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的方向的确与传统相悖,人人都知道疾病本就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哪里会有什么形状。寒热病灶阴阳失调诸般,前人早已经说的十分详细,不好好钻研精进却试图投机取巧走那些邪路作甚?
不得不说小师叔虽然走错了路但的确有些本事,真正轮到他坐堂之时碰到疑难往往稍加思索便可以药到病除让人称奇。
直到一天,小师叔传授自己发青发霉梅子妙用之时被师傅撞见,不知师傅那日自哪里受了些什么气,突然原地爆炸大发雷霆,竟因为这小事要将自己逐出门墙。
也还好,小师叔赶忙低头认错求情,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教自己医术才稍稍让师傅解了些怒气。
往后其实小师叔还会偷偷地教导薛图,按他的话说,他自己发过的誓就是茅厕里的屎。况且他教的是“毒术”才不是什么狗屁医术呢。
于是薛图就有了第三个爹。
随着年龄增长,小孩子薛图终于长成大人,也到了该他出门游历增长见闻亲破百病的时候。
虽然不舍,但大家都早已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况且常年离家之后,孝顺薛图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爹娘。
当天他走的也算干脆,回头的次数绝……大概不会超过十指指数。
“近乡情更怯”有时不仅是份担忧,更可能真有些道理奥妙在内。
这些年背井离乡不闻不问下来,他才知家中父亲已然仙逝,只余老母在重病之中奄奄一息,总算邻居有些情谊每日抽时间来照顾,才不至早早一家断绝。
学了这么多年医术,薛图没想到回家后的第一个病人竟就是自己的亲娘。也还好他那些求学日子没有偷懒,竭尽全力总算稳住病情保住了母亲的生机。
但乡村之中药石短缺,于是薛图就带着母亲去了县城治病。
药草不比菜蔬,价格相对有些高昂。一来二去的损耗之下,身上的盘缠眼看剩下不多。
还好他本就是医生且有那么几分真才实学,买药为母亲治病之余,他也多跑了几家药店询问打听,总算找了个坐堂郎中的差事才渐渐稳定下来。
可能是师傅师祖的医术实在太高,也可能是小师叔的“毒术”不拘一格精湛无双,更可能是薛图的运气本就不错。
总之还没过五六个月,他的名声就已经随着一个个妙手回春的故事传了出去,甚至有些府城病人闻名不辞辛苦专程前来找他诊治。他也终于有了被人称作“神医”的一天,也有些信佛的患者不愿称神非要叫他“活佛”。
其实只要是发自内心的话语,倘若还能带动更多患者愿意遵循医嘱治疗,一个称呼又有什么打紧,于是薛图对此也就没有过多干预,随他们胡闹瞎喊。
他本计划着攒些钱,等娘亲的病彻底转好后找个山清水秀地方陪伴她老人家晚年。待到老人寿终正寝了却后事,再接着去完成师门未完成的游历。
但,有一日他却被个豪绅的管家请去为府上老太君治病。
薛图因要照顾母亲所以没有出诊太远的习惯。
这豪绅家就比较远,走路一来一回怕也要消耗半日光阴,着实让人有些没法答应。
但奈何人家给得的确很多,加之早已瞒着自己在酒楼给母亲定了上好饭菜送到家中,且能如此尽心的为府上老太太治病想来也是家尊老的良善。
于是薛图终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但他依旧事先与主家说好不留宿,母亲病情还未完全康复,独自一人在家总归让人不安。
主家的那个仆人也算通情达理,恭恭敬敬拍着胸脯作保,将他这些看似无理的要求悉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