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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天色黑透了,市中华灯初上,她二人行于夜市,人寰如海,却恰似各色阎罗,各有张罗。

想必方才隔墙之耳,就隐匿在左右,虽无可畏惧,只是不料夜风起,祁琳却在这时发了病;一时力气虚乏,无处可避,偏这时来了个酒肉和尚挡住去路。

乍一看,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却是疯疯癫癫,满口胡诌,原来真是个疯子。

肖缨在人前不便动手,那和尚似醉似醒,只对祁琳一人讲话,旁人扰他,他也不理,只道自己会批命!

说这灵水县,有女施主需要的东西,不要草草经过,他又嘘声道,东西在灵水士绅梁氏手中,是一把宝剑……

肖缨的蟠龙剑,已是宝剑中的宝剑,北祁若要宝剑,岂有得不到的!

区区士绅,闻所未闻,肖缨并不信他,只是他又做出批语,‘那宝剑不为诛戮,女施主手染鲜血,却无缘杀戒’,听得祁琳一时心安,他又道求得宝剑有利于与爱侣相逢,若不然便会早早分散,如预言一般,听了不禁让人后知后觉……

和尚说完便走,再不认得谁是谁,又去缠上别人,同样是只与一人讲话,讲完便走,只有他说的道理,不许别人去问。

祁琳原路折返,派肖缨去了东郊田。

想来也是必然,听闻当年放在灵水的死士,不在少数,只因是南北枢要之地,虽可见阡陌无数,但其间尽是杀戮。

北祁多年来没有干涉经营,是不想露出北祁行迹,是故只有死士,并无组织,当年人事,亦不知如今,还在与不在。

主公多年未有新建设,又岂会是真的看不到!

肖缨过了城外马行吊桥,四野皆田,天色已深,正不知如何去寻零散死士,她自知一双凡人眼目,难看出所以,又怕无果而终。

城门快关了,擦肩的尽是农人商贩,肖缨背后有人从容走来,肖缨未动,那人便从容超过,肖缨侧目留心看着,怎料却是一袭黑袍!

肖缨看了黑袍的裁剪和针法,是同道中人,只是不敢相信那黑锦缎裁剪的规格,竟与张踏是一样的。

这人与肖缨并肩之时,须眉一紧,足下生风,快速离去,引得肖缨去追。

肖缨认得,那是天健都的脚下功夫,脚下轻功卓越,也猜到是祁信的人。

肖缨一番设想,子信公子心腹有四人,刨去张踏和晏云白,便只有徐简婷和邬明尧。

光看这人的身段,比张踏还要高一些,肖缨断定是邬明尧,只因徐简婷是女子,但又不敢用性命开玩笑;如若是邬明尧,那他在四人中排在第二,武功自然高过自己!

这人鬼鬼祟祟,方才窃听若也是他,肖缨心中思虑,怕的是子信也藏兵。

追了片刻,已至无人之境,肖缨心知不该再往前追,这人明明是在引她!

但她太好奇了,方才祁琳一番话,使她想探寻究竟,这灵水县,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呢?

她希望眼前这人不是邬明尧,这样或许能探寻到一些结果,也希望这人是邬明尧,若是邬明尧,虽是荒郊野岭,自己的身家,才有可能性命无忧!

不能再追了,再追便会引起东郊死士的的注意,但肖缨还想追逐。那人虽在前,但留心着肖缨的速度,肖缨自知凭自己的轻功,根本不可能追上,但眼前这人就像在考察她的轻功,亦快亦慢才拖延至此。

他若有心反扑,肖缨必死无疑,在这乌黑月下又有谁知呢?

想到此处,恐怕尸体都不足以来做娇主的饵证,肖缨这才停下了脚步。

肖缨已不敢将这,看做一种戏弄,因从没在这般劲敌面前不顾忌生前身后!

那人遮着面目,回眸间似是决定反击,却没发力,回身一击之下又叫肖缨避过,儿戏般几个回合草草而过,试探着肖缨,肖缨渐渐体力不支,闪躲亦有些慢了……

很明显他俩的武艺并不是一个层级的,肖缨只是悲愤这种死法,连武器都用不上,要宝剑何用!

她这时目光阴柔含恨,临死的风声使她瞬间长大了,自裁的想法油然而生,躲闪间田间麦叶划过她的手腕,脉搏处溢出一圈殷红,宝剑脱手,她本以为死到临头,敌人却不再进攻。

邬明尧低声开口道:‘蟠龙落地,原来是肖姑娘。’

肖缨:‘邬明尧?’

邬明尧:‘正是,得罪了。’

肖缨:‘为什么?’

邬明尧:‘是肖姑娘放不下诛戮,追到这里,邬某以为是什么招惹了您。’

肖缨:‘你以为是什么?’

邬明尧代她拾起宝剑交还,道:‘邬某此次来是为见五主,想不明白该不该见,这才得罪了肖姑娘,烦请肖姑娘引荐。’

肖缨:‘你以为是你带的东西,招了我?是什么?’

邬明尧:‘这东西只能给五主看。’

肖缨:‘我若不从呢?’

肖缨直起身,伤口亦在流血,看着邬明尧的神色,肖缨已感不详,只是不敢言。

他能从内宗赶到此地,此事堪重!

邬明尧:‘蟠龙落地,肖姑娘是五主心腹,邬某得罪了。’

邬明尧长身作揖,躬身一礼,肖缨不好再说什么。

肖缨:‘二爷派你来的?’

邬明尧:‘是也…非也…’

肖缨:‘张踏同晏云白尚未归宗,这个时候,你如同青鸾宫的宫守,二爷岂会派你远行!’

邬明尧:‘邬某有求五主,事态紧急,但求一见。’

肖缨终是允了,不敢怠慢。

……

邬明尧随肖缨回到客栈,祁琳发病之后调息屏气,邬明尧在榻下,跪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怀中书信乘上。

祁琳看完,转手递在红烛之上燃烧,那书信虽已化灰,可这二人愁涩满面,久久难以消去,四目相对,终是连叹气也叹不出,肖缨看在眼里,不敢做声。

祁琳叫邬明尧落座,久未言语……

红烛侧影,终是郁结,她急怒攻心,呛出一口鲜血……肖缨也慌了,只顾着擦拭……

邬明尧坐而又跪,一脸愧疚凝重,不敢多言,只等示下,祁琳放出话来:‘明日归宗…’

……

邬明尧神色辗转,书信传达之事,事已脱口,心便有些乱……

肖缨在一旁,又燃起一根蜡烛,本想亮堂些,凤衣寥落望她一眼,神色寡欢,她便都熄灭了。

房中乌黑一片,只是窗口有些月影,眼前倒觉得清明了,只剩蝉声。

邬明尧:‘实不相瞒,日前为遮盖此事,我亲手了结了梅花墓一位司查使,外头的人,听风就是雨……现在宗里也正查着呢,我只怕遮不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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