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遥站在下首，被白梦莹这平淡中夹杂着寒意的话弄得有些心慌，冷汗也不由从额上流了下来。
他收紧手，站姿变得更为恭谨了。
白梦莹瞧着赵亦遥身上的深蓝色袍子，又瞧了瞧他的靴子，说道：“你应当知道，本宫尽心扶植你，是看重你做事的能力。这万宰贤出京抓人可不是件小事，你对此却只略知一二？对对手如此不上心，你近日，可真是懈怠了不少。”
“娘娘息怒，奴才定当改正。”赵亦遥的额上渗出了几滴冷汗。
“本宫怀疑这万宰贤恐还有其它动作。你且先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本宫，本宫好提前做准备。”白梦莹故作深沉地说道。
赵亦遥想到昨日宫外送来的信，字字句句言犹在耳。这会儿，皇贵妃又紧紧逼着自己。真真是两边都开罪不起，着实难办！
他思索再三，幽幽地开口说道：“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赵亦遥把事情删繁就简地说了出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娘娘，奴才以为，这首辅大人定是有所筹谋，九千岁这次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那纪府的人，应当没什么大碍。”
白梦莹听完，面上依旧是浅笑，可登时也将这赵亦遥的立场给摸透了——她可没有问纪府应当如何。赵亦遥这番不打自招，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她沉沉地看向座下这名穿着深蓝内监袍子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是他赵亦遥太过年轻，还是应该说是她白梦莹太过年轻？
只不过，她白梦莹到底还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己手下的人背着自己跟别人交好，对她而言，更是奇耻大辱。
“赵亦遥，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白梦莹连名带姓地开口，神色冷淡地看着诚惶诚恐抬起脑袋的赵亦遥。
赵亦遥看着白梦莹的眼神，冷汗不由渗透了后背的衣衫。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后，他眸光一闪，心里暗道不好——早知道，便不多那一份嘴了。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白梦莹冷哼一声，左手细细地抚弄着右手小指的指套，“你身在官场，有此想法本宫也不怪你。可是，你应该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么不想想，本宫以区区一介女流身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把你扶植起来，是凭什么？难道，凭的仅仅是本宫的勇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亦遥“哗啦”一下就跪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喊道：“还请娘娘恕奴才有眼无珠之罪，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奴才今后定当为娘娘马首是瞻！”
看到赵亦遥的表现，白梦莹心头算是舒了口气。要不是现在内宫之中可用之人太少，这赵亦遥早该被拉出去杖毙了。
“可别。”白梦莹神色中的冰寒褪去了几分，眼角也染上了些许温和之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本宫，皆是陛下的臣，懂吗？”
赵亦遥又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头，谢道：“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点到即止。
白梦莹瞧着赵亦遥，说道：“行了，起来吧。”
“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