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不由分说,也顾不上安慰弟弟,一把拉起和琳径直去了偏远清净的书房。
撞进屋子他一把拂净桌案,手忙脚乱点起油灯后,和珅颤抖着手,颤颤巍巍且小心翼翼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完好摊开那些文字。
“和珅和琳,见字如面。
为父听闻你们皆通过自己努力……
……
呵呵,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又不得不说。
有一日我同你母亲般去了,我的嘱托,当与她同。
……
等下次回来之时我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单听你两个小子骂我,想必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此致,珍重,勿念。
爹爹常保
”
读完最后一个字,和珅拿着信函的手臂“咚”的一声突兀落在桌面。
整个人也随之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像是一滩没有骨头的烂肉,比之此刻虽依旧抹泪,但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的和琳不知更差了多少。
想想也是……
虽然父亲疼爱和琳,同时小家伙鬼灵精怪的总能引得父亲开怀。
即便因续弦后母的缘故,和珅这些年与常保闹得非常不快,甚至于连多说句话也觉得浪费力气。
但不论常保那边如何想,至少和琳知道,哥哥对父亲的感情可不比自己弱哪怕半分丝毫。
哥哥没了朝夕相处的母亲,本就已经受过巨大打击,倘若往后再没了父亲,内心定然会更加虚弱无依。
常保那家伙自做聪明,以为自己的言语高深晦涩,自以为只有到了真正报丧之时,才会让俩傻儿子恍然大悟。
甚至可以通过这拙劣“游戏”炫耀把爹爹的“远见卓识”。
但他根本不曾想过,也没时间精力探究,自己两个儿子在他目光所及之外跋山涉水已走了多远,又一步一个脚印攀登了多高。
哪怕和琳这个他口中的玩童,也早已可以独自发现他话语中的异常马迹,甚至一步步将他的劫难与凶手一并推算个七七八八。
“父亲不能死!”
不知憋了多久,和珅口中终于蹦出这五个字。
“……”
在旁朦胧看着这失措、暴躁、疯狂少年的和琳,此时却仅是死死攥着拳头,并没同往日般轻易附和哥哥主张。
“我这就去找英廉!”
似下了决心般,和珅用力扶着桌案起身,朝着门口挪去。
“怕是……没用……”
和琳看到哥哥的动作后,虽犹豫但依旧咬牙开口,说了些哥哥定然不爱听的话。
他看到这封信相较和珅要早上太多,时间久了想的自然也要更多,情绪经过发泄想此刻多少也恢复了几丝理智。
他知道哥哥定然如刚看到信的自己般情绪跌宕起伏,思维怕更是如先前的自己一样十难存一。
“那你说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啊!”
这还是和珅第一次在弟弟面前狂暴失态,此刻拍桌子的举动像极了个失掉一切的悲愤雄狮。
“……”
和琳低着头没说话,他知道此刻哥哥不需要听任何劝说,更不想受丝毫安慰。
自己也不想劝他,也安慰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