,具体内容却不得而知。

苏三太太听着夏妈妈搜罗来的消息坐在那里微微一愣,然后却又笑了:“不管她们筹划什么,最终得露出点尾巴来,我呀,就在这里看着,看那两母女究竟要闹出些什么幺蛾子事情来!”

“太太此举甚妙!”夏妈妈满是褶子的脸堆出了一朵皱巴巴的花:“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今日是三月三日,按照往常的作派,苏润珉和苏润珏都该打扮得极其华丽出来才是,而现在看来,她们仿佛想把自己淡在人**里,丝毫没有想出彩的想法。

这倒是稀奇事情了,润璃心中暗自思付:难道是梁伯韬的魅力太大,以至于她们心中暂时心无旁骛?真是不得不感叹这种盲目的感情,莫非真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情深?

亭子里坐着几位夫人,正在往姑娘们这边看。

高太太赞叹道:“还是苏知府家的姑娘会打扮,瞧着清爽得很!”

苏三太太看了看自家三个姑娘,心里也赞了一声。

在一堆柳绿花红里,苏家三姐妹清新淡雅,反而更让人想多看几眼。

“把瑶琴抱出来罢。”盐使司都转运使夫人蔡太太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然后又一脸的笑容望着高太太:“我们先叫姑娘们弹琴听听,然后等老爷他们那边散了场再让姑娘们去赋诗,高太太你看这样可好?”

旁边几个太太听到这话,心有不满,谁不知道蔡太太女儿的琴艺可是得苏娘子指点过的?她这样做分明就是给女儿露脸的机会!

但是蔡大人可是从三品的官儿,比苏知府还高一级呢,谁又敢跳出来指责她藏私?

琴摆好了,就在那枝头开满了粉红花朵的桃树下,身后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西湖,被阳光照射出金光万点,风儿一吹,金光澄澄,晃得人的眼神都恍惚起来。

雪白的毡毯上摆着一具瑶琴,坐在前面的蔡小……姐身着刺绣妆花云罗衫,百花曳地十幅湘水月华裙,望仙九鬟髻上一朵硕大的满池娇分心,旁边插着一对珐琅嵌彩花卉簪,鬓边还贴着半个巴掌大小的垂珠金丝银镂八宝宫花,一头的珠翠与身后的西湖波光相辉映,晃得润璃眼前好一阵发花。

“姑娘,这位蔡小……姐家可是开金铺的?”葱翠捏着帕子掩了嘴立在润璃后细声说。

“扑哧”一声,旁边苏润珉把茶水喷了出来:“三妹,你这个丫鬟该好好□下才行,别在外面乱说话得罪了人。”

润璃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大姐,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三人,算不得外面,若是你一定要嚷出去,那这也不是葱翠丫头的错了。”

苏润珉横了润璃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她自然知道润璃在苏府和她是不同的。

此时,袅袅的琴音响起,润璃侧耳一听,蔡小……姐这琴弹得确实不错,难怪蔡夫人有这种自信叫她来弹开场,原来是想镇住全场的。

“令嫒端的弹得一手好琴。”高太太即算对音乐的领悟能力不高,但是看到周围陆陆续续有被琴声吸引过来的年轻士子,脸上都是一副赞赏的神情,也就知道蔡小……姐这琴果然是弹得不错。

蔡太太得意的扬起下巴:“苏娘子是极其赞赏我家萍儿的琴技的,说她至情至性方才能弹出如此琴音!”

高太太忙着点头:“看令嫒这颜色也就知道她是个性情中人!”

润璃就坐在离高太太不远的地方,听到这句话,实在很难忍住不笑,只得抽了一块手帕子做一回掩嘴娇笑的模样,暗地里笑了个够。蔡小……姐这个性情中人是能看她外表看出来的?就看她头上那一大堆东西就能看出她的真性情来了!

“这位小……姐琴艺不俗,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两江总督高大人开口了,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一头的金光闪闪。

高太太心里排揎着自己的丈夫:你一介武夫也能听得懂琴音?但是脸上却不露半分,只是点头道:“这是盐使司都转运使蔡大人家的小……姐。”

“不错,不错,不错。”高大人连赞了三个不错。

这时他身边有人开口了:“只可惜演奏之时未能做到天人合一,奏者的心境并不能完全融合于琴声之中。”润璃听着这声音带着点耳熟,抬头一看,却是那个应该在烟波阁休息的高瑞!

他怎么跑出来了?虽然今年江南的天气较热,但是湖边风大,他那身子骨可架不住风吹的,哪怕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润璃很不悦的看了高瑞一眼,他一身银绸色的儒衫,外面披着一袭烟灰色弹墨镶毛银鼠披风,肤色很白,两颊上如淡胭脂色的红夹出一管高高的鼻梁,站在那里倒也有些风采,那蔡小……姐一双眼睛已是一动不动的粘在了他身上。

这算不算经典的邂逅场面?阳春三月,江南草长,莺歌燕舞,公子美人,相交于美妙的琴音里……润璃看得津津有味,浑然没有觉察到蔡小……姐已经成了一个靶心,很多嫉妒的目光如支支利箭,朝她飞了过去。

高瑞是两江总督高大人的嫡子,这一道光环已经将他身体不好的事实彻底湮没,更何况今日见了他,除了瘦弱,倒也算是个丰神俊秀的人物,怎么能放过?

高瑞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如狼一般的夫人小……姐,眼里闪着捕食猎物前的那种目光,款款走到蔡小……姐面前说:“蔡小……姐,我倒觉得你可以先练习些简单的曲子,等手熟练了以后再来弹奏这些复杂的,否则以现在蔡小……姐的造诣,再选着难的曲子学,窃以为会举步维艰。”

蔡小……姐本来微笑着的脸唰的变白了,敛裙站了起来,朝高瑞施礼道:“谢谢高公子指点。”眼里含着一汪泪水,寻了蔡夫人的位置飞奔着去了。

在场的人听到高瑞的话也冷住了,高大人和高太太更是脸色一僵,本来堆在脸上的假笑来不及撤下,就那么无比尴尬的摆在脸上。

高瑞自己也感觉到了场上的古怪气氛,不由一愣:“难道高某所说触犯姑娘了?”

众人异口同声:“未曾。”

连苦主蔡小……姐和蔡夫人也是一脸真诚的笑容:“能得公子指教,乃是小女前世修来的福气!”

润璃打了个冷颤,瞧了瞧那个呆呆站在瑶琴前面的高瑞,心中大为感叹:奇葩啊奇葩!怎么可以这样?看来高总督根本就没教过他什么是人情世故吧?再怎么样,在大庭广众下落姑娘的脸这种事情,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啊!更何况,你没有看到蔡小……姐眼中的含情脉脉吗?怎么忍心下手啊……不,错了,怎么忍心下嘴啊!

高瑞看了看摆在湖边的瑶琴,很真诚的笑着说:“如此湖光山色,如此春光荏苒,怎可辜负?哪位小……姐愿来弹奏,让我们一饱耳福呢?”

润璃感觉到身边的苏润珉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有想要走出去的迹象,但犹豫了半天也终于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坐姿,很娴静的低眉看着桌子前方不远的地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视线一样。

这位高公子真的把在场千金们的信心都打击到了,苏润珉平日总是以她的琴技为傲的,现在都不敢下场了。唉,润璃无比同情的看着站在场上的高瑞,得不到应和的人是孤独的,难道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线响起,带着点悠悠的尾音:“听高公子评点蔡小……姐的琴音,深有所获。只是小女子不善弹琴,精于瑟,小女子愿奏瑟,请高公子弹琴和之,可否?”

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在场人士的瞩目,润璃转头一看,那人不是李同知家的三姑娘李清音又会是谁?只见她姗姗出场,身后跟了个小丫头抱着一具瑟。

走到高瑞面前,李清音柔柔的福了下身,莺声呖语道:“高公子万福!小女子乃杭州府李同知家三姑娘李清音,愿请公子合奏一曲,不知公子可赏脸?”

待她抬起头,妩媚的眼波流转,就见到高瑞眼睛里闪现出一抹惊艳的神色。

“姑娘有所求,在下怎敢推辞?”高瑞一躬手,回了一个礼,走到瑶琴旁坐下,抬头询问李清音:“请问小……姐想要在下合奏何曲?”

“《桃夭》。”李清音双眼里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看着高瑞。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周行医记事38未成曲调先有情

李同知夫人脸上愤怒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现在就是用一块厚厚的蜀锦把她的脸挡住,那黑色都能从蜀锦里面透出来。

狐媚子养的就是狐媚子养的!和她那个不知羞耻的娘一样,惯会撒娇卖痴的去勾引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都敢给高公子送眼风儿,还要求合奏《桃夭》!那是什么曲子?是你能和高公子一起弹奏的吗?要弹也是芬儿去弹!

润璃看着李清音眼中那极具杀伤力的妩媚,心中自是大乐,这李清音真是令她佩服!上次李府赏紫藤萝,自己跳到池塘里想赖上梁伯韬,结果被梁伯韬给重新扔回了池塘里面,而今天她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要求和高瑞合奏《桃夭》!

《桃夭》这一曲子取自《诗经》,描绘的是新嫁娘那种娇羞不安、众人赞美的情景。虽然三月三日也有男女踏歌之类的风俗,但是像这样公开的表示自己追求的噱头但是不常见,润璃想起了前世那些歌星开演唱会的时候,总有粉丝举起一块硕大的牌子,上面写着:xxx,我爱你!

摇了摇头,润璃心中苦笑:这位李家三姑娘,真是百折不挠,勇气可嘉啊!刚刚高瑞对蔡小……姐的神情举止可以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会顾及所谓的脸面,可她却依然如飞蛾扑火般猛扑过去试探自己的运气!

谁知,就在众人都在等着看李清音的笑话时,高瑞却点点头道:“琴瑟合鸣,乐声如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阳春三月,西湖边桃花灼灼,这曲《桃夭》倒也应景儿,我愿与李姑娘合奏此曲!”

话音刚落,就见掉落一地的眼珠子。

太不可置信了!刚刚还落了蔡小……姐的脸,现在却又把李同知家里一个庶出的女儿捧得那么高!众人看了看高瑞,又看了看李清音,脸上皆是惊异的神色。

等大家把眼珠子捡回眼眶里安顿好,这边已经是开始合奏了。

不得不说琴瑟合奏的效果确实不错。古琴悠长绵延的韵律和着瑟清脆跳跃的格调,把桃花盛放,新娘出嫁的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那两个弹奏的人,一个俊秀温润,一个曼妙动人,而且微风吹拂,枝头的桃花纷纷飘落,倒做了个极美的布景,看着都令人赏心悦目。

高大人和高太太原先是惊诧,现在脸上倒都出现了一丝笑容。

润璃合着节拍,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想到了李商隐那首著名的诗《锦瑟》,那里面不是写着锦瑟无端五十弦吗?为什么现在李清音弹奏的这个瑟,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根的样子?是哪里不对呢?

正想着,就听众人连声叫好,原来合奏已经完了。

一个年轻士子手拿长笛,击节赞叹道:“素日听说,琴瑟和鸣,凤凰于飞,今日倒是得见了!”

旁边有人起哄:“李同知,竟不知你家小……姐还有这般才艺!”

润璃微微转头看了看李清芬那一张桌子,李清芬只是半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李同知夫人却高高的端着那颗头,脸上有着僵硬的微笑。

被庶出的女儿抢了风头,李同知夫人心里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吧?

“不若我们现在就用刚刚的琴瑟和鸣赋诗以咏之!”有人趁机想展示自己的诗才,赶紧提议即兴赋诗。

高瑞这时却站起来,风度翩翩的朝众人一拱手:“瑞之琴技,不提也罢,倒是李小……姐的瑟却值得一写,西湖春晓,美人抚瑟,却是个极妙的题目。”

众人又纷纷称是,有人把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呈现上来。

润璃望了望还坐在桃树下的李清音,心中只觉好笑。

高瑞叫人不用写他,就写李清音,分明就有些瞧不起李清音的意思在里面。在这个时代,谁家的大家闺秀会让人作为写诗的题材?那些写诗赠某某的,那些某某一般都是风尘女子,或者是所谓的女冠之流。可李清音却浑然不觉其中奥妙,依然面带微笑坐在那里,真是让人为她的无知感到着急!

这时葱翠已经递过来一张粉绿色的松花笺,有着淡淡的松香:“姑娘,给你的。”

还是这般无聊?为什么聚到一起就非得写诗?要是多参加几次这样的聚会,脑子里记得的诗恐怕都不够用了!

“姑娘,你快点写一首好的,让他们看看你的文采!”葱翠半蹲在润璃身边为她磨墨,眼中满是向往的神色。

“你以为诗那么好写?”润璃撇了她一眼,心中暗自补充:我不过是在背诗而已!

想了又想,关于这个弹瑟的嘛,自己就记得李商隐那首了,谁叫那诗那么著名呢,不记得也不行啊!为了合这个时代的瑟相符合,她把第一句改成了“锦瑟无端二十弦”。

默写完毕,把松花笺交给葱翠,让她拿去回话。

杭州诗会已是第五年,早已自成规格。写好的诗有专人誊录两份,将作者名字隐去,一份贴在泠社的影壁上,让参加诗会的人投选,每人可投两首诗,另一份就交由不写名字交由所谓的名士来评定等第,然后两者结合评出前三名,再根据评定结果对照初稿看花落谁家。这隐去名字的做法有点类似于前世的论文评审,交上去参评的论文都要隐去学校和名字。

润璃站起身来看了看年轻士子,有些人拿笔沉思,有些人正在挥毫,还有些人则在饮酒作乐,根本没有动笔的迹象,这些人都是在场夫人们的考察对象,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班夫人**体的严格掌控之下。

“姑娘,姑娘!”葱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脸的得意:“刚刚我去交诗稿,那个管誊录的老先生说这是交上来的第一首呢!”

“第一首又如何?瞧你这张狂的样子!”润璃用手点了点葱翠的脑门:“天生一个猴儿样,都不能静下来!”

嫣红递了块帕子给葱翠,抿嘴一笑:“你快擦擦汗!瞧你这模样儿!姑娘的诗定是极好的,你用不着担心!再说了,去年姑娘的诗就已经拔得头筹,你怎么还这般脚不沾地的高兴?早应该习惯了罢?”

葱翠跺了跺脚:“只要是和姑娘有关的事情,我都爱管,不行?”

“行行行,你个空操心的!”嫣红娇嗔的撇了葱翠一眼,却看到了李清芬从那边徐徐走了过来:“李姑娘安好!”

李清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嫣红点点头,然后直接走到润璃身边:“今日可把我母亲给气着了。”

润璃同情的看着她,挽住了李清芬的手:“你们且不用管她。”

“可是,刚刚高太太还和我母亲开玩笑儿似的提出来,想讨了她去做贵妾呢。”李清芬恨恨的说道:“我母亲堵着一口气,只是实在不能当面和高太太顶撞……”话愈是说到后面,李清芬的声音愈发小了,垂着头儿,脸涨得通红,话音尾子被泪珠儿给淹掉了。

润璃回头看了看高太太那边,李清音已经坐在她的旁边,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高太太正拿着李清音一只手在仔细看,好像是在市场上买东西搬挑挑拣拣。润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为李清芬难过,摊上这样一个姐妹,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倒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笑容给撕下来!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没得带累了我们这些姐妹!”李清芬顺着润璃的目光看到李清音那副模样,心里更是气愤。

“人各有志,她有她的想法,你就不必强求了。”润璃笑着安慰她:“你是嫡出的,大家都知道你和她不一样!”

“姑娘,我倒觉得李家三姑娘赶紧抬去应天府做了妾比较好!”葱翠在旁边听得分明,也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免得她呆在杭州还得带累李家其余的姑娘们!”

说完又扭头看了看李清音,啐了一口:“真不知道她心里头都想些什么!总督府再好,也用不着这么赶上去做妾的!人家看着她那副轻狂样儿,谁都不会想到她是李同知家的正经小……姐呢!”

嫣红在旁边拉了拉葱翠:“你嘴上又不关好门!这事情咱们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现在到处都是人,没得被有心的听了去,还以为是我们家姑娘在贬斥李家三姑娘呢!”

李清音听到就连苏家的丫鬟都这么说,难过得眼圈子越发的红了。

这时就听那边一阵喧哗,大家都往中间那台子挤过去,诗会揭榜单了。

就见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儒衫高冠,施施然走到台子的中央,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那是清音居士!今年清音居士竟然也来杭州了!”

就见那老者向众人一拱手:“诸位,今日共收得五十六首诗,老朽和眉山散人在众人评议的基础上进行筛选,现评出前三名。夺魁之诗名《锦瑟》……”那清音居士开始摇头晃脑诵读起来:

锦瑟无端二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读完以后,周围一片宁静,众人都在回味着诗里所写的意境。

清音居士连连点头:“妙,极妙!意境朦胧,婉约深曲,若非灵气才气全具者,不能写出此等好诗!真是人才代代出,新人胜旧人!”

“姑娘,你这次又拔头筹了!”葱翠激动得两只脚都踮了起来,伸长脖子往台上面望:“为什么他不直接宣布姑娘你的名字啊,还在上面酸溜溜的拽文!”

润璃笑着按下葱翠的肩头:“看你这猴儿样!急什么!”

“姑娘,头名可有一百两银子的彩头呢!奴婢可是担心姑娘的诗被人调了包儿去,那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嫣红拍了下葱翠的头:“咱们老爷可也在上面坐着呢,不会被调包的,你就安心等着帮姑娘数银子吧!”

李清芬羡慕的看着润璃,低低的叹了口气:“润璃,要是我有你一半儿才气就好了。”

“说什么呢,你可不要自己把自己看轻了!”看了看李清芬忧郁的脸,润璃很想对她说句:我是开外挂的,你和我不能比!可是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她只能笑着安慰她:“我母亲还在说我呢,她说要是我有你一半懂事,能帮着管家,她就该烧高香,谢菩萨了!你可是夫人太太心目里最佳儿媳的标准人选呢!”

“是吗?”李清芬抬起头,眼里全是惊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母亲每日就啰嗦我,叫我向你学着呢。”

看着润璃真诚的眼神,李清芬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倒更添了几分风采。

就在这时,周围的嘈杂声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清音居士已经把前三名的诗作都评点了一次,负责誊写的两位师爷上台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想听最后的结果。

一个师爷从手中抽出一张粉绿色的松花笺,恭恭敬敬交给清音居士:“这是魁首《锦瑟》的底稿。”

清音居士看了下那张松花笺的落款,眼中出现惊奇之色,眼睛望了望太太小……姐们这一边,大声的念了出来:“魁首乃是杭州府苏氏润璃!”

第二名是万松学院的一个叫许仁知的秀才,听着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第三名却是李清芬的同胞哥哥李清衡。

刹那间,惊叹声响起。

众人皆回头看往身后,只见那苏知府的三姑娘,正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一张小脸灿若春花,这时的西湖有着淡淡的水雾,弥漫成一道朦胧的背景,又让让看着润璃有捉摸不定的感觉。就是那样,她在湖畔盈盈而立,没有激动的表情,神色悠远,很淡定的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那里,对那些注视漠不关心,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焦点,已经习惯了大家的目光。

大周行医记事39西湖春晓遇表哥

上台拿了彩头回到苏三太太身边,润璃就看到几个青年士子往这边过来。

“侄子们给九姑太太请安了!”

润璃猛然一惊,这几个人都是苏三太太娘家的子侄?看着他们穿着丝绸衫子,虽不奢华,却倒也有富家子弟的模样。

“可是仁轩仁秀仁毓?”苏三太太只是含着笑,可眼睛却没往他们身上瞅。

润璃恍然了,原来是许家三房的几位表哥。

苏三太太娘家是江南大族,许老太爷和许老太太数年前皆已过世,许家就分家了,所以来往也不甚密切。许老太爷有六个儿子,许家大房和四房老爷皆在京都任职,二房五房放了外任,只余下三房、六房仍在江南。

许家大房老爷在京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苏三太太就是许家长房的嫡女。

润璃曾听苏三太太念叨过许家旧事,知道过世的许老太太甚是厉害,许氏六房有五房皆是嫡出,只有第六房是许老太爷放放任的时候,当地下属送了个美妾所出。

当年许老太爷放外任的时候,许老太太本想跟着去任上的。无奈许老太爷的父亲尚在世且年迈多病,许老太爷是长子,许老太太作为长媳自当在家侍奉,以显孝心的,所以许老太太思前想后,派了一个多年未生育的姨娘跟着去放外任,心想着无论如何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须知世事无常,许老太太本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曾想有那善于揣摩上司心思的下属,听出许老太爷话里话外有嫌弃随着放外任的姨娘年纪大了的意思,便巴巴儿的赶着送上一个美妾,把许老太太气得在家里一病不起。

后来那美妾有了身子,许老太爷深知太太的手段,威吓随任的那个姨娘不得走漏风声,等到许老太太知道的时候,却是回天无力,许家六爷已经呱呱坠地。

只是那个美妾终究是个没福分的,生了许家六爷以后就缠绵病榻,熬到跟着许老太爷回到杭州时就过世了,许老太太就把那孩子抱到自家房里,还主动提出把孩子记到自家名下,许老太爷十分欣慰,觉得太太虽然拈酸爱妒了些,可是大事上面始终不糊涂,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正格儿风范,于是越发的爱着敬着她了。

谁知许老太太却采用了那捧杀手段,对着孩子千依百顺,打小就纵着他养成了一幅不讨喜的性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拘着他念书,只说他人小身子弱,合该多休息玩耍,不要苦着读书把身子淘坏了。后来那孩子不爱读书,只天天在院子里和丫鬟们混玩,竟是连许老太爷见着他都是不喜,心想着毕竟是姨娘生的,果然和太太生的不能比,却没想这都是那许老太太一手谋划好的。

等及年纪稍长,许老太太就选了几个长随诱惑着许家六爷,好好的一个聪明孩子尽日就学着斗鸡走狗,养成了一身的坏习气儿,惯会往那风月之地,赌场销金窟里去,许家只要提到这个六爷都只有摇头,可又没人来劝着他。

后来许老太爷和许老太太故去以后许家便分家了,那六爷不能再在公中支用银子,没得两年就因为穷途潦倒,活活被赌场讨债的人逼死了,当年六房的人还是托了苏三太太,请苏三老爷出面才把那六爷拖欠赌资的事儿了清。

那六爷只得了一个儿子,可也因身子弱大早就撒手人寰,只余得一个儿子,那寡母倒是个有志气的,没有改嫁,靠做针线来养活母子俩。可怜孤儿寡母日子难熬,苏三太太每年过节时总会送上几两周济的银子,这才能勉强供着那孩子去万松书院读书——润璃眼前一亮,刚刚诗会上得第二的许仁知,莫非就是那个六房的儿子?

“几位妹妹真是貌若春花!”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徐仁轩涎着一张脸,正不住的打量着苏家三姐妹,就是苏润珉这个喜欢被人夸赞美貌的,都皱了眉毛,起身离席往姑娘堆里去了。

苏三太太不悦的眯了眯眼睛,对着那几个侄子道:“三叔和三叔母身体可安好?”

“托姑太太的福,祖父祖母身子安康。”

苏三太太看着面前三个侄子,心里异常不喜。三房没有出什么读书人,就出了几个秀才,举人是边儿都没有沾到的,所以只能帮着打点许氏宗族的一些事务,每年搜刮了族田还嫌不够,还只想打着苏三老爷的幌子在杭州做些容易来钱的买卖。

许家三位少爷呆呆的看着苏三太太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又看着美貌的表妹们都已走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

苏三太太心中更是不悦,问那个为首的:“仁轩,你们可曾去拜见了老爷?”

那几个年轻人缩了缩脖子,有点畏惧的看了看苏三老爷那边说:“未曾。”

“现儿你们去见见老爷吧,听听他的示下,姑娘太太这边,合着不是你们年轻哥儿们久呆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那几个年轻人知道苏三太太下了逐客令,方才怏怏离开。

待他们走开,润璃这才站回到苏三太太身边,低声问:“母亲,这就是三房的几位表兄?”

苏三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都是些不争气的!以后你不用跟他们沾边儿,粘上了就甩不掉!没脸没皮儿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去!”

润璃扑哧一笑:“母亲,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锱铢必较的了?不就是想挨几个银子罢了,少不得丢个一锭两锭的也就是了。”

“你却不知,我倒不计较给他们银子,只是他们三房惯会打着你父亲的幌子在外面拉着虎皮做大旗,这对你父亲官声有碍,我却是万万不能容得下的。”

润璃听了,也只能微微叹气,有这种亲戚也算是一种悲哀了。

这时,却见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人,模样倒是俊秀,衣衫却是破旧不堪,正往苏三太太这边看,似乎想过来,却有点畏缩,不敢上前。

润璃见苏三太太也注意到了,脸上一副思索的神情。

“母亲,那人便是这次诗会得第二名的许仁知。”

“许仁知?那可不是六房的那个孩子?”苏三太太听到润璃提起,也想了起来,于是朝那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许仁知见着苏三太太点头,便知姑母已经认出了自己,欢喜不胜,走到了苏三太太,深深作了一个揖:“侄儿问姑母安!”

苏三太太一脸的笑,望着站直了的许仁知道:“你母亲身子可还好?早些日子听水莲回来说她有点伤风,可大好了?”

“劳姑母惦记,母亲已经好了。”许仁知的眼睛不敢直视女眷,只能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苏三太太的问题。

“那我也就放心了。”苏三太太点了点头:“仁知好才情,竟然能在诗会名列前茅,大有前途。”

许仁知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的羞愧:“姑母过誉了!仁知却是万万比不得表妹的。”

苏三太太含笑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润璃:“她只会瞎闹,都是你们乱捧着她罢了!”

许仁知却是一眼的佩服:“姑母,这并非乱捧,表妹的才气,仁知真是望尘莫及!”

润璃看着姑侄俩说得高兴,也不想留在苏三太太身边去感受那许仁知偶尔飘来的目光,贴着苏三太太的耳朵轻声说:“母亲,我去找清芬。”

说罢,润璃朝许仁知福了下身,转身就走开了。

没走多远,就听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有点熟悉,转头一看却是高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苏姑娘好才情!”高瑞望着她的目光是探究性的。

“若非高公子和李姑娘琴瑟和鸣,何来润璃灵感?偶然得之而已,不值一提。”润璃抬起眼睛,毫不退缩的看着高瑞。

“苏姑娘真是璞玉天成,不仅诗情画意,还能妙手回春。只是,”高瑞促狭的一笑:“苏姑娘,在下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对着一具男子不着上衫的身体能没有羞赧之色呢?”

看着高瑞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润璃很想把刚刚领到的一百两银票直接拍到他脸上——我那是在做针灸!你以为你那瘦得跟芦柴棒没两样的小身板,我有兴趣看?

“治病救人乃润璃之所念,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患而已。”

“苏姑娘的胸襟让在下佩服!”高瑞点点头道:“在下还想请教苏姑娘一句,为何苏姑娘那首诗能够把握得如此好?既能把李姑娘芳心错投的那种迷惘写得如此有意境,扑朔迷离,更有用典贴切,用庄生梦蝶的故事暗讽李姑娘不知自己身份,看不清方向,妙啊,甚妙!”他抚掌大笑:

“苏姑娘真是一个妙人儿!”

前世念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分明不是这么讲解的!芳心错投……虽然李清音确实有点那个意思,可公然就这么说出来,好像很不好吧?他和梁伯韬一样,都是被人惯坏了的公子哥,太自我意识强烈了些!

“可是刚刚听说高太太有意把李姑娘抬了去做你的贵妾呢!”润璃嘲弄的一笑:“你现在说她芳心错投,那可不是高太太看走眼了?”

“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这有什么要紧!”起风了,高瑞把斗篷拉紧了些,毫不在意的说:“谁家又没几个妾室?”

“高公子,现在湖边起风了,你的身子尚未大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润璃听到他所说的话便觉甚是厌烦,福了下身就带着葱翠和嫣红走开了。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身后传来高瑞吟诗的声音。

润璃脚下一滞,这种酸溜溜的勾搭方式未免太搞笑了,如果一个姑娘听到某人念两句诗就能被勾搭走,那遍地都会是私奔的情侣了。

这时她想起了梁伯韬突然把她掳上马背的那一刻,在晴好的午后,他搂住她,纵马街头少年青春的气息把她包围,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心底里升起一种惆怅,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向着她的脑海袭来。

“苏姑娘……”

呼唤声把她又拉回了现实,润璃看了看在那边故作风流潇洒的高瑞,皱了下眉头,头也不回就到了苏三太太那边:“母亲,天气变凉了,我们回去罢。”

苏三太太正在接受着一堆太太们的恭维,虽是微微的笑着,但那笑容却异常的生动,唇边的酒窝深深,盛满了开心与快乐。

高太太向润璃招着手:“哟,苏家还真出了一个大才女呢,原来还没经意,现儿我倒要再仔细打量打量了。”

苏三太太一脸的谦逊:“哪当得高太太这么夸她!小心她上了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润璃此时已经有些厌恶说这种场面话,直接对高太太说:“高太太,您还是带着高公子回去罢,现在外面风这么大,受凉了可不是小事。春天本就容易着凉,外面人又多,湿气又重,小心又从哪里过了病气来就不好了。”

高太太听到这句话倒是紧张了,赶紧吩咐身边的丫鬟:“藕芯,荷蕊,去和老爷说说,我们回应天去罢。”

两个丫鬟也是一脸紧张的应诺了一声就去找高总督了。

“那我们可先回去了。”苏三太太对着高太太笑了笑,带着润璃离开了泠社的花厅,前脚刚跨出那道水磨石的门槛,她就拉住润璃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看到里面李家三姑娘没有?你可千万别学她的那眼皮子浅!”

润璃又好笑又好气:“母亲,看你说的,女儿能和她一样吗?”

“一直就粘着高太太坐着,那种阿谀的眼色儿你就没看见了!”苏三太太摇了摇头:“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这么赶着送上去做妾的!李同知究竟是糊涂,宠了一个姨娘,倒把自家其余女儿的名声给带累了!”

润璃想到李清芬难过的脸,心里也黯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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