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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晚宴余波深夜时(1 / 2)

大周行医记事30为谁风露立中宵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该写点比较萌的话?嗯,说个的哥的故事吧

今天打的去上班,快到目的地了,大概还有10来米的样子,路边有人招手拦的士,我对司机说:“我马上下车,你把他捎上吧!”那位的哥看了那个路人一眼,却没有停车的意思,口里说:“他太胖了,我不爱载他……”

orz,顿时庆幸自己很苗条……

静谧的春夜是如此美好,美得叫人不忍心破坏它的宁静。

可是总有那不识趣的人发出些细碎的声音,让这美好的春夜变得诡异起来。

润璃刚刚吩咐了嫣红去放水,准备沐浴休息,就听到窗棂有细碎的啄啵声,抬头一看,有个暗淡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可以明显的看出他举起手来,正在断断续续的叩击着窗棂。

润璃的心紧张了起来。

前世虽然在谣传人身安全系数很低的美国生活了十年,但她从来没有遇到一点不正常的事情,哪怕是在hin她一个人熬夜通宵做实验也没有过什么异常情况。来到这个世间九年了,一直都是安安静静,波澜不惊,怎么今晚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身边的绒黄也听到了这声音,看到自家姑娘紧张的神色,她大着胆子走到窗户边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在窗户外面?”

窗户外的人一愣,然后小声的说:“我是武靖侯世子,有话和你家姑娘说,你叫她出来。”

“姑娘,是世子爷。”绒黄的心放下了一半,走到润璃面前:“世子爷叫你出去,他和你有话说。”

润璃微微一怔,这个梁伯韬,到底准备闹哪样呢?

虽然前世条件所限,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但是nih里面mr.anderson和其余几个外国帅哥看她的眼神她都懂!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不是?这两天,在梁伯韬眼里,她也看到了这种久违的目光。

自己还差几天才满十二岁呢!这梁伯韬莫非是有恋童癖不成?况且自己每天梳妆的时候都在打量,也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么漂亮,怎么他就哪根脑神经发生错误,竟然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窗棂上的敲击声又响起,仿佛外面等的那个人已经有点不耐烦。

想到梁伯韬长大的环境,润璃觉得他肯定是一个被宠坏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如果自己不出去,恐怕他一个按捺不住,高声叫喊起来,那自己就难堪了。

“绒黄,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出去下就回来。”

润璃拿起一件散花烟罗披纱披在肩膀上,系好丝带,走到房门口,轻轻的打开房门。回头一望,绒黄正皱着眉毛,一脸儿担忧的看着自己。她对着绒黄摆了摆手,叫她不用慌乱,然后才迈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果然是梁伯韬。

他站在走廊上,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肩膀上有着闪烁的光芒。

那是夜间的露水吗?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润璃疑惑的看着梁伯韬,想开口问他,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一直在你院子外面的梨花树上看着你。”梁伯韬轻声说:“我看着你在院子里和丫鬟们跳一种奇怪的舞蹈,你们都很开心。我看着教她们学认字儿,我看着你走上绣楼进了房间。因着看不到你了,我没忍住自己的脚步,就站到你窗户外面了。”

润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伯韬,前世看的电影里,当男主角说完这些话,女主角的眼睛里会适时的涌上一层水雾,然后扑入男主角的怀里,然后又应景的音乐响起,缠绵悱恻,感动人心。可现在的自己,呆呆的听着梁伯韬说完那段话以后,没有半点感动,反而觉得很忧愁:完了,这世子爷魔障了,怎么办?

梁伯韬见润璃只看着他,没有出言反对,更增加了勇气,他不由自主向前踏了一步。

——他要做什么?

润璃惊骇了。

这该死的世子爷,难道想要用强?

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散花烟罗披纱太长了,拖曳在地上铺出了一朵洁白的蓓蕾。润璃的脚踩在了上面,往后退的时候便被绊住了,往一旁斜斜倒去。

这时,一双手伸了出来,就在电石火光之间,润璃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俊朗的脸,月色如水,更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让他眼里的柔情浓得化不开一般,铺天盖地朝润璃袭来。

润璃用手推开他,站直了身体。

“世子爷。”她声音冰冷。

“璃儿……”梁伯韬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冷得似乎能让人结冰的小女子,心里脉脉的温情已经被她这句冷漠的话惊得荡然无存:“你怎么了?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只是怕你摔着了。”

“世子爷可是在京城日日在花丛流连,现儿来了这乡野之地,把润璃当成了权且排斥寂寞的女子?”润璃的眼睛里透着寒冷:“如若是这样,杭州府千红院是世子爷应该去的地方,那里莺莺燕燕众多,世子爷总能遇到一个可心的。”

听到这话,梁伯韬突然怒了,他不再畏惧冰冷的润璃,走上前来,捏住润璃的手:“苏润璃,你不要贬低了小爷,也不用贬低了你自己!”低头看着润璃,那一双大眼睛里波光流转,那两片红唇滟滟有光,心里不禁又柔软起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璃儿!”

“可我苏润璃有自知之明,我这样的家世是绝对配不上侯府的,世子爷还是不要平白空抛一片心,到时候反而不美。再说,世子爷只是此时觉得我和平常的大家闺秀不同而已,如若多接触几次,世子爷定也会觉得我不过如此而已,所以世子爷还是放手罢。”润璃看着梁伯韬的眼睛,里面分明看到了坚定,执著,可是她没法做出回应,她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那是梁伯韬永远也给不了的。

“璃儿,你要相信我。”梁伯韬握紧了润璃的手:“我不会放手的。”

“不放手?”润璃嗤嗤一笑:“你的亲事你自己能做主吗?我不希望到时候因为我,你和侯爷、夫人闹翻了,到时候那可是我的罪过。”

“璃儿,不会的,我母亲从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即算我父亲有他的考量,我还可以求娶你为平妻。”原来璃儿是为他着想,怕自己和家里人闹翻,梁伯韬心里一阵温暖,用眼睛盯住润璃,手也放松了些,润璃趁机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世子爷,人不能只考虑自己,如若你因为我和你的父亲母亲闹翻,那你置孝顺二字于何处?我也深知以你世子之尊,以后定然是侯爷之贵,绝不会少平妻侧室。而要做我的夫君,却是连纳妾都不会允许的,所以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润璃的眼睛轻蔑的扫过梁伯韬那懵懂而惊慌的脸:“世子爷难道以为我很稀罕做你的平妻?”

夜空里的月亮变成了一种奇异的黄色,边缘带着惨淡的暗红,就像一个将好未好的疤痕牢牢的烙印在人的心上,感觉湿嗒嗒的,沉甸甸的压得人心慌。

润璃坚定的眼神清亮亮的,如寒星般盯得他的心里发疼。

梁伯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有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慌。

以前在京城,他从不肯高看那些京城贵女一眼,对于他身后的那些追随者,他也根本懒得对她们假以颜色,他从来没想过她们心里的感受,也不想去知道她们的感觉,而现在他却深深体会到了那种被人拒绝的滋味。

怎么办?感觉那么飘忽,手脚都有点发软。

原来有一个喜欢的人会那么辛苦,就像现在,深夜时分想看到明天金色的阳光似乎是太遥远。

“世子爷,你值得一个更好的女子喜欢,她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你赶快回烟波阁去歇息罢,明日你还得赶路呢。”润璃看到梁伯韬脸上苍白的颜色,突然有点懊悔自己言辞的尖锐,又突然怀念起前世那个百折不挠的mr.anderson,要是他在这里,把他那无敌迟钝神功传授给梁伯韬,那该多好。

“璃儿,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还是……喜欢你。”许是听到润璃的声音放柔和了,梁伯韬又回过神来,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一把小匕首塞到润璃手里:“璃儿,这个送给你,从小父亲就给我配在身上了,是把很好防身的武器。”

莫名其妙手里就多了个东西,润璃无意识的举起这把匕首对着月光瞅了下,刀鞘是乌金铸成,镌刻着古朴的花纹和大篆,刀柄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在月光的映衬下发着柔和的光彩。抽出匕首,一道寒光倾泻而出,发出冷冽的气息。

匕首的上面,刻着两个字:虞城。

“虞城?”润璃喃喃念着。

“那是我的字。”梁伯韬听着润璃念出这两个字来,竟如空谷黄莺般动听,心里不胜欢喜:“璃儿,你可有字?”

“怡心。”不自觉的,前世的名字从润璃口里念出——原来自己还记得过去,还记得以前的一切!

“怡心,你要加油哦!”耳畔是母亲温柔的声音。

母亲,我在这里很好,你现在还好吗?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滴落在披纱上,滴落在少年的手上。

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柔弱,泪水在睫毛上盈盈欲涕,梁伯韬果断的伸手抱住了润璃,在她耳边轻声说:“怡心,我会尽力说服我父母的,你不用担心什么,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听到这句话,润璃突然清醒过来,挣脱了梁伯韬的怀抱:“世子爷,刚刚是我失态了,请勿多想,夜深人静,世子爷该回去歇息了,这把匕首,润璃受之有愧,还请世子爷收回。”

梁伯韬眉毛拧在了一处,猛的瞪大了眼睛,用力把润璃递过来的匕首又塞回她手中:“这是送你的,你就拿着,我不许你把它再还给我!璃儿,你且记着今晚我说的话,不要忘了!我在京城里等着你回来!”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身影飘过含芳小筑的院墙,只看见几朵洁白的梨花簌簌从枝头飘零,而斯人已经茫茫,无迹可寻。

润璃对着空空的走廊,一种莫名的虚幻感抓住了她的心,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只有手里尚有余温的那把匕首提醒着她,梁伯韬确实来过,他送了这把匕首给她,而且还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以后要娶她!

大周行医记事31山重水复疑无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无话可说……

清晨的杭州城,似乎仍未从睡梦里苏醒过来,路边的街道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更别说有白天那般繁华的景象。

“吱呀”一声,苏府的大门打开,里面影影绰绰的走出了几个人,薄薄的晨雾即将散去,能够让人看清楚那就是在杭州知府家里住了几日的梁伯韬和苏润璋以及他们的随从。

“老神医可着人去请了?”苏润璋望了望苏府的前街,宁静而安详,没有人的踪迹。

“未曾。”梁伯韬的声音没有了素日的爽朗,眼下的青黑能够让人一眼看出他没有休息好:“暗云,暗雨,你们现在过济世堂去把老神医接过来。”

“虞城,昨晚你似乎失眠了。”苏润璋淡淡的说。

“明知道我失眠,也不会来劝解我一二,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梁伯韬咬牙切齿。

“我劝解可会有用?一切还得你自己想通方才是正理儿。”苏润璋说得风轻云淡,其实心里也颇为焦虑,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正谋划着把自己的小妹苏润玧嫁给梁伯韬,是以每次梁伯韬来苏府找自己,总是能见到苏润玧。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梁伯韬竟是没有对苏润玧产生丝毫情意,倒是一次杭州之行,让他对苏润璃魂牵梦萦起来。

想到母亲的诸种计划,苏润璋只能在心里叹气,润玧和润璃比,确实是逊色不少,只是她占着苏府长房嫡女的身份,而且自己父亲官拜中书省左丞,乃是当朝二品,和润璃相比,身份确是要高些。可是身份高又有何用?敌不过美人的一个回眸,梁伯韬的一颗心就已经失落在杭州。

“润璋,世子,你们起得倒是早。”身后传来苏三老爷的声音,回头一看,苏三老爷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的常服,束镶嵌金荔枝的腰带,常服上绣了云雁团花的补子,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信。

“侄儿不知三叔起这么早,没去主院叨扰,却劳三叔亲自送出来,实是惭愧。”苏润璋脸上满是愧色,上前接过家信,细心收好:“侄儿回京第一件事就会把三叔的信送到老太爷手上。”

苏三老爷点点头:“如此,有劳润璋侄儿了。”

不多时,南山隐叟已经被暗云暗雨接了回来,他和苏三老爷乘马车,梁伯韬苏润璋骑马,一行人迤逦直往杭州府码头而去。

杭州府码头在杭州北郊,隔城比较远,马车走得比较慢,车轮轱辘的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着,拖出悠长的尾音,又袅袅随着晨风消散在那烟青色的空中。

“虞城,回京后定会一切如常,你勿要想得太多。”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苏润璋不免还是想安慰他。

“我知道。”梁伯韬闷闷的回答。

钱塘江就在眼前,宽阔的江面上停着一条很气派的官船。

翻身下马,梁伯韬惆怅的回看着来时的道路。

路上有马蹄印,有车轮印,还有一份少年的心思,被不可预知的将来压成扁扁的一片,飘落在杭州的街道上。

“世子,什么时候开拔?”暗云走过来请示。

“一刻钟以后再说。老神医应该也未曾用膳,叫船家做些上来,先用些再走不迟。”知道该早点走,可又下不了决心,就连早膳都拿了做为晚走的借口。

其实,早走又如何,晚走又如何,她的心里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

看着默默无言背水而立的梁伯韬,苏润璋摇了摇头,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或许润璃妹妹已经成为了梁伯韬心尖上的那滴朱砂痣,自己的小妹是没有办法能再走到他的心里去了。

“我吃过早点了,别给我做了!”南山隐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沉思的梁伯韬转过头来。

“老神医,那您稍候片刻,我们用过早点就走。”

“在船上也能吃!”南山隐叟大手一挥:“别在这码头上站着,春天的地上有湿,容易过病气,到船上坐着罢!”

“老神医所言极是,我们上船去罢,叫船开拔,我们在船上吃早点也是两便之事。”

暗云和暗雨站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赞成,心里默默点头。

苏三老爷更是一脸“世子爷你快快上船呆着”的表情,看得梁伯韬心里既窝火又惆怅,可是他总不能对着苏三老爷直接说:“还不是你女儿给害的?我想她可能会来给她师傅送行,想等着见她一面!”

可是看着周围人的脸上都一副归心似箭的表情,梁伯韬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拖拖拉拉不肯上船,况且自己就算不想上船又如何?润璃还不是一样不关注他的行程?更别说想要在送行的队伍里看到她的身影。

“好,那就这样吧,上船!”梁伯韬手一挥,做出了指令。

然而,话音未落,就有马匹奔跑的声音传来,然后见着一个穿着苏府长随服装的人在马上朝苏三老爷大喊:“老爷,太太请世子爷且慢开拔,她即刻便带着少爷姑娘过码头来为堂少爷、世子爷送行。”

因着是僻静的江边,那声音被放大得很响亮。

“璃儿!”梁伯韬心底里暗暗惊喜的叫了一声,不由自主抬头望官方向望去。

虽然还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可心里却有一种轻松,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苏三太太一早起来就觉得心情很复杂。

按理说苏润璋来杭州一趟,做叔母的总归要打发点东西,才不会失了礼数,可是一想到大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就怄着气,不愿意给大房长脸。

就在她左右思量的时候,苏三老爷已经出了牡丹苑。

也罢,不给就不给,这个做侄儿的还能说叔母什么不是?

正想着,苏家三位姑娘都来请安了。

苏润珏看着苏三太太一副思量的神情,闪了闪眼睛道:“不知母亲有何事挂心?”

苏三太太看了看立在那里的三个女儿,心里继续在做斗争,也不说话。

润璃心里明白,也不便点破苏三太太那点小心思,心里暗笑着她也有这般小孩子气的时候,于是走了上去,握住苏三太太的手,故作娇嗔道:“母亲,你也该为世子爷添点东西送行吧?四堂兄是自家人可以不计较,可世子爷却是外人,若是让他空手而归,别人少不得说我们苏府没了规矩。”

苏三太太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璃儿说得是。”

“母亲!”苏润珉扑了过来:“世子爷要回京了?”

“你且站好!”苏三太太一看苏润珉那副模样,心中不喜:“学了这么久规矩,还这般大呼小叫,不知轻重!”

苏润珉低下头,站在一边,手里不停的捻着衣袖的角,口里低低嘀咕:“母亲,我是想若是短缺了什么东西,我可以叫宝琳和宝珑回梨香院拿些来。”

苏润珏站在旁边想要开口已经多时,听到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吃吃一笑道:“大姐姐也真是体贴,可母亲这里会少得一点打发人的东西?”

“母亲打发人的东西自是极好的,可那些金啊玉啊的,世子爷又怎会没见过?不如拿些江南这边好玩的特产,拿回去分送给兄弟姐妹们也是极好的。”苏润珉不知为何,突然像开了窍般,这番话倒说得头头是道。

苏三太太嘴角弯了弯:“大丫头倒是伶俐了不少!”说罢点点头道:“那你们姐妹三人有些什么好玩的小玩意都拿出来吧,算是借给母亲的,过两天母亲再给你们每人裁几身衣服——总不得叫你们吃着这个暗亏不是?夏妈妈,你去叫长富骑马去追老爷,叫他们稍微等等,我即刻带少爷姑娘们去码头为世子爷他们送行。”

苏润珉和苏润珏眼中皆是一喜,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回梨香院去接各色物事。

润璃也笑了笑,叫嫣红把手里抱着的东西呈了上来:“有大姐和四妹为世子爷四堂兄筹划,倒也不需要我去取什么东西了,这是新丰酒肆上好的梨花白,是我师傅最爱喝的,璃儿就送上这个为师傅送行罢。”

苏三太太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于是,一行人带着两车小礼物坐了两辆马车往江边而来。

江边数人看到了云锦车厢的软帘掀起,苏三太太、苏润璃和苏润璘搭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钻出来苏润珉和苏润珏两姐妹。

“老爷,我一直在打点为世子、润璋侄儿和璃儿师傅送行的东西,没想却晚了些,所以叫长富赶紧追来报信,幸而不晚。”

苏三老爷摸了摸几缕美髯,微微点头:“太太想得周到。”

“师傅,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你最喜欢喝的新丰酒肆的梨花白,带着路上喝吧,但是不能多喝,小心身体。”润璃首先把大酒壶递给南山隐叟,喜得他眉毛胡子都快挤到一起:“就知道璃儿记挂师傅,我的乖徒弟!”

“润璋侄儿,世子,你们这次来杭州走得仓促,恐没有备下什么礼品送给家中兄弟姐妹,这是我们家少爷姑娘买的一些小玩艺,虽值不了几个钱,但拿着去送人倒是极好的,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苏太太这么细心,连我们回家的打点都准备好了,哪还轮得到我们来说嫌弃两个字呢。”苏润璋笑眯眯接过那一堆礼品,心里感慨万分:这是润璃的主意?真是心细如发,面面俱到!想到小妹润玧,虽比润璃还大了两岁,却没有她一半儿懂事,素来就只有别人照顾她,她却从来没有想过照顾别人。

冷眼看着梁伯韬,已经是欢欢喜喜的接过那一堆东西,抱在胸前不肯放手,眼睛只望着苏润璃,对暗云暗雨伸过来的手视若无睹。

“润璋哥哥,世子哥哥,润珉在此为你们践行了!”旁边苏润珉站在润璃身边,娇滴滴的望着梁伯韬,眼睛里那种恋恋不舍可不是装出来的,她身边的苏润珏,眼里也已是一种难过的神色。

只可惜梁伯韬都没有做出一点回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看着润璃,心中反复默念:璃儿,我知道你是来为我送行的,我知道……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所以,当梁伯韬回到船上,再看着和苏润璘站在一起的润璃时,他感觉润璃的眼睛只在看着他,满是柔情。

“世子,开船了,且坐好些。”暗云和暗雨过来出言提醒:“这些礼品且让属下帮世子去放好罢?”

“不着急,我先来看看有什么。”梁伯韬开始兴致勃勃的在那一堆小礼品中挑挑拣拣:这盒是大阿福泥人,这是珍珑坊新出款式的纱巾,这是挽香记的新出胭脂膏子……看来看去没有一样是送给自己的,梁伯韬泄了气,呆呆坐在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礼品前面。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润璋从后舱走了过来,看着梁伯韬那一副样子,不由好笑:“这还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武靖侯世子爷吗?那个英姿勃发的御前行走的模样都去哪里了?回京以后是不是该叫相国寺的慈安方丈给你来收下魂?免得人是回京了,可魂儿却丢在江南了!”

暗云和暗雨在旁边用力点头,苏公子说得一点也不错!

谁知梁伯韬却全然不理睬他们,只转过去对着早已看不见的码头傻呼呼的一笑:“至少她来为我送行了!”

山重重,水迢迢,争奈相思断云桥,犹忆红颜娇。

风剪剪,雨飘飘,平芜新樱绿芭蕉,愁绪如何消。

水声欸乃,就见江上泛起圈圈涟漪,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那船却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江边垂柳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枝条,乱出无尽愁思。

(此章以《长相思》一阙词结尾,词是作者胡乱写的,描述此时梁伯韬的心情。作者胡乱写,大家也胡乱看罢,(*^__^*)嘻嘻……)

大周行医记事32济世堂伉俪情深

和苏三老爷、苏润璘从杭州府码头回来,润璃直接去了济世堂。

原以为苏三太太请来了各位教习的姑姑、娘子,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和以前不同,被拘在苏府的内院,只能以哀怨的眼神望着狭小的天空,然而剑走偏锋,结果完全和她的猜测不一样,正如前世那句著名的台词一样: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李娘子、刘娘子倒也罢了,可教规矩的黄姑姑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竟然也一点儿也没有不赞同的意思,反而对着苏三太太说:“三姑娘妙手仁心,日后必有大作为,有这样一个姑娘旁着身儿,太太是个有福气的。”

好话儿谁不爱听?苏三太太只听得眼睛弯得成了一条缝儿。

润璃在一旁听着,恍然大悟,原来规矩也是按照人量身定制的,自己无论怎么行事,都是个守规矩的闺阁千金,倒是大姐和四妹,规矩可得好好儿学学呢。

走进济世堂的大门,掌柜的已经笑容满脸的迎了上来:“三小……姐,今天来得挺早的。”

看着掌柜那眉眼比平日展开得更舒畅些,还有点别的意思在那笑容里面,润璃不由停住了脚步:

“掌柜的,今儿有什么事情?看你笑得不比往常。”

“好事情,好事情。”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取了几本账本过来:“昨日大丰粮肆的陈家送了五百两诊费过来以后,挽香记徐家也送了五百两药费,咱们济世堂账面上多了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银子真不是个小数目,也难怪掌柜的笑得比以往更卖力。

润璃沉吟片刻,缓缓道:“先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大量收购金银花、银翘、菘蓝和马蓝这些草药,待我写个方子,炮制成丸药。”

掌柜的心里一惊:“三小……姐,这一百两银子买这些草药,足足可以堆一间库房呢……为何不添进些别的药材?”

看了看济世堂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又看了看街头行人单薄的穿着润璃叹气道:“掌柜的,你难道不觉得今年气候也忒奇怪了些?”

掌柜的挠了挠头:“是比往年热了些。”

“原本是四月才当季的紫藤萝,现儿就有开花的了!今年这天也热得太古怪了些!”润璃眉头紧锁:“这种时节,不可不防时疫!把这些草药收齐整了,炮制成丸药,送往那些在济世堂看病过的人家,也好有个预防,不至于措手不及。”

掌柜的方才了解润璃的心思,喃喃赞道:“三小……姐仁慧!”

“再拿些银子出来,济世堂的坐堂先生每人十两,学徒每人五两,伙计每人二两,掌柜的你就拿八两罢,且做奖励之用。”

掌柜的头猛然抬起来,嘴巴都快合不拢:“三小……姐,这是?”

“大家平日都辛苦了,只是济世堂却全凭官府拨发的银两支撑着,故以薪酬上对大家多有亏待,今日有银子进账,给大家补发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掌柜的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有个小伙计已经蹿了过来,一双大手不安的绞着衣角,眼睛望着润璃,里面全是感激的欢喜:“三小……姐,我老娘这条命是你给救的,三小……姐看我家贫寒,可怜我才给了我这个差使。今儿我能在济世堂做事情已经心满意足,不再肖想多的,三小……姐,这银子我不要,留在济世堂账上给人看病吧!”

润璃定定的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伙计,心中自是感叹,果然这就是民风淳朴!

“陈二,你就不用推辞了,你儿子不是快到上学的时候了?该要攒点钱给他做束修了。送他去私塾,好好的跟着先生学习,以后就是不去考秀才,至少也能识文断字。”润璃放柔和了声音:

“掌柜的,你现在把支取银子的人数做份账面来,交给葱翠核查下。黛青,和我去后院看看陈少夫人。”

陈少夫人已经醒了,周医女正在帮她做腹部按摩,陈家少爷正坐在病床上,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眼睛里还有着担忧。旁边有几个丫鬟婆子拥簇着挽香记的徐太太,有个奶娘模样的,手里抱着昨日出生的那个小婴儿。

“三小……姐!”周医女惊喜的迎了上去:“陈少夫人昨晚就醒了,精神头儿还不错。”

“可否仍在流血?”润璃看了看脸色憔悴的陈少夫人,精神倒是不错,可看着人的脸色蜡黄,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尚未干净。”周医女低头道。

“你随我来,配个方子给她抓药煎服。”

润璃一边写一边问:“昨日有谁在服侍陈少夫人?”

“是陈少夫人的奶娘和她的贴身丫鬟,徐夫人也派了贴身妈妈过来。”周医女记得很清楚,那几个丫鬟婆子,轮流守夜的同时,嘴也一直没歇着,细细碎碎的说着陈家的辛秘事儿。“嗯……昨日申末时分,还有陈家少爷的一个姨娘带着一个丫鬟来过,当时陈少夫人的奶娘就和那个姨娘的丫鬟呛出声了。”

难怪陈少夫人的脸色那么差,润璃心中有了计较,写完方子交给周医女去抓药,又重新回到陈少夫人的房间。

“陈少爷。”润璃看着那个眼睛一直在陈少夫人身上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看上去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却为何又还有姨娘?

“三小……姐,可是拙荆……”看着润璃摇头,陈家少爷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一定要救她!”听到这句话,旁边的徐夫人也紧张得脸上变了颜色。

“你且放心,我保证陈少夫人会平平安安回去,只是我却还有话说。”润璃顿了顿,环视了一下那个丫鬟婆子:“你且让这些下人到外面去,只留徐夫人在这里。”

陈家少爷看了看那些丫鬟婆子,她们倒也有眼风,一个个退了出去。

“我打量着你和陈少夫人倒也是恩爱,可为何还有姨娘?你可知昨晚你姨娘带了丫鬟来我济世堂吵闹,陈少夫人现在需要静养,怎可被这般糟扰?”润璃的眼睛不肯放过那个陈家少爷,直盯得他把头低了下去:“若你还记着结发之情,那就不该放任你的姨娘,陈少夫人静养不好,落下什么病根儿,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却不知静仪昨晚来过……”他喃喃的说,抬头却看到陈少夫人的眼角滚下一滴泪水。

“莫非她会告诉你她要来这里吵我玉儿?”旁边的徐夫人却已是按捺不住,抱着外孙冲了过来:“当年我们看着你和玉儿两情相悦这才把她许配于你,可未及一年你就纳妾,你以为我们徐家是好欺负的?要不是看在玉儿已经有了身子,我们徐家定会和你陈家断亲!如今我玉儿拼死拼活给你陈家生下长孙,你们陈家倒好,放个妾来羞辱我病中的玉儿!是不是想逼死我可怜的玉儿?罢罢罢,和离便是了,我们徐家绝不会少了玉儿一口饭!”

看着徐夫人激动的脸,润璃愣住了,她本只想提点下陈家少爷多多体贴照顾娇妻,却未曾想两家竟有这般纠葛!

陈家少爷看着岳母那张护犊情深的脸,又望了望床上神色憔悴的陈少夫人,忍不住一阵觳觫:“岳母大人,小婿和玉儿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心里始终只有玉儿一个人!静仪是我的表妹,母亲怜惜她孤女无依,这才做主给我做了侧室,但小婿对于静仪表妹,却始终只有兄妹之情,是万万比不得玉儿的!”

说完这番话,那陈家少爷只是呆呆的看着病榻上的陈少夫人,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自责和难过,只是那陈少夫人却微微闭了眼睛,不再看他,显见是万分恼怒,不愿给自己的夫君好脸色看。

润璃看得心里一阵难受,作为医者,她可以不管别人内宅的污糟事儿,可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大周朝的女子,她还是希望能够给同为女性的陈少夫人一些帮助。

“既然如此,陈少爷可用心照顾着少夫人,这次她虽然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来,可身子还需好生调养。而且,”润璃顿了顿:“她三年内不能有子嗣,否则会危及她性命,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徐夫人听到“三年内不能有子嗣”,脸色也是一白:“陈慕青,你母亲给你纳妾的理由是玉儿没有生育,可怜我玉儿那时候才过门八个月!现在玉儿三年内不得生育,你母亲还不会借机生事?你又将如何?”

陈家少爷听到岳母的话猛的一愣,张了嘴看着陈少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病床上的陈少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母亲,我和你回徐家便是了。只是女儿不孝,可怜母亲这般年纪还要为我继续操心。”

听到妻子说要回娘家,陈家少爷慌了神,冲到了病床边,按住了陈少夫人:“玉儿,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懂?我已经有儿子了,陈家已经有后,母亲也不能再拿没有子嗣来说话。至于静仪,我给她一纸放妾书,把清溪南边的庄子给她旁身罢。”

陈少夫人的眼里出现了惊喜的神色,蜡黄的脸也有了点光彩,抓住陈家少爷的胳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说的可是真话?”

陈家少爷伸出手摸了摸妻子带着湿气的头发,声音坚定:“千真万确。”

一丝甜蜜的笑容出现在陈少夫人的脸上,润璃这才发现她是个美人,五官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格外甜美,昨日只顾拿了刀子在她肚子上划口子,也没仔细看她的模样,今日看到她的笑容,方知她其实长得真的很不错。

旁边的徐夫人一只手抱着外孙,一只手拿了帕子在擦拭眼泪:“慕青你真能说到做到,我也不说多话了,只求你好好对待玉儿,莫要忘记从小就开始的情意。”

润璃看着一家几口和和睦睦的样子,心里也自是欢喜,可还有几句煞风景的话不能不说——“陈少夫人,你这次难产是因为平常缺少运动的缘故,以后切莫再因着身子柔弱的缘故就放纵了自己。”

陈少夫人抬起头来,柔声问:“三小……姐,那我该怎么做?”

“呃,陈少夫人,你可以学着下厨做饭菜,其实这是不错的运动,另外平日绕着院子多走走,别老坐着躺着睡着……”

“那以后我做饭菜给你吃,你不许不吃!”陈少夫人看着丈夫,满眼的柔情。

“我一定吃!”陈家少爷满眼的坚定。

只是若干年后,陈家少爷被娇妻喂成了个大胖子,因为每次陈少夫人的饭菜别人都无法忍受,只有请他赏脸全吃光……呃,这是后话,与本文无关!

大周行医记事33灵隐寺细说轮回

含芳小筑院门的风铃响得清清脆脆,小丫鬟吸着鞋子,踢里踏拉轻快的脚步声随着晨风传出去很远。

“姑娘,恭祝芳辰!”莺声燕语,院子里好一阵热闹。

“姑娘今日这打扮素淡了些!”吴妈妈看着嫣红和绒黄给润璃梳妆,十分不满:“今日咱们姑娘可是主角儿,怎能这么素淡!尽管把着那累丝赤金凤嵌珊瑚的宝钗,那翡翠白玉牡丹簪子都给姑娘簪头发上去!”

绒黄正在帮润璃画眉,听着这话抿嘴一笑:“妈妈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前些日子,大姑娘去听雨轩用晚膳的那套行头了。”

嫣红用手抖了抖那条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金丝反射的光芒就在屋子里亮闪闪的,直让人睁不开眼睛:“妈妈,咱们姑娘可用不着像那些个没眼界的人一样,恨不得金山银山都往头上搬!单单这条裙子就足足够够那桂枝香加华胜的钱儿啦!”

“都在胡说什么呢!”润璃站起来,伸直了手任嫣红给自己穿上衣裙:“我这是去灵隐寺还愿,何必穿得那般华丽,难道还和菩萨去比身上的金子不成?”

吴妈妈一拍手:“瞧我老糊涂了,倒忘了这码子事情!”

“姑娘,姑娘,你好了没有?”屋外传来品蓝脆生生的声音。

嫣红点头一笑:“品蓝可真真是吴妈妈的女儿,都不用看那小模样,听听说话的语调儿、尾音儿就能明白!”

绒黄也笑着附和:“我也恨不能早生二十年去看看当时的吴妈妈!”

“两个小蹄子,都被姑娘惯得油嘴滑舌的!”吴妈妈笑着啐骂了句:“品蓝丫头,你就不知道安分点在外头候着!”

“没时间吵闹了,我们走罢!”看到吴妈妈涨红了面皮站在那里,润璃抿了下嘴:“一个个都惯坏了,张狂了是不?”

“哪敢呢?吴妈妈,饶过我和嫣红罢!”绒黄笑嘻嘻的给吴妈妈打了个千儿,用手推了吴妈妈一起出去:“好妈妈,你还和我们计较不成!”

吴妈妈假装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捏着手在绒黄肩膀上掐了下:“小蹄子这张狂样儿!还不赶紧跟上姑娘!”

灵隐寺在西湖西北,处于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灵隐山麓中。行走在灵隐寺的青石小径上,就见两峰挟峙,林木耸秀,深山古寺,云烟万状。据传有天竺僧人名慧理,曾在东晋咸和初由中原云游入浙,至杭州,见有一峰而叹曰:“此乃中天竺国灵鹫山一小岭,不知何代飞来?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遂于峰前建寺,名曰灵隐。

因为它的传说,历代皇室都极其重视灵隐寺,前朝就曾有章懿太后赐脂粉钱九千五百二十四贯给灵隐寺,作为修茸寺庙之用,后又因灵隐寺斋僧施粥的需要,将位于杭州、秀州两地良田一万三千佘亩,赐与灵隐寺作为庙产。

从建寺以来,灵隐寺各位主持都是名誉天下的得道高僧,故灵隐寺更是香火鼎盛。

济世大师主持灵隐寺已有二十余年,正因为当年他的偈子让润璃结下佛缘,还能跟着南山隐叟继续学习医术,所以每年生辰,润璃都会来灵隐寺还愿。

拈香还愿,写了香油钱以后,润璃要求见济世大师。小沙弥识得那是杭州知府的千金,也没推拒,直接向济世大师去禀告了。

济世大师刚做完早课,正在静室静坐。

“施主为何要见我?”

“大师,最近我心颇不能净,仿佛和前尘往事仍有感应。”济世大师能一眼看出她的来历,润璃也不加遮掩,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说出。

“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轮回而已。”济世大师高声念了一声佛号,又重复了一下九年前的那句偈子。

“大师,你就不能有别的话告诉我吗?这十六个字你都对我和我父亲母亲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近日我总觉得心神慌乱,总是能轻易的想起前世,我也想知道我前世的父母过得可安好?我……”

没等润璃把话说完,济世大师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何必纠结前尘后世!施主须谨记佛家忘无的境地,生生念念都在刹那之间。前尘已了,且顾今生!”

如当头棒喝,润璃呆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能动。

自己已经穿越在这个大周朝,再也回不去了,飞机失事,尸骨无存吧?

济世大师的话,分明就是要自己断了对前世的记忆,好好的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自己不再有什么前世的父母,苏三老爷就是自己的父亲,苏三太太就是自己的母亲!

看着润璃痴呆若傻的样子,济世大师也心生不忍:“施主,你这一世是有大造化的,无须这般伤神,且等着你的造化便是了!”

“造化?”润璃嗤之以鼻:“我倒不求造化,只求平安一世,治病救人!”

“这造化,要看各人的缘法,有人以为荣华富贵,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是大造化,又有人以为躬身南亩,荷锄夜归清风拂衣是大造化。这世人心里想着的造化都各有不同,就看施主如何去想了。”

“那大师可直接告诉我,我可否一生平安?”

济世大师微微一笑:“施主,老衲不是西湖南面那摆摊算命的铁口神断。”

“那你这些话,不是海市蜃楼?说得那般虚无缥缈!”润璃突然有点愠怒:“我不需大师指点了,一切凭心做事即可。”

“阿弥陀佛,施主聪慧,已知这世间之事乃是求仁得仁,看各人的造化。只是佛说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愿施主能看透这世事,不再受这世俗七苦。”济世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不再理会身边的一切。

润璃站了起来,看着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念经的的济世大师,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她默默无语的带着吴妈妈和丫鬟回府不提。

回到苏府,只见大门开着,门口有几辆马车。

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圆脸妇人,仔细看过方知是李同知夫人,素日里那副愁眉苦脸已经不见,眉眼间堆着笑。接着下来的便是李清芬了,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穿着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浅银轻罗百合裙,手上的翡翠镯子映着日光闪闪的似有碧水流动。

“李太太,清芬!”润璃走过去招呼她。

“润璃,又去灵隐寺还愿了?”清芬熟知她的习惯。

“是。”润璃点点头:“我们进去罢!”

“还有几个姐妹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没下来呢!”李清芬轻轻的,不留痕迹的朝后面那辆马车撇了下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半天没有动静!”

说话之间,后面那马车上已经下来几个人,李清音、李清如、李清妍三个人挨挨擦擦的走了过来,一个个倒也打扮得精致,只是李清音的发髻有点散乱,有可疑的拉扯痕迹。

“哟,是不小心挂到马车帘子了吧?”润璃向绒黄招招手:“三姑娘,我这个丫鬟可有一双好手,梳得一手好头发,如不嫌弃,且跟着她去去含芳小筑,叫她重新帮你梳洗下。”

“如此甚好。”李清音得意的瞧了一眼李清如,跟着绒黄先进了苏府。

剩下了李清如和李清妍站在了门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四姐李清芬和润璃。

李清妍是李同知的六姑娘,今年十一岁,是李清音的同胞姐妹,全是大姨娘生的,只见她突然狠狠的盯了李清如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抬高了头就跟着李同知夫人走进了苏府的大门。

望着这情景,润璃便知这位四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肯定是在马车里和李清音李清妍两姐妹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奇怪的是倒不知为什么分明是二对一,反而李清音却吃了个暗亏,落了下风。

李同知有三个儿子四位千金,大少爷是二姨娘生的李清华,二少爷李清衡和四姑娘李清芬是李同知夫人嫡出;三姑娘李清音、六姑娘李清妍和七少爷李清濂都是大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是四姨娘生的,三姨娘至今膝下空虚,颗粒无收。

以前李同知家里大姨娘坐大,气势直逼李同知夫人,竟至家中仆役遇事吧先禀报李同知太太,反而先去悄悄告诉大姨娘的程度。上次李府邀请赏紫藤萝,李同知太太精心设计的戏码也不知道是被谁泄露了出去,大姨娘先下手为强,支使着三姑娘李清音去勾搭世子爷,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那梁伯韬是个强硬的狠角色,勾搭不成,那出戏反而让大姨娘直接被拍倒。

赏花宴那天原本说好是要把大姨娘迁做外室的,可看着大姨娘弱柳扶风的哀哀哭泣,李同知心里万分不舍,只是在园子里一个僻静角落收拾了几间屋子,把大姨娘迁了进去。

可究竟得了武靖侯世子和苏三老爷的警告,不管大姨娘多么的娇媚风流,李同知也不敢再把她捧在掌心做宝贝,连续这些天都没有去看过她,只是派长随送去了些精致物事。大姨娘整天垂泪,使着小丫鬟子去请李同知,李同知竟也忍住了没有过去,这让大姨娘心情郁闷至极。

后来李同知太太命令三姑娘、六姑娘和七少爷都搬出自己的屋子,直接送去主院和她一起住,美名其曰是自己可以精心□这些庶子庶女,实则是变相的告诉大姨娘,叫她收敛些,她的儿子女儿都在手里呢,这下把大姨娘气了个倒仰,却是真正病了。

大周行医记事34可怜天下慈母心

润璃引着李同知夫人和李家几位小……姐进了院子,早有苏三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水莲迎了上来:“李夫人,太太在园中鸣翠亭等您呢。三姑娘,太太吩咐叫你引着李家姑娘们自去园子里玩耍便是,午饭设在听雨轩。”

李同知夫人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轻快的对水莲说:“几天没有见着苏太太,就怪想念的!劳烦姑娘前面领路了。”

润璃看着李同知夫人走路时虽然后背挺得笔直,但脚步却是迈得又快又急,显然是有好消息想和苏三太太分享的,不由得对着李清芬挤了挤眉毛:“你母亲看上去心情不错。”

李清芬含着笑,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低下头伏在润璃的肩头小声说:“父亲这几日都在母亲房里歇息呢。”

润璃瞪大了眼睛,拧了一把李清芬的脸:“清芬姐姐,你羞也不羞?”

“还不是给你闹的!”李清芬吃吃一笑:“你都能给别人去接生了,我就连这句话都不能说了?”

润璃突然想起前几日的剖腹取子,脸上也是一红:“我那也不是被逼的?如果我再不用那法子,陈少夫人就没命了。”

“你这事情可传得广,我在深闺都听说了呢,说你用华佗神技救了陈少夫人和她的孩子,只是她们都说你这般每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竟然还给别人去接生,非闺阁千金所为。润璃,你还是少出点门吧,别被人说闲话。”

润璃脚下一滞,转过头来看了看李清芬,微风吹得她耳边的细碎发丝飘荡在下巴边上,和那两个微微在打着秋千的耳珰映衬着,少女明媚的眼睛里有真货真价实的担忧。

“清芬,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情景。如果你是我,在那个时候你也会不管以后有可能的流言,也会如同我那么做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家都这么说,将来你议婚就有困难了?”李清芬有点着急,看着润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挽住她的胳膊:“你呀,也得给自己将来好好考虑下吧,以后尽量别去济世堂了,那里去看病的都是下等人,你怎么能轻易让那种人见到你的容貌呢?以后你想散心,就来我家,或者我们求了太太,带我们去郊外游玩便是了。”

润璃心里有点不快,清芬的心里还是有着明显的优越感,殊不知她这样的人要是离了同知府,就是想做下等人都不行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谁家愿意养个吃白饭的女儿?亏得她命好,托生在李同知夫人的肚子里。

李清芬见着润璃一番深思的模样,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素常是你教我做这个做那个的,你也该听听我的劝告不是?毕竟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呢!”

“如果我将来的夫君听到这些话就放弃,那这样的人我不要也罢!”润璃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清芬不要着急:“大不了我做自梳女!”

在大周朝也有自梳女这个特别的**体,一些女子不想守婚姻羁绊,想独立生活就会自梳。她们一旦把头发自梳,那就意味着独立自主,不再谈婚论嫁,“自己的头发自己梳,自己的饭自己煮,自己的苦乐自己享,自己的生活自己养”!内心深处,润璃对这种方式有着深深的向往。

“你疯了!”李清芬捂住润璃的嘴,小心的往四周看看,前面走着几个丫鬟,李清如和李清妍已经不见了,或许已经跟着丫鬟们去找苏润珉和苏润珏了:“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可千万别在你母亲面前说,她会伤心的!”

润璃拿开李清芬的手,淡淡的说:“我可没开玩笑。”

“你……”李清芬惊骇的看着她:“润璃,你不能这样做!苏老爷和苏太太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还不是你自己说我议婚困难的?”润璃瞟了李清芬一眼:“要是能嫁出去,我肯定不会自梳的,你放心!”

李清芬疑惑的看着润璃,似乎在猜测着她话里有几分可信,看着润璃狡黠的眼神,她有点迷惑,感觉自己虽然比润璃大了一岁,可是她说话行事却比自己要老练得多,而且她能有自己的想法,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自己却只能每天呆在小小的后院,帮着母亲和几个姨娘斗智斗勇,如果能让姨们娘落了脸,那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三姑娘!”就在润璃和李清芬带着几个丫鬟在园子里绕着鸣翠湖散步的时候,远远传来木槿的声音:“两江总督高夫人带着儿女来了,太太叫你现儿去清远堂呢!”

两江总督高夫人?润璃想到了去年的杭州诗会,当时就是这个两江总督凑热闹,他是一介武夫,偏偏又喜欢给自己挂上一块精通风雅的招牌,所以那天多喝了些酒就胡言乱语的叫各家千金要下场做诗,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事出无奈,她只能默写了一首《钱塘湖春行》,结果倒让她才名在外了。

今日是三月初一,莫非这外两江总督对杭州诗会念念不忘,竟然提前来了?

“姑娘叫我好找呢!”木槿跑到润璃面前,差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儿凑巧了,连两江总督高夫人都来了!”

“木槿姐姐,看你,紧张什么呢!”旁边的葱翠塞了一块帕子到木槿手中:“先擦把汗,瞧你跑的!两江总督夫人有什么稀奇呀,她又没长三只眼睛!我们不着急看她,慢慢走着去也就是了!”

“瞧葱翠这不知分寸的,满嘴的胡诌!两江总督可是正二品的官儿呢,比起咱们老爷高了四级!他那夫人,虽没长三只眼,通身的气派儿,倒是比长了三只眼更厉害呢!”木槿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姑娘快去吧,那高夫人可是指着名儿要见你的!”

“清芬,你和我一起去吗?”润璃看了看陪在一旁的李清芬,她的眼里流露出向往又胆怯的神色。

“我还是不去了吧,留个丫鬟陪着我就是了。”

“那我走了,嫣红,绒黄你陪着李家四姑娘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润璃朝清芬微微一笑,带着黛青和葱翠跟着木槿去了清远堂。

高太太是一个很富态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圆圆的粉团子脸显得很和气,眼睛不是很大,可鼻梁子很高,嘴唇却有点厚,这五官放在一张圆盘上显得有点不协调,总觉得有个什么地方还是可以改进些似的。

一看着木槿引着润璃进来,高太太就几乎要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着激动的神色:“苏三太太,这就是令嫒润璃了?”

“给高太太请安,高太太万福!”润璃徐徐走到高太太前面,没等苏三太太回答,就福了福身,然后就准备走回苏三太太身边去。

出人意料的,高太太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润璃的手“好孩子!”

刚刚说完这三个子,那不太大的眼睛一红,眼泪珠子就滴到了润璃的手上。

润璃朝苏三太太那边望了望:难道这个高太太才是我的娘亲?看她这么激动,就好像是一副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孩子的模样!

苏三太太坐在中间的主位上,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高太太的举动。

“可真真儿是个好孩子,苏三太太好福气!”高太太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润璃,口里还是不住的赞叹。

——见过夸赞人的,没见过夸赞人还能货真价实掉眼泪的,今儿总算见着了!润璃心中暗暗腹诽,这位高太太要是去演戏,准能拿小金人!

“苏太太,让你见笑了!”高太太却没有放开润璃的意思,拉着她的手,眼睛却朝着苏三太太,口里絮絮叨叨的说:“我在应天就听得贵府三小……姐精于华佗神技,一直就挂心着来杭州看看这位小神医,今日一见,果然极是天资绰约,神仙中人!”说话之间,高太太一见抹下手上的一个羊脂玉镯子往润璃手上套:“这个镯子虽不值什么钱,却是我一点心意,三小……姐要是喜欢平日拿着戴戴就好了,若是不合意就赏了丫鬟罢。”

润璃低头一看,这羊脂玉手镯没有一丝儿杂质,并不是很通明透亮,却有一种厚实的底蕴,温温润润发着柔和的光芒,却是个品相上佳价值不菲的饰物。

不消说这镯子后面还有话要说。

“如此,就谢过高太太如此看起润璃了!”润璃也并不推辞,谢过高太太以后就任凭她把那个羊脂玉手镯套到自己手上,含笑看着她。

高太太心里暗暗赞叹一声,这苏家三小……姐可真是个沉稳的,进退得当,没有一点扭捏,就是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好像知道自己还有话要说,真真儿不像一个今天才满十二岁的孩子!

“不瞒苏太太和三小……姐,我的瑞儿,自出生便体弱多病,近日来更是积毁销骨,几日前竟然吐血……”高太太的眼圈又是一红,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高太太莫非是想让我去应天给贵府公子治病?”润璃已经明白她的来意。

“正有此意,请苏三小……姐菩萨心肠救小儿一命!。”高太太用帕子擦着眼睛,一面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润璃:“三小……姐倒是不必去应天,我今日已将瑞儿带来杭州府了。”

苏三太太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变,饶是心再宽,也终有芥蒂,自己儿女的生辰上竟然有人带着病人过来,这兆头可不太好!高太太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怎么竟然如此行事?

但究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两江总督虽不是杭州知府的直接上司,可毕竟是正二品的官儿,得罪不得!想到这儿,苏三太太也只能隐去那分不愉快,也陪着高太太红了眼圈儿细声道:“高太太慈母之心大家都省得,只是应天和杭州府路程颇远,来回也得一天的路程,高公子身子弱,宜在家中静养,高太太只需修书给我家老爷,我们苏府派人护送璃儿去应天府为高公子出诊便是了。”

因为见到了润璃,高太太已然放松了焦急的心情,笑着回应:“哪敢劳动三小……姐!来到这里才知今日竟是贵府二公子和三小……姐的生辰,仓促间也未曾备得什么精致玩意。”她招了招手,两个婆子就捧了两个大红的拜盒过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苏三太太看了看那两个拜盒,朝身侧的夏妈妈点了点头,夏妈妈带小丫头过来接过拜盒收去内室。

“如此,璃儿,你且随高太太和母亲去瞧瞧高公子的病罢。”苏三太太徐徐走到润璃身边,伸出一只手让润璃扶着,一**人挨挨挤挤的出了清远堂。

高太太跟在苏三太太后面,这时身边的一个老婆子附身过来在她耳边细声说:“太太,这三姑娘看着尚且年幼,何来如此传神医技?是不是传闻有误?”

高太太脸色不豫:“不是都打听过了的?”

那老婆子道:“依奴婢看,现儿再派几个人去杭州城里问问?”

高太太看了看前方陪着苏三太太不徐不疾走着的润璃,想着方才打量着这苏三姑娘,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可毕竟身量未足,眉眼未开,也不知道真如传闻所说那般神乎其神,犹豫了下,对那婆子说:“速速叫藕芯,荷蕊出苏府到杭州街头问问。”

大周行医记事35陶然居巧开药方

润璃跟着丫鬟们一路走到了陶然居,原来高总督的公子高瑞早已被安排在苏润璘的陶然居里休息。

陶然居不像内院里面到处载种着花花草草,一色儿的松柏绕着围墙,门口几株有些年份的香樟树,亭亭如盖,撑出一地荫凉。门口长喜是个机警的,看着一**人过来早已飞奔进去通报苏润璘。

苏润璘见着母亲引着一富态妇人进来,便知那是高公子的母亲,两江总督高大人的夫人,遂上前一步,躬身道:“给母亲,高太太请安。”

高太太一看眼前少年,虽尚年幼,却端的神采飞扬,双目炯炯有光,再看看自己歪坐在八仙椅上的儿子,心中大悲,却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红了一双眼睛朝苏润璘点点头:“苏太太好福气,小公子真是玉树临风!”

苏三太太忙忙客套的推辞两句,引着高太太在茶几旁坐下了。

润璃立在苏三太太身边,仔细打量着高公子,见他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羸弱消瘦至有些脱形的模样,四肢枯细,五官倒是生得清秀,但只可惜面若涂丹,红得似牡丹苑里载的杜鹃。身旁立着两个俏丽的丫鬟,一个不停的用手帕子帮他在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个丫头捧着茶盅儿在喂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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