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屋内突然亮起了烛火，紧接着便是屋门打开的声音。
打开山门那人吓了一跳，他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头发雪白稀疏的老妪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此人，正是闻老姨娘。
这不可能啊，他明明在水里和庭院四周都下了迷药，她一直待在院子里，不可能不中招啊！
卫瑾之倒是没觉得惊讶，反正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带走闻氏。
只是闻氏的精神，大不如过年回府那会矍铄，面庞也干瘦许多，宽大的灰色衣袍下，背佝偻着，整个人苍老的如同一节枯木，了无生机。
真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暗桩头子。
隔了好久的沉默，闻氏又道：“你们主子是谁？”
卫瑾之平静地看着她，问：“你的主子是谁？”心里却对闻氏的反应起了疑心，对方似乎知道今日会有人前来抓她，而她也没打算逃。
闻氏身形踉跄了一下，轻轻扶住了门框：“我.....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众人在一旁看着，不由暗啧了一声，原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物，没想到这就吓得哆嗦了。
她这么一说，卫瑾之反倒有些放心了，他慢慢的说：“覆巢之下无完卵......”
众人心里大惊，世子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一闻氏有后手，侯府不就要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了？
不常冲动的人，冲动起来真是要命，这也太冲动了些。
闻氏听了却疯了般，指着院子里的人高声大怒：“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卫瑾之惊讶于对方竟然真的有记挂的人，脚下却向前一步，轻笑出声：“你潜伏在大周多年，早该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
“七十岁的你，还能为他们卖命几年？十年？还是八年？”
闻氏脸色陡然变得灰黄，跟死了似的。
恍惚间，她想起自己这一生过的最多的日子，就是挨打不许出声，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像是活在冰窖里一样，处处都要缩手缩脚的。
她早就悔的肠子都拦了，可世上哪儿有后悔药可吃呢？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十七岁那年——
她调皮的时候，双亲会在她背后嗔喊：‘行不回头，笑不露齿’。
妹妹总是笑吟吟的唤：‘姐姐，姐姐’，脸上都是喜气......
院子里又沉默了一会。
这时候，闻氏像费了好大力气一般，慢慢挺直背脊朝众人走去，“我跟你们走。”
变故来的实在太突然，众人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翻个跟头的力气都没费，对方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本以为会是一场酣战，结果变成了庵堂夜游记？
卫瑾之还没有说话，又听到闻氏的声音响起。
“其余人都被我杀了，尸体就在柴房里。”她转身看向柴房那边，眼里放出狠厉的光来。
他点点头，看向一旁的下属，吩咐道：“你们留下。”
“是。”
由于事情出奇的顺利，一直到将闻氏关进暗牢，几人的脑子还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想不通，她究竟是为什么束手就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