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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1)

金陵皇城中,匆匆赶回的萧瀚宁与新帝萧瀚诚目光冷冽,沉默不语。案桌上放着最新传来的军情,“杜竺此时向我朝西境用兵,绝非心血来潮之举。”萧瀚诚于军事虽未有兄长老练,但也颇有造诣。

“杜竺垂涎我新州已久,但其国力微弱,众多国政受北朔影响,根深蒂固无法祛除。虽号称拥师百万,但战力零微。杜竺犯境我并未担心,但此时出兵攻我新州,倒是让我惊讶。”萧瀚宁对于天下军阵之事了如指掌,话语之间直逼要害。“父皇身体衰微是去年显现的,现在看来,对方一直蛰伏到父皇驾崩前才出手散布谣言。陛下与臣纵知其中缘由,尚未有所动作,但百姓乃至下层官员则多少受其影响。”

“先帝驾崩未满七日,本不应突见兵戈,但新州之地为我西境屏障,西凉虽臣服于我大梁,但若新州之地有失,西凉鞭长莫及,只能另寻出路,甚至于重回北燕。到时西境战马无处征召,敌军便可随时长驱直入,攻入大梁腹地。”萧瀚诚盯着地图,自知兄长所言皆为要害,眼神凌厉。“我,,朕已吩咐下去,天眼在西境的所有暗探全部出动,与我军斥候配合,情报方面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思虑了许久又开口道“国丧之际,我又初登大宝,大梁根基不可有丝毫动摇,西境军马虽善战,但此时的我们经不起损耗,因此只能请兄长带孝出征,威慑边境,方可解此时之局。先帝和母后那边会谅解的。至于晨曦,朕会让禁军全面接管,敌人插翅也别想飞出大梁。”

萧瀚宁回到家中,妻子正在书房中等其归来。烛光映在紫陌脸上,却不见丝毫血色,之前在宫中为先帝守灵本就耗费心神,自晨曦被掳走后更是两日未曾休息,往日清秀的面容此刻已是憔悴不堪。萧瀚宁过去,轻轻的抱住她,手掌缓缓的在她背上拍动着“曦儿那边我已排了王府中全部的侍卫前去,回来前已经锁定了刺客的踪迹,相信不久后便能有结果。”妻子并不讲话,只是默默倚着他。萧瀚宁的手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却无法道出自己又要离开的事实。就这样过了好久,怀中的妻子缓缓的睡下。萧瀚宁慢慢的将其抱起,从书房到寝居平时不过一盏茶的距离,居然走了三倍的时间。将睡着的妻子送去房中,萧瀚宁泛起自责与怜惜,当初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妻子此时只能在自己的怀里才能安稳的睡去,而自己却要在孩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再度离开,他亏欠这个家,太多了。

萧瀚宁离开不久后,紫陌睁开眼睛,看见床边丈夫留下的信,缓缓的坐了起来。门外等候的侍女听到动静便进屋来,看到自家小姐攥着手中的信纸无声的流泪,“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挽留,王爷一定会考虑留下来的。”说着也红了眼眶,这是从小便跟在叶紫陌身边的最亲近的人,两人情同姐妹。“若是为了其他,我定不会放他离开,但这次是国事,王爷他,不能不去。而且,,,杜竺犯边,必与晨曦遇刺息息相关,若是...若是...”最后的话语到嘴边终究被咽了下去。原来守在京城的叶紫陌早已听到杜竺犯边的消息,自家丈夫回府的那一刻她心中便明白这次情况之严峻,她不想阻挠他的决定,只能放他离去。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萧瀚宁回到羽林军营,于琛已将人马全部整合完毕,看到风尘仆仆的萧瀚宁。眼角稍有些许湿润。“出征人马已全部备齐,斥候已出发,陛下派天眼传递消息,后续人马随时准备出发。”萧瀚宁点了点头,挥手,寂静的军营陡然间动了起来。如蛟龙出海般踏上征途。

“你不该来的,西境之事由我率军足矣,晨曦还未寻回,你又身负重孝,若家中又遭变故,岂不是抱憾终身?”于琛骑在马背上劝说萧瀚宁,而后者却不为所动“此次金陵事发突然,本来有所征兆,但我并未在意,杜竺此次犯边,必与曦儿失踪有所联系。”萧瀚宁的目光中透出罕见的凌冽。

此次出征,若晨曦有所损伤,为父必让数十万杜竺大军付出代价!

时间回到那个夜晚。救下萧晨曦的年轻夫妇星夜赶往江州城中。辰时找到城中一家客栈。开好房间后二人迅速开始了诊治。女子拿出银针熟练的刺向各个穴位,与此同时,男子正在药铺中拿着方子抓药,但剂量让老板都有些担忧“客官,这一副药的剂量是不是太大了?这样的剂量就是牛吃了也会出问题的。”年轻男子打趣道“就是给牛吃的,前两天给家里牛洗澡没烧热水,受了风寒,哈哈哈。”在一顿胡诌后男子拿着药闪人。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回到房间,他将其中一份药材倒入浴桶中,全部加上热水,浸泡后将还在沉睡中的萧晨曦放了进去。年轻男子守在旁边,时而摸摸小孩的脸,又捏捏肉肉的胳膊,再或者玩起了肚皮。旁边的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别欺负人家孩子了行吗?上次月儿就被你弄哭了,害的我哄了一晚上。”

“你还别说,这孩子长的真漂亮,如果是个女孩子长大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妻子看着丈夫那一脸的喜爱,无奈的溺笑着。在浴桶中待了近半个时辰的萧晨曦终于恢复了原来的脸色,但两日的折腾也让他疲惫着睁不开眼。年轻女子端着米粥缓缓的送入萧晨曦的嘴中。药浴只能让萧晨曦暂时的脱离危险,之后年轻女子针灸汤药双管齐下,才逐渐让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半夜,萧晨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绵软的双臂撑着自己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脑中还有些阵痛,他想出去看看,笨拙的行动惊醒了桌边看护自己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让萧晨曦有些恐惧,他想离开这个房间,但面前之人看穿了他的想法,挡在了窗前。萧晨曦用尽全力向外冲出,但一只大手按在自己脑门上,任凭双腿如何挣扎都不能前进一步。年轻男子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焦急的样子,玩心大起,狰狞的笑道:“看你这小孩细皮嫩肉的,让叔叔尝一口可好?”萧晨曦也不甘示弱。

“坏蛋,我才不会给你吃呢”,说着,往后一退,弓起身子用头向男子下盘撞去,对面之人笑得肆无忌惮,丝毫未有防备。脑袋撞到对方腿上,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不甘心的小晨曦又挥起拳头全力一击,没想到正中“靶心”。原本还在得意的年轻男子轻嚎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现在劲还能这么大,大意了,居然栽在小孩子手上,不行,为了男人的颜面,决不能让静姝知道。思索间,房门开了,来人点燃房中蜡烛,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坐在地上,稍显疑惑。

“你们俩怎么了,坐在地上干嘛?哎呀!你这孩子刚醒就坐地上,还想再晕过去吗?”女子抱怨着抱起萧晨曦坐到床边,“没事,这孩子醒了说要我陪他玩,这不是刚开始嘛?”女子看着表情古怪的丈夫,心中更加疑惑,我要是信你才是见鬼了呢!目睹着丈夫从地上爬起来,姿势古怪的靠回椅子上,顿时恍然大悟,扭过脸去,忍不住笑意。调侃道:“李皓原哪李皓原,多大人了还欺负小孩子,这会栽了吧!”知道妻子在嘲笑自己的狼狈,偏偏不能揭穿,不然面子往哪放!这个小崽子,一醒来就让我出这么大丑。

目光回到床上的孩子身上,此时的萧晨曦猫咪般的瞪着大眼睛盯着这个抱起自己的漂亮长辈。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一个跟眼前的人一样漂亮的女子,那是他的母亲。可除了一些模糊的碎片,他记不起丝毫其他的线索。但面前女子的笑容让他放下了警惕,莫名的有了安全感。

“小家伙,放心,坏人已经都被我们打跑了,没人会再欺负你了。”林静姝看着眼前的孩子,宠溺的笑着。“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被坏人绑走呢?”萧晨曦语塞,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脑海中只有模糊的碎片,拼凑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喏喏的语声让旁边的两人始料不及,林静姝看着眼前男孩的眼睛,知道这并不是说谎,轻抚着他的头,躺下后轻轻的哄其入睡。片刻后,看着安稳睡下的孩子,林静姝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这孩子的身世未果,我们无法送他回家,但你应该也能看出,他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此时的李皓原没有了以往的胡闹玩笑,取而代之的沉稳丝毫不输任何人。“但他丢失了记忆也是真的,他受风寒两日未曾清醒,期间更是水米未进,这样的消耗对于普通大人都难以支撑,更何况一个孩子。长时间高烧中对脑部的损害极大,以前的记忆能否恢复还要看他的命数了,不过短时间内是毫无办法的。”林静姝在医道方面的见解当世鲜有人所及,听到如此的分析,李皓原也只能无奈的笑。

“话说回来,这小家伙总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说这算不算我与他的缘分呢。”静姝对于此时正经不过半刻的丈夫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我们现在找不到他的家人,如果大肆宣扬,说不定先把刺客招来了,月儿还在赣州等我们回去,我们还是带着他先回到赣州再行商议吧。”李皓原提出解决办法,沉默了片刻,静姝抬起头,嘴角挂着笑意。

“你该不会是因为人家揍了你一顿要带人家回去报仇吧。”此话一出,饶是李皓原也不禁老脸一红,站起来辩解着“扯,他,,,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怎么打的过我,这不是看这小子长的挺顺眼的,带回去给月儿当个跟班出去还有点面子。”看着义正言辞的丈夫,静姝只是不停的笑着,她知道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他们不可能漫天遍野的去帮小晨曦找家人,但又不能把孩子丢下,那晚三个刺客的水平放在官宦人家都是亲卫中的佼佼者,背后之人绝不简单,只能采取最稳妥的策略。

第二日,由林静姝出马说动了小晨曦随他们前往赣州。李皓原看着身边多出的小不点,越看越觉得欣喜,心中也冒出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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