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夜里醒来，颠簸的马车令他浑身疼痛：“严大哥，我们到哪儿了？”
“云山山路上，再不过多久就到了。”
慕阳伸一个懒腰掀开车帘，车厢外各种鸟兽虫鸣，闻之令人心怡。可惜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不过倒也显得星辰的光亮更加耀眼。
或是上山的原因，慕阳从未感觉如此近的接近天空，这令他有一种错觉，那天上的星辰似乎伸手可及，特别是头顶一条横跨天际的银河。
那浩瀚银河之中定有无数神奇。
“山风透骨，慕小兄小心着凉。”
慕阳听他一言回到车厢，他是一个等待审判的人，不配享有这些美好。
杀人偿命，他应该偿命，应该下地狱，应该受割肉刮骨之刑。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处广场，广场上数根巨大的石柱，之后便是雄伟的大殿。
马车相继停下，云中弟子也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帮助伤者，有的收拾行囊，似乎忘了慕阳这个人。
慕阳原地站着，直到一辆辆马车全都离开，广场上不再有一个人影，这些人好像真的忘了他。
许久之后，广场上一人走了过来，看身形像是一位姑娘，慕阳见过的云中弟子里只有段云意是女子，还是他最讨厌的一人。
姑娘远远的道：“你就是慕阳了吧？”
夜晚光亮不足慕阳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听声音该不是段云意：“我是！”
“是就好了，云泽师兄让我来接你，跟我走吧。”
慕阳小跑两步跟过去：“孟大哥他还好吗？”
姑娘摇摇头：“不是很好，他伤很重，不过在背上，性命应该无忧。”
慕阳沉默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去见孟大哥吗？”
“当然不是，师兄需要医治，不便去打扰，他是想让我带你去见掌门的，但今夜时间太晚了，我先给你找个住处，待明天早上带你去见掌门。”
“哦！”
两人绕过大殿，走了很远之后来到后山的一所别院，院门敞开着，院中满是落叶，看样子已荒废很久。
姑娘走进西侧厢房，点亮一支蜡烛：“近日上山的客人较多，实在空不出房间了，今晚就委屈你先在这里歇息。”
姑娘说完向门口走两步，回身又道：“对了，你要有什么事可以到前殿找我，我叫怀云柔。”
“好！”
“那不打扰了，你早些歇息，我还要去前殿看看师兄弟们的情况。”
怀云柔出了院子，慕阳看她离开后缓步走到床边，然后安静的坐了下去，样子像一个八十岁老人一般，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桌上的一面铜镜，灰蒙蒙的铜镜中隐约还能看清自己的样子。
一头乱发，脏兮兮的脸，还有身上满是破洞的脏衣服，他像是一个乞丐，与五年前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年龄大了些。
满是灰尘的床上没有被褥，慕阳扫过一眼后站了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他仔细在院中搜寻着，片刻的功夫后他找到一块看起来很坚硬的石头。
他掂了掂了石头的分量，然后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走到院门口。
山风吹过，带着花草的清香，带着透骨的寒意，慕阳像一个垂暮老人靠着院门缓缓坐下。
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这是慕阳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其中之一，以后人间的任何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自己，这样就不显得孤独。
慕阳微笑着然后用力将刚捡来的石头砸在了头上。
风又刮了起来，慕阳依着门板倒了下去，那些被风刮起的落叶识趣的盖在了他身上。
........
一股温香从鼻间传来，身上也暖暖的十分舒适，死后的感觉却不令人恐惧，反而还有些喜欢。
朦胧中慕阳睁开了眼睛，他转动眼球观察四周，这是一间整洁干净的屋子，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窗边摆着花瓶，而靠着窗边的位置还立了一张梳妆台，上面摆了木梳铜镜还有几个精致的盒子，在离梳妆台不远处是一张方桌，桌上同样立了花瓶，只是花瓶旁边还有几件脏乱的衣服。
不该有这几件衣服，它让整个房间都失去了色彩。
慕阳细看两眼，发现这衣服很像是自己的，他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穿着，一条崭新厚实的棉被下，他竟什么也没穿，而且皮肤也白净了不少，像是有人给他洗了身子。
慕阳摸了摸身上的皮肉，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知觉让他明白他还没死，也不是在做梦，可自己又为何会睡在女人的闺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