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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六道轮回(十九)(1 / 2)

却说文茵被清源带回家中,昏睡数日才幽幽醒转,睁眼却见榻边坐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再看两眼又觉得面善,正摸不着头脑,那小姑娘已笑吟吟道:“小姐醒了,还有没有哪里疼,或者有什么想吃的没有?”见文茵仍是一脸茫然,便又道,“是了,小姐还不知道我是谁呢。我是老大人刚买来侍奉您的丫鬟,您叫我鲤儿就行。”

文茵这才笑着点点头,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胸腹之间空空如也,仿佛连气也没有一丝,根本发不出声音,鲤儿见她如此,原本灿若朝阳的笑容里撞进一丝阴霾,有些心疼地叹道:“小姐这是伤了元气,也不知多久才能补回来,别的大概也吃不下,我灶上温了粥,且先盛些给您吧,等等啊。”

她说着便出去了,文茵正苦笑着想,就不能先赏口水喝吗,她已忙忙地回来,一边自言自语着:“对对对,都那么多天了,肯定渴了。”一边就倒了水来,一点一点喂文茵喝下,之后又忙忙地出去了。

文茵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帐幔,心中好笑,父亲去哪儿弄来这么个毛丫头,热心倒是真热心,只是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子。

正想着,顾清源进来,见文茵果如鲤儿所言已经醒了,高兴得坐在她榻边絮絮叨叨说了半日话,文茵也就大概明白了鲤儿的来历。

原来在文茵被收押期间,顾清源得知她那时是被自家人骗去清虚房中的,且那个人当夜就已踪迹全无,显然是被买通了故意陷害主人,一怒之下便把家中仆从全部遣散,却忘了文茵回来后无人照顾。起初那几日都只能靠韩瑛帮忙,韩瑛虽从未推脱,但清源也知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好在有一日去给文茵买药回来的路上,恰巧遇见个卖身葬兄的小姑娘,哭得还挺可怜,清源就给了她家里人几两银子为她兄长操办后事,将她领回到家中,这姑娘就是鲤儿了。

文茵起先觉得这小姑娘出现得有些刻意,还卖身葬兄呢,没听过。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大概连狗都不愿意理,值得谁来算计什么呢,也就不去深究了。

又过了几日,韩瑛和琉璃一同带着御医来看文茵,见她容颜虽还很憔悴,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终于稍稍放心。御医诊了脉,又问起饮食服药的情况,鲤儿便抱怨开了,说哄文茵吃药实在太难,还追着御医问有没有味道好些的药,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琉璃向来喜欢这样性格的人,索性拉着她坐到一边聊了起来。韩瑛便趁着端粥给文茵,悄悄道:“姐姐想的不错,谢慎果然还是要道长的命,好在我们一早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冲和子又及时前来接应,他们才没得手,这时候两位道长已经安全回到益州,山高路远,想来他谢慎的手也还伸不到那么长,姐姐可以放心了。”

文茵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只点点头道:“回去就好。”说完只是盯着手中的粥碗发呆。

韩瑛见她怅然若失的样子,对先前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便好言安慰她道:“是啊,只要人平安,日后总还是有再见面的机会。”

文茵听了,却只是笑笑:“我从前就常觉得,他不是这浊世上的人,偏偏被我带累着来走了一遭,沾染满身风尘,如今还能回到他的清净地去是好事。再见…却也不必了。”

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中秋,这日文茵正在廊下闲坐,鲤儿顺手给她搭了条披肩道:“姐姐如今身子虽好多了,也不能大意,着了凉可不是玩儿的。”

原来文茵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又成过婚,还被人叫姑娘小姐的实在尴尬,便干脆让鲤儿像韩瑛一样叫她姐姐,鲤儿自然乐得从命。

这时文茵拥住披肩叹了口气道:“父亲把人都赶走了,清净倒是清净,可如今这满院子的落叶,谁来扫呢。”

鲤儿往院中一望,笑道:“扫它做什么,说不定待会儿起一阵风就把它们都吹走了。”

文茵便也笑了,一面起身往大门处走一面道:“尽胡说。”

鲤儿跟上来搀着她道:“姐姐又往哪里去?”

文茵道:“我早上一醒来就闻到香味,想是巷子里又有人在卖桂花了,咱们去买一些回来撒在酒坛里,再做些糕饼点心,倒应景。等父亲在宫里领完宴回来,咱们一家人喝喝酒赏赏月,也算过个节。”

鲤儿一听拍手叫好,二人便同出门来,循香而去,果然在巷口看到一个卖花的妇人,文茵便挑挑拣拣,想要选些形态好的花枝顺便插瓶,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吵了起来,抬眼看去,简直哭笑不得。

原来是京兆尹家的轿子和右将军家的马车恰巧都要从这个巷口过,偏偏这里路有些窄,错不下两队人马,他们又都不肯相让,便吵了起来。

将军家的车夫嚷道:“京兆尹算什么东西,给我们将军提鞋都不配,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还不赶紧让开。”

京兆尹府的女使不急不气,反唇相讥:“若车里坐的是位正经诰命夫人,要我们让也可以,但那位…”她说着讥讽一笑,“我家夫人急着进宫领宴,实在不好相让,你们那位不用去,想来也是挺闲的,就让一让也无妨吧。”

这个文茵知道,据说谢慎将钟氏扶正后,几次上书为她提请封诰,要么被尚宫韩瑛以各种理由退回,要么就是长使琉璃轻飘飘一句:“那么多国家大事尚且顾不过来呢,陛下哪里有空看这些。”他的这些奏疏便永远被压在书案的最下面,反正就是轮不到。谢慎无法,最后终于寻着机会亲自递到女帝面前,谁知女帝只略翻了翻就扔回给他,不咸不淡地道:“谢将军,朕念你是国之栋梁,对你做的那些糊涂事才不予深究,可你跟你那个做王妃的姑母也该摸摸脖子上有几颗脑袋,背着朕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现在还胆敢自己往枪头上撞,是当朕聋了瞎了,还是好欺负?”谢慎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告罪,从此不敢再提这事。

却说那边钟氏被踩到痛处,终于急了,派了个牙尖嘴利的丫鬟出来与这女使对骂,到最后女使便把什么阴狠狐媚,陷害主母之类的话都骂了出来,听得路人为之侧目。文茵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还有些满足了恶趣味的畅快,但一听她说到这个,心里便不是滋味起来,叹着气付过钱,拿起花就要走。此时天地间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那些人东倒西歪,各自躲避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吵嘴。

文茵见到风起,忙将花枝护在怀中,谁知那风竟一丝也未从她们这里过,心中纳罕,忙带着鲤儿回家来,推开院门一看,就又愣住了,鲤儿看了拍手笑道:“我就说嘛,风吹吹地上就干净了,姐姐还不信。”

文茵心道这也是离奇事,想到离奇事,便又想到清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意兴阑珊地拣了两只桂花来插瓶,剩下的便都交给鲤儿自己摆弄。

鲤儿一边忙活,一边没好气地道:“说什么买些花咱们做点心,花买回来又不动手了。”还故意将咱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文茵笑笑,坐在一旁望着瓶中那两支桂花,喃喃自语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鲤儿见她如此落寞,心中顿感凄凉,便也长吁短叹起来,文茵想着她平日里那样没心没肺的人,竟被自己说得感伤若斯,自然有些不过意,略想了想,笑道:“话说鲤儿,你该不会是田螺姑娘吧。”

见鲤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望着她,便又笑道:“你看啊,你到了我们家就每天洗衣煮饭煎汤熬药忙前忙后,一个人干了几个人的活,还没有薪饷可拿,不是来报恩的是什么,若我是个男人,断不能成天白白守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姑娘,早娶过来做老婆了…”

鲤儿听她越说越离谱,忙撇着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报恩尚说得过去,毕竟当初若不是云兮拼死相救,她敖红鲤早成了条焦香烤鱼,所以才巴巴地逼着柳乐归扮尸体,借机来照看转世历劫的她几天,只不过她可没文茵说得那么会干活,这衣服是虾兵洗的,饭是蟹将煮的,她自己呢,煎汤熬药时常打瞌睡,全赖天枢上神的送来的阵阵清风帮忙调节火候。

鲤儿想到此处,似笑非笑地道:“您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今天的药还没吃吧,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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