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特一直在思考, 鬼屋给出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指完成任务的方法, 而是任务本身。
复制和杀死所能得到的奖励差别怎么那么大？傻子一看也知道要选择杀死吧？
但是正是这样，维斯特反而觉得奇怪。
第一, 如果选择杀死, 维斯特要屠杀一整个阿卡姆吧。
一整个阿卡姆啊，他何德何能屠.杀得了阿卡姆？
蝙蝠侠也……哦, 蝙蝠侠能，但是蝙蝠侠不会去做。
超人也能。
第二, 他觉得这仿佛是在诱惑他杀死阿卡姆里的所有人一样。
维斯特没杀过人——他当然没杀过, 复活小镇里的基本上都不算是人了。
系统也从来没有提过让他杀人的任务, 所以为什么认为他能杀人？不止是能力上, 还有心理上。
没有人是天生的杀人者, 维斯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去复活小镇的时候，他甚至连枪都没碰过，更别说杀人了。
第三, 为什么是阿卡姆。
维斯特想不明白, 阿卡姆是蝙蝠侠的地盘, 蝙蝠侠不会杀人, 也不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
哪怕是托尼, 克拉克他们也不会同意维斯特杀人——即使对象是阿卡姆。
如果维斯特执意要去杀，那么他一定会和他的超英员工们决裂——除非他使用强制性命令。
第四，复制是什么意思？
谁能告诉维斯特该如何复制一个活人！
维斯特就更加不明白了。
系统给出的这两种任务方法，看起来是给了选择, 实际上却是在要求或者说强迫他杀死阿卡姆的所有人。
所以他来见了小丑，他期望小丑知道什么——又或者能够让他下定某种决断。
小丑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在哥谭那样反派云集的地方，小丑也是不一样的。
蝙蝠侠曾经说他研究人的眼睛，瞳孔的收缩和放大会泄露人的心理。
即使是最强硬的罪犯，瞳孔都会因为情绪而发生变化。
但是只有小丑不一样，他的瞳孔永远是恒定不变的，就只是那么——看着你。
维斯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小丑，在疯子说完那句“来决定杀死我了吗”以后，他尝试像布鲁斯那样看着小丑的眼睛——幽绿色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
“想和我跳舞吗，维？”小丑坐在那里，翘着腿，斜着视线看着维斯特说道。
海曼说他是个模范囚犯——这句话如果给阿卡姆的警官听见了估计得疯，但是实际上在小丑进入到这个画中监狱以后，他就一直很安静。
海曼不会和他说话，而小丑也不打算和他说话，他就是安静的盯着某一个角落，非常识时务的样子。
一直到维斯特来，不然他就像是一具会呼吸的雕像一样。
“我想我不会和你跳舞的。”维斯特说完这句话，小丑脸上露出一丝有趣。
“你和蝙蝠呆的太久了吗，维？也变得这么无趣，我们刚刚才分开……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无所谓了。”小丑歪着脑袋看他，“还是你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超级英雄呆的太久了？”
他在说到超级英雄这个词时尤其阴阳怪调，不过考虑到小丑说话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也不太奇怪。
但是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维斯特不得不思考：“你知道……”
“嘘嘘嘘嘘，维。”小丑说，“不要刨根问底，那很无趣。”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丑想来到这里，这就是他期望的。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维？”小丑说，“这不是你想做的吗？”
维斯特看了他十秒钟，不，也许有三十秒，他的感官在画里不是那么敏锐，然后他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想要杀你？”
“谁都想要杀小丑，亲爱的，小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小丑无所谓的说道。
他在说谎，这是维斯特的第一反应，随后他意识到，对小丑而言这也不是假话。
“蝙蝠在哪里，亲爱的？”小丑望了眼维斯特背后，好像刚才吐槽他和蝙蝠呆了太久的不是他一样，“噢噢噢噢，我忘记了，小可爱肯定是骗了小蝙一个人进来找我的。”
维斯特并不想和小丑说这些废话，小丑就是个疯子，对疯子说的话听都不需要听。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了，他怎么会想要进来找小丑？小丑能够给他们什么样的答案？
小丑就是个……疯子，只是个疯子。
“所以，你是有什么想和小丑叔叔说的，我可爱的小医生？”小丑继续说道。
维斯特深吸一口，想着来都来了，他至少可以问问小丑知不知道该隐——既然是吸血鬼把他弄出来的。
结果谁知道他问完这个问题，小丑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小丑本来就很喜欢笑，但是他这个时候的笑是全然真心，他是真的感觉到很好笑。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和某些吸血的小可爱有联系呢？”小丑摊开手，“那我为什么不找小蝙蝠呢？哦，我忘记了小蝙蝠不吸血，所以那些小家伙可没有帮我。”
维斯特已经学会了从小丑颠三倒四的话里面得出重点，但是这个话好像和蝙蝠侠调查到的有一些差别？
比起小丑，维斯特当然更相信蝙蝠侠。
“当然，他们只是帮我做了某些改变而已。”小丑在维斯特思考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在阿卡姆的一些小小的改动。”
“什么改动？”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小可爱。”小丑继续说道，“那是我和小蝙蝠之间的浪漫故事。”
维斯特叹了口气，然后就听见小丑继续说：“所以什么困扰了你？”
他不得不转头看向小丑，小丑保持那个十分气人的微笑：“亲爱的，你骗不了我，你的脸上写满了烦恼，小丑叔叔可以听你的麻烦，并且给出好的解决方法哦。”
连维斯特自己都说不上他为什么困扰，他只是为了如何处理小丑和托尼吵了一架，整个吵架的过程他的脑子基本都不在线。
而后他在一种不知名的冲动下跑到了这里，来找小丑……排忧解惑？
他这是一种什么神奇的逻辑。
“来吧来吧来吧，来和小丑叔叔抱怨，来让小丑帮助你，小丑叔叔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哈哈哈哈。”小丑大笑。
“我想杀了你，杰克。”小丑的笑声笑的维斯特头脑发胀，他并不害怕小丑，之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所以他冲动之下问道，“你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嘘嘘嘘嘘，亲爱的，千万不要说是你让我感觉到害怕。”小丑说，“你觉得我会害怕吗？你觉得我会死吗，亲爱的？不不不，小丑叔叔不会死，什么时候都不会。”
但是这句话是错的，死亡是公平的，没有人不会死。
哪怕是死亡本身。
小丑发现了他脸上的不相信，于是压低声音，用诱惑的口吻说道：“过来一点亲爱的，过来一点。”
维斯特迟疑，但是最后还是走到了小丑跟前。
“你想杀了我，对吗？”小丑凑近他的耳朵：“但是又在为什么迟疑呢，维？你心里不是有决定吗？”
决定？杀死小丑吗？
他想，但是他犹豫。
他想完成任务，他想要复活之地，想要属于他员工的真实躯体，甚至想要一个真实的鬼屋。
他承认他的目的并不那么干净，他愤怒小丑杀死了那么多人，但是杀死小丑不是因为报复——他不需要给自己找借口，他就是想杀死小丑而已。
但是小丑本来就是该死，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他害了多少人？
无论是什么目的，他都在做对的事情。
他迟疑并非是因为他恐惧……就想海曼他们说的那样，如果小丑让他不开心了，杀了不就好了。
他犹豫只是因为……托尼看着他的样子。
他没有办法不去思考、不去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某种信任，即使刚刚他们吵了一架托尼率先背弃了他。
对这些超级英雄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去操控他们，哪怕鬼屋给了他绝对的控制权。
但是杀死小丑就一定会用到这个权利……托尼不会同意的，克拉克也不会。
他必须得用强硬的手段才能把他们留下来。
“你一辈子都在被人操控对吗，亲爱的？哦，我的小可怜，你从小到大都在□□控，到现在，你的朋友你在意的人依旧在操控你。”小丑说完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交叠，认真的说，“你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开鬼屋？no，no，no，维，你从来没有思考过你为什么会开鬼屋对吗？维，我的维斯特，我提醒过你无数遍了，为什么要压抑你自己呢？在和我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表现的挺好的吗？听我说话，想办法对付我，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不需要任何人的命令，你一直都在做的很好。那么为什么这次你就不能思考了呢？你在欺骗小蝙蝠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又是什么让你迟疑了呢？情感？责任？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无聊的东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