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
蹲在地下仰着脸的徐光开口说了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杨超在后面照着徐光屁股踢了一脚,怪道:“卧槽,吓死人了知道不知道?”
黄德兴却不知杨超为何来这么一句,恨恨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还没等奈何天问徐光:“听到什么了?”耳边已传来了嘤嘤地哭泣声。
显然大家都听到了,不约而同地移步到走廊墙角看向太平间的方向,只见一小个年轻女人踉踉跄跄走进了走廊,呜呜咽咽地哭声被楼道扩音也大了起来,随后也跟进来几个男男女女,皆是悲悲切切的样子,也不知道哭的谁?楼道里的哭声也立刻增大了好几倍。
“孩子呀!你让妈妈怎么活呀?”
“老天爷呀!咋就这么不长眼啊!”
“啊…啊…啊…呜呜…呜呜……”
小个女人边走边哭,突然一个趔趄要仰面栽倒,后面的几人急忙上前搀扶,却发现小个女人两眼上翻牙口紧闭昏死过去了,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抚背拍胸掐人中。
此情此景让众人不寒而栗,想起前天晚上李老头突然发病那一幕,悲伤顿时袭上心头。
而奈何天却想起待产的妻子,虽然是医护人员出身,保障肯定会妥妥当当,但老人们常说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万一……?
奈何天实在不敢再想下去,相识匆匆,结婚也匆匆,离别更匆匆,一别大半年,她可还好?此刻肯定怨恨死我了。
奈何天能想象得到妻子妮妮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往手术台爬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到噙满泪水委屈的模样,更能想象得到心中渴望拉住他的手撒娇的样子。可是,千里之外的自己真的是身不由己。
“尹主任,请你将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全部撤出来!”
奈何天等人急忙转回头,只见一个全身上下白色防护服的人,幽灵般地出现在仅有三步远的门口,虽然心里都咯噔一下,但意识里还是知道的。
黄德兴板着一张死人脸,口气似下命令般地生硬,令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极其不满。
“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是我们医护人员的职责,离开的应该是你们!”
真不知道黄德兴是不是吃错了药,口气更加强硬:“尹主任,我再说一遍,请你们立即立刻撤出,这是命令,不是讨价还价!”
“出了问题你负责?”
“当然我负责!难道还让纪明负责!他负得了责吗?”
“纪院长?他……算了!”尹主任可能想起了什么,突然口气软了下来,转身对着显示屏命令道:“特别病房全体医护人员听着,接院里通知,现在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全部撤出,再说一遍,全部撒出!”
黄德兴依然板着死人脸命令道:“给我们准备八身防护服。”
“进门左转第一间!”
尹主任转身进到门里边脱防护服边冷冰冰地撂了一句话。
战场!从进了这扇门穿上防护服这一刻起,奈何天等人就进入了战场,但是敌人呢?敌人在哪里?
四间玻璃房里分别躺着四个一丝不挂的活死人,除了医用的呼吸管和花花绿绿的体测线,竟然连被单都没盖。
隔着玻璃奈何天首先看到了李老头,干瘦的身体,皱巴巴的皮肤,软塌塌的躺在病床上,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透着极度的恐惧,唯有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活着,稀疏花白的头发被空调风吹起,令人心生凄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