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想起，在下坠时君祈夜为了保护她，将她紧紧按在自己怀中，就哪怕是在撞向地面时，都在用身体尽可能的替她遮挡。
现在，她毫发无伤，而他却折断了右腿。
她立刻跑回他身恻，为他上上下下检查个遍，可越查便越心凉，嘴里嗫嚅道，“手骨折断，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刺入脾部……脊椎骨，断裂……”
君祈夜从她的声调里听出了哽咽，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安抚她，却被她躲开。
慕染云心中被酸涩与恚恨填满，虽然她认为君祈夜罪有应得，可她不想对方是因为自己而遭受这些苦难。
君祈夜见她良久不曾言语，已猜到她心内的无措，轻叹了声，“慕染云，趁着天还没黑，你赶紧走吧，他们若是追过来，我还能替你抵挡一阵……”
“怎么抵挡？用你那唯一没断的左腿，还是挫伤的右手？”她冷声奚落道，尾音是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栗。
他因干涸起皮的薄唇微抿，低声道，“你曾救过我一命，这次就当我还你，扯平了。”
她鼻间微酸，咬牙狠狠道，“你还知道我曾救过你一命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那人是玉璃吗！”
见他不肯回答，她深深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峻颜，梦境中父兄惨死在这个男人手中，如果她此时抛下他一个人走掉，是不是所有未发生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但脑海中重叠的竟然是他放弃性命追随自己，从崖上一跃而下，那张既决绝又释然的脸……
罢了，就当偿还他这一世似有还无的情感，待他伤好后，便与他桥归桥，路归路，死生不复相见吧！
她拉起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让他整个人倾靠在自己身上，半扶半拖着。
许是她的动作太过粗鲁，令他浑身上下没几块好骨头的部位都发出强烈剧痛，他发出闷哼，“唔——”
“叫什么叫！”慕染云态度恶劣地怒喝他，“君祈夜，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不让你死，哪怕你筋骨尽断，成为废人，也得给我活下去！”
君祈夜哭笑不得，他竟没想到自家王妃还有这样霸道的一面。
可无奈慕染云纵始心有余而力不足，君祈夜身形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健硕，全部体重压在她削瘦的肩背上犹如一座大山，平地走起来都十分吃力，更何况这崎岖不平的山崖。
她每走出几步就要嘘嘘气喘，额上也溢出清汗。
累到极致时，人的精神难免恍惚，她眼前一花，脚下竟踩了个空，连带着君祈夜的身体一起滚落出好几丈远。
“哎呦……”这一摔她方知有多痛，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就连尾椎骨都在隐隐叫嚣。
慕染云爬向一旁眉头紧蹙的君祈夜，心中不禁有些赧然。
刚才平地摔个跤她都痛成这样，而他护着自己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又该有多痛呢？
“君祈夜，你还好吗？”她嗫嚅问道。
后者脸色苍白黯淡，似是五脏六腑都被方才的颠簸震痛，半晌后低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