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本来是好端端的，能走能跑，甚至还能爬爬山，怎么就突然坐上轮椅了？
阮星晚目光冷冽地回头看了一眼顾明渊，眼里头的愤怒和指责不言而喻。
顾明渊轻轻一笑，道：“你看我做什么？他是年纪大大了，行动不方便，我才让他坐轮椅的。”
顾老爷子握着阮星晚的手用了几分力气。
阮星晚急忙回神看着老爷子，低声道：“爷爷，我在呢。”
顾老爷子眸光浑浊地看向了阮星晚，手指颤抖，哑声道：“爷爷这几十年的老烟瘾犯了，你都不知道给爷爷带支烟。”
顾明渊仍然是一副含笑的模样，低声道：“爷爷，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能抽烟。”
顾老爷子目光失望而沉痛地看着顾明渊，神色复杂。
但是顾明渊丝毫没有被触动，脸上波澜不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阮星晚甚至可以感受到老爷子手上传来的，愤怒的，压抑的，颤抖。
她握紧了老爷子的手，低声道：“爷爷，不要急。等咱们回家了，我让你人给你买最好的烟，不过只能抽一根，好吗？”
顾老爷子眼底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缓缓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回家做什么？倒不如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死了，正好跟老祖宗们做个伴，也省得你们这些小辈费力将我抬上山来。”
这可是曾经叱咤风云，跺跺脚，就可以让海城抖上三抖的顾老爷子。
阮星晚心里头发酸，顾明渊却在此时缓缓开口道：“你老人家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星晚不依，她非要你回去主持婚礼，她才能点头嫁给我，所以我只能上山来请你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老爷子又目光震骇地抬头看着阮星晚。
他自然知道，阮星晚非要请他主持婚礼这句话底下的含义。
如果不是阮星晚答应嫁给顾明渊，用这个借口，顾明渊这个孽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再回到大众视野的。
顾老爷子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
他浑浊的眼底定定看着阮星晚，最终沁出了一滴浊泪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我这个老头子已经半只脚都伸到棺材里头去了，你何苦呢？这个孽畜，他不是良配啊！”
顾明渊闻言，微微敛起了眼底的精光。
他缓缓开口道：“爷爷，你这就不地道了，虽然我母亲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出身是差了点儿，但是大家都是你的孙子，你这个厚此薄彼得太厉害了吧？”
顾老爷子看着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气得整个人越发的激动。
阮星晚攥紧老爷子的手，并且缓缓拍着他的手背安抚他。
“爷爷，咱们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去试衣服呢，到时候你一定要穿得帅帅的，给我主持婚礼，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帅的爷爷。”阮星晚低声，温柔地安慰道。
顾明渊看着她这个样子，微微有些失神。
上辈子，阮星晚跟顾老爷子处得也很好，所以他才有机会在药里头加了些东西。
阮星晚直到死都不知道，是她亲手喂了毒药给老爷子吃。
想到前世的事情，顾明渊的目光暗冷了下来。
这些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
那些沾染了血腥，肮脏，算计和孤寂的记忆。
还好这一辈子，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