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行都有行话，譬如这搬石头，就是拐卖孩子的意思。
既然他做的是这种生意，事情就未必是像他说的那样，媳妇和闺女，都死了。
毕竟，媳妇难产这件事，一定是编造出来的。
至于妇女，能拐卖去的地方，就只要窑子里。
陈冬青一边查找着那个孩子的线索，一边顺藤摸瓜，看看老大去过哪些窑子。
果然，她在城边的一家店里，看见了穿着暴露的春草。
此刻的春草，已经不再有从前的孩子气了。
她的眼里柔情似水，媚得出蜜糖，也不知在这里究竟待了有多久，才能练就这样一番眼神。
可一看见陈冬青，她的眼里陡然流露出羞怯，害怕的表情。
似乎面对来客，她更害怕陈冬青。
春草倒退了两步，刚想逃开，就被捞进了一个臂弯。
一个油腻腻的大叔勾起她下巴，对她笑：“今儿的母女花，也陪我玩一会？”
春草下意识的挥开了他的手。
油腻大叔横眉：“怎么？今儿还给大爷我玩起贞洁了？”
“昨儿，不是浪得很嘛？”
春草咬唇，落下一滴泪。
此地偏僻，比起城中的那些花楼实在低档，漂亮姑娘也少了许多。
春草在这里，算得上是比较漂亮的姑娘了。
可就在这摇曳的灯火之中，灰暗的墙壁之上，度过这样残破的一生，未必是她希望的，却是她父亲替她选择的。
甚至她的母亲，有时要与她一起，招待这些下1流的客人。
原本，谁都不认识，那便也得过且过了。
陈冬青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得过且过。
春草觉得委屈。
看陈冬青身上的衣料，是最时兴的，可她却不甚爱惜，身上还有尘土。
她大概看见自己的样子，心中快意，又或者在心里笑话，想要看自己的热闹。
毕竟，从前欺负她的人，也是自己。
春草心中转过千百种念头，忽然就觉得自己恶心起来。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也痛恨自己的父亲，更痛恨自己的无所作为！
她定下心，转头对陈冬青道：“怎么，你想要看我的笑话......”
话未说完，春草忽然发现，陈冬青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有想到，多年前那样瘦小的她，居然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了。
隐隐的，春草又有些羡慕。
“你......”
还好么？
春草刚想问出口，又在心中笑话自己。
在这种地方，问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自己想得出来。
要她是春花，多半会装作不认识自己。
所以，春草也打算装作不认识她。
或许春花未必能认出自己。她心中侥幸道。
“春草？”
在陈冬青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春草心中的侥幸，全部破碎。
叫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陈冬青抬手，一拳撂在了那大叔的下巴上，将他直接打趴在了地上，拉起了她的手：“走！”
她拖着自己，离开了这片烟火之地。
春草没有想到，自己做梦都想要离开的地方，离开起来，居然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