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畔,杨柳依依。
柳树下有白衣士子抚琴,他在送别知己。
“李兄,不知何时才能相逢。”纵是一向洒脱的萧瑾萧公子此刻声音难免也有些沉重。
气氛颇为伤感。
李继清秀的脸上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只要不死,总有相见之期。”
“这一路隔的可不仅是千山万水,还有刀山火海,晋国正值危乱之时,李兄想好了真要此时归国?”做为好友,他是真为李继担忧。
李继一只手负在身后,在水畔边踱步:“晋国岂止是此时危乱?已经乱了十二年了……天佑元年,陛下闭关修道谋长生,任用奸相林佑围监国起,晋国就已生乱相。”
萧瑾微微一征,哪怕贵为齐国兵部尚书之子,也不曾了解到晋国内幕,毕竟相隔了一条淮河。
“林佑围把持朝政,顺者昌,逆者亡,我李家世代深受皇恩,父亲不愿与之为伍,致仕得以保全,非惜命也,只待留有用之身报国。”
“父亲不远万里把我送入泰山学府正是期望我有所学成,回国之后拨乱反正,还万民一个清白人间。”
萧瑾不在挽留,只是心里更不好受,只怕再相见时已是天人永隔。
虽不了解晋国朝堂之事,可其他事却有所耳闻。在家中时常听身为兵部尚书的老爹提起。
晋国皇帝久居深宫修道十一年,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决定出宫巡视,结果刚走到雁门就被匈奴十万大军围住,晋国大守杨陵之子杨玄青在青州打着勤王的招牌起兵造反,各路豪杰有样学样,燃起了星星之火……
总之,晋国此刻已成了一团乱麻。
这时,有人向李继走来,他身穿与萧瑾相同的白色院服,面容绝不算英俊,换成平民衣服,属于丢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偏偏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气质儒雅。
萧瑾没想到他能来,面色不由一变。他与李继一向不合,一见面就难免争论个不休,好几次都大打出手,奇怪的是,极注重修为涵养的孔先生面对斯文扫地的二人竟是一让再让,装作视而不见。
李继说,吾辈学子,习得书中真义,当忠君报国,造福子民。
刘幼安说,天下大势不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强大的帝国终究会被更强大的帝国代替,学得书中真义,不是为帝王服务,也阻不了大势,不如教化万民,广开民智。
萧瑾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只见萧瑾展颜一笑,向二位作揖:“李兄,萧兄。”
这时萧瑾才看到刘幼安身后也背负着行囊。
李继还礼:“刘兄这是往何处去?”
刘幼安:“游历列国的苏先生回来了。他说,晋国北方草原上有一游牧民族,未经造化,茹毛饮血,过着相当原始的生活。”
李继点头,刘幼安说的正是匈奴。
“所以我想试试,教他们读书,教他们道理,让他们知道,抢别人的东西,不好。”刘幼安微笑着说道。
和李继一样,他也在用他的方式执行他的理念。
李继指向靠岸的船仓:“既然如此,刚好同行。”
“能与李兄同渡一船,幸也。”刘幼安也毫不客气,径直上船。
萧瑾目瞪口呆,一时不能理解昨日还如生死仇人的二人,今日交情就到如此……一时心好累,看向李继的眼神有些幽怨,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君子和而不同,他们只是理念不同,其他地方甚至可以说有些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