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点点头，李娜帮其盖上被子，少女蜷缩在被子里，李娜陪着少女静坐多时，后背的伤频繁作痛，见倩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悄悄地离开，轻轻关上房间的门。
“倩倩怎么样”
“已经睡着了”
天空已经黑了，外面没有一家开着灯，在小区微弱的街灯和月光的照射下，勉强看清家具的位置，不至于在客厅黑灯瞎火的摸索。
“洗浴台柜子里有药膏”
李娜走到卫生间，中间是洗漱台，里面还有一扇门，里面是浴室，李娜锁了卫生间的门，走进浴室，同样锁上了浴室的门，脱了衣服，站在冷水下。
李娜迎着洒头，冰冷的水直击心窝，刺痛背后的伤，李娜无动于衷，李娜需要安静，需要暂时遗忘。
李娜伤心，李娜自责，地板的凹痕讲述当时无助的少女变的有多疯狂，躲在角落颤颤发抖的身影又直观的呈现事后少女临近的奔溃，李娜不敢想象当时少女面对的凶险，自己是否有同样的勇气，事后是否有强大的承受力。
李娜和倩倩不是第一次目睹红眼人的死亡，工地楼顶的场面几乎与地板呈现的效果不分伯仲，但那是一种视觉的体验，目睹的凄惨画面，倩倩现在不仅仅是画面的冲突，视觉、触觉、味觉等等所有感官刺激着病弱的少女，残食着少女凌弱的神经。
李娜看的平淡，必须有足够的勇气装出平淡，李娜清楚自己也得面对，也会遇到像少女一样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境地，尤其在跟牛仔裤男在楼梯间周旋过后，李娜意识到怜悯是面对红眼人时的懦弱。
李娜想要照顾倩倩，想要保护未知病变下单纯的少女，反而让少女经历了残忍，李娜无比自责，冰冷的水温也不能麻痹这刺骨的自责。
李娜期望少女能够微笑着醒来，能够忘记刚才的所为，李娜心烦意乱，突然有发泄的冲动，想要冲到楼下，揪着牛仔裤男的领子，把倔强的牛仔裤男拎上房间，把他绑在椅子上，让他盯着幸福的结婚照，让他一遍一遍目视厨房的残肢，让他跪在倩倩的脚下。
李娜想要拷问牛仔裤男，想要看看他身体里的心是否在跳动，是否流着热血，血管里是否有血的温度，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破坏美好的婚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残害美丽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加害无辜的倩倩。
李娜捶打着浴室的墙面，再次认清弱小和孤独的自己，面对破坏美好的牛仔裤男，面对临近奔溃的倩倩，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小唐的身后助威，只能在倩倩耳边低声细语。
李娜低头看了看，水流带着鲜红，关了水，出了浴室，关紧浴室的门，打开洗漱间的灯，用毛巾压着伤痕，翻看柜子里的药，果然有治疗擦伤的药膏，李娜擦着药，缠上纱布，见洗衣机里放着运动装，穿在身上，关了灯，回到客厅。
“倩倩醒了吗”
“没有，你也进去休息吧”
李娜摇摇头，“我不累”
“饿吗”
“没食欲”
小唐不再说话，李娜也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其实不累是假的，不饿也是假的，当放空自己的时候，饥饿感引起强烈的腹痛，李娜知道忍一忍就是过去，但李娜决定吃点东西，至少倩倩醒来能够看见精神饱满的自己。
李娜推开厨房的推拉门，牛仔裤男的罪行将永远的停留在这里，李娜不愿长时间留在厨房，打开了冰箱的门，一排冷饮，一堆零食，似乎这位新婚的新娘刚想犒劳丈夫的胃，反倒自己成了丈夫胃里的残羹。
李娜拿了两包零食，两罐饮料，递给小唐一份，小唐焦急的坐在客厅，也不曾进食。
娜不懂小唐眼里的柔情和焦虑，不懂只是相处一天的时间，小唐眼里的柔情怎么会越发强烈，小唐眼里柔情的依据是什么。
李娜喝了一口饮料，小唐激动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厨房的方向，李娜顺着看了过去，玻璃门上不时闪着光。
“有人向我们照着光”
李娜点点头，拉开厨房的门，射来的光很明显，从对面高层公寓楼里射来，李娜想了想，打开了冰箱的门，射来的光晃了晃。
“他想要表达什么”小唐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他在几楼都看不清”
李娜连续开关了两次冰箱门，转身回到客厅。
“不看了”
“已经知道对面楼里有人了”
“她好像想要表达什么，频繁闪着光，会不会是电视里演的摩斯密码”
“我没心情理会，你要有兴趣，留着研究吧”
李娜回到倩倩睡觉的卧室，抱住熟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