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便成了路。而人总是喜欢走别人走过的路，喜欢有迹可循。但他们却忘了，脚下的路，是那些曾经无路可走的人在黑暗中留下。
当朱有财重新回到之前那个女人站着的小路上时，却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接着朱有财首先猜测到：“一定是想一个人开着我的车先跑。”
“果然，女人都是靠不住的。”说着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来的小路上传来了熟悉的铜铃声。
“叮铃——叮铃——叮铃——”
远处的迷雾中渐渐露出了四只脚，渐渐得看清了。
是一只羊，是那群羊中的一只。
那只羊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走几步，那铜铃就会响一声，很有节奏，像是有个人在摇。
难道之前将自己从幻觉中唤醒的是这只羊脖子上的铜铃发出来的？
没等朱有财想明白，那只羊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然而，紧接着那只羊又直直得走了过去。仿佛朱有财就和路边的石头一样被无视了。
朱有财就这样怔怔得看着那只羊走在前面，今天所发生的离奇的事情太多了，他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在凌晨进入五里雾公路，甚至后悔半路接了那个女人。朱有财甚至感觉那个女人也是不存在的，也是幻觉。
“叮铃——叮铃——”又是一阵铃声，那只羊越走越远，却感觉那只羊越来越清楚。
朱有财仔细看着那只羊，才发现是那只羊所走过的地方，顿时白雾消散，露出脚下清晰的山路和周围的花草。仿佛不是那只羊走过那条山路，而是路跟着那山羊的脚步在延展。
“我该往回走，还是跟着那只羊走？”朱有财心中陷入了纠结之中。
倘若按照常理，一定选择往回走。然而，这里是五里山，那就不能按常理行事。
想到这一点，朱有财迈开了脚步，跟着那只羊上路了。
走在那只羊后面，每每觉得前面迷雾之中不再有路的时候，那羊脖子上的铜铃便会响三下，前方的雾就会散去，然后露出前面的一段路。
跟在后面，朱有财有时会想到其实他就是迷途的羔羊，而他女儿就是他脖子上的铜铃，照亮了前面的一截路。
走走停停，突然前面传来了人的声音。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是一个老人嘶哑的声音，随着那只羊走了过去，周围的雾气也散开来了。
视野之中再次出现了之前放养着很多山羊处的竹林，只是那群羊中间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牧羊人，嘴里一直在数着数字。
“九十八，九十九，九十九......”
随着领着朱有财的那只羊走入那群羊后，那个牧羊老头发出哈哈大笑。
“哈哈，一百，一百。”那牧羊老头嘴里说到。
“喂，老头”朱有财喊道，那牧羊老头没有回答。
“喂，老头，下山的路怎么走。”朱有财走进了后再次说到。
那牧羊老头不答反问到“你有一百只羊，跑了一只，你是扔下这九十九只去找丢的那只，还是放弃丢了的那只？”
“难道是个疯子？”朱有财心中想到，没有回答那老头。
“是去找那丢了的那只，还是守着剩下的九十九只？”那个老头又将问题问了一遍。
“告诉剩下的九十九只，我去找走丢的那只。”不管是不是疯子，回答一个问题怕总没有什么不好的，朱有财想一会儿，还是做了回答。
“那怎么知道回来的羊是不是原来的羊？”
“是不是原来的羊，羊群自然会知道。”朱有财回答道。
年轻的时候他跟着他的父亲在牛羊之间厮混，父亲总会跟他说着牛羊的一些分辨技巧。倘若不是原来的羊，则羊群就不会融入他。物以类聚，动物也以群分。这背后的道理很简单，因为同一个种群的动物，它的身体上的气味总是相同的。而他的父亲也是一个牧羊人。
“哈哈，好一个人以群分。”说着那个牧羊老头抬起那根竹鞭指了一个方向：“但是你却看不到那只伪装成羊的狐狸。”
“那只羊明明已经融入了羊群，为什么又说是狐狸呢。”朱有财也懒得深究那牧羊老头神神叨叨的话，便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经过那个牧羊老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说到：“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哈哈”那牧羊老头甩头一笑，“你想让我摘下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