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啊，然然。”杨言突然压低了声音，眉眼微微上挑，语气里也带上了些玩味的意思，“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你为何这么急切地期盼我快些睡觉？”
“呃……”纪然没有想好理由，在原地支吾半晌。
“你该不会，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杨言笑着反问，没有给纪然机会，先声夺人。
“不、不是……”纪然否认。
“不是？”杨言反问一句，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现在就睡着？平日里我读书读到深夜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读书是读书，跟咱们这出来玩能一样么？”纪然好不容易在杨言的话里找到一丝破绽，“人家读书，都是‘头悬梁、锥刺股’的。你既是求知若渴，我又怎能阻拦你在书中找黄金屋的路呢？那岂不是太不识趣了些。”
“原来，然然还是为我着想了。”杨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既然你当时懂得设身处地为我着想，那现在怎么又不能了呢？”
“你现在又没有求知若渴。出来玩，你连半本书都没带，一点都不像别人的书生，到哪儿都带着书。你这副模样叫别人瞧见了，谁会知道你是要备战春闱的？”纪然反驳得很快，顺便还把话题给扯远了。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求知若渴？”杨言的嗓音突然低沉得可怕，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迷蒙之中仿佛染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听得纪然身子一颤，手臂差点就撑不住床板要直直摔在杨言身上。
好在她的神思里尚存了一丝清明，才没有彻底被杨言的声音给蛊惑了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纠结半晌到底要不要开口。毕竟，杨言这话语里的意思，可多了去了。
此情此景，此夜此月，此处此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卧一床，怎么看，都不像是纯情小说里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盖着棉被纯睡觉那种。不发生点什么事，都对不起作者亲手设立的场景，也对不起读者大大的期待。
“呃，我觉得……对于学习知识以外的事情，还是不要……”纪然犹犹豫豫地开口。
“不要什么？”杨言话语里的笑意十分明显。
“还是不要在睡前学习吧。”纪然咽了咽口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杨言面前大言不惭地骗人。
显然，在骗人这件事上，纪然还是找错了对象。
杨言能是她能随便掰扯两句就骗过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
“我觉得，然然你可能对‘学习’一事存在什么误解。”杨言说道。
我当然对学习这事儿一点误解也没有！当今时代的学生们，哪个不要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是书本上的知识才是知识，科学也是探讨发现，而不是迷信权威。
但——这些自己能说吗？
当然不能。
纪然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为了哄骗杨言，自己只能装鹌鹑：“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地位也有什么误解。”
“……什么误解？”杨言着实没想到纪然会突然来这么一着。
“你是不是觉得，把我骗到手了，就可以不用听我的话了？”纪然幽幽地亮出了底牌。
“当然不是。”杨言飞快地否认，“但是嘛……正确的话得听，不正确的话应该要指正。咱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以后还得走一辈子呢，这从善如流也得分分是非，你说对不对？”
“……”杨言一席话，把纪然肚子里的一大套说辞全部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