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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秋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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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她看见过的、透明棺材般的圆柱体并不在这里,或许藏到了什么别的地方。

八棱柱是整个圆台建筑的四根主要支撑之一,而楼梯如一条铁龙般蜿蜒盘旋而上,将底楼和二层楼的透明走廊连接。

楼梯转角的平台处并没有扶手,而是被坚固的白色八棱柱穿过,许仙仙的肩膀刚好与那个手柄齐平。

许仙仙站在整个空间四分之一高度的位置,往上即是透明的、成“井”字状交叉成直角的四条玻璃走廊。

仰头,是怒吼着的恐怖怪物,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头从血盆大口中向外翻,让人心惊不止。就好像一头巨兽正把天空撕开一个口子,然后急切地向内窥探,寻找着它的食物。

那怪物的肢体太过扭曲盘结,如同邪魔般令人心生恐惧。背后圆形穹顶的花纹却繁复而精美,与透明的屋顶和简洁无比的屋内装饰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没有什么联系,许仙仙却想起模糊记忆中的一块黑石,很高很远的地方,悬着一块黑石,而那块石头上,是被凿刻出的、生动的一只金色巨眼。

一样地置于高处,一样地在天花板的中心,让人仰望的。

同样是仰望,此刻的许仙仙并十分排斥。

一瞬间她希望自己身边站了个人,是谁都好。

但在她的想象中,甚至没有出现一个人的脸,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知男女美丑,不知胖瘦高矮,一个沉默而温柔的影子。

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但很快她就从那一丝落寞中脱离,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与她视线齐平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另外三座铁制楼梯,同样绕柱而上,连接着透明的玻璃走廊。

大概能连每个人脚底的模样都看得清清楚楚,许仙仙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姑娘家穿裙子该怎么办。

那大概是不会穿裙子了。

也可能这里没有姑娘。

她的思维一向跳跃,但又总是有一种力量能把行空的天马从边缘拉回来,拽上正轨。

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不仅很多地方生了明显的铁锈,在行走落脚时还难以避免地会发出敲击金属片的响声。

她自认落脚的时候已经小心翼翼,但整个空气中都回荡着她踩踏楼梯的响声,就像幽静山谷中流水的滴答声一样突兀。

沿着金属制成的楼梯一步步下台阶,底楼的情形很像是朝廷中办公的行署,但构造却很不同。

堆满了东西的桌案连接在一起,而放置物品和书简的架子也并没有和办公的地方形成隔断,而是呈现出一种半开放半封闭的感觉,用许仙仙能想到的字来形容,就是——“散”。

四座沉铁打造的圆形桌案围绕着八棱柱向外展开,桌面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道屏障,将屏障两边的区域分隔,泾渭分明。

冰凉的铁桌看起来既厚且沉,底部似乎用了什么手段与地面牢牢焊接,无法挪移。

铁桌被四块屏障分割为三个空间,单从每块区域所摆放的物品就能看出是完全不同的人在使用。

这种设计倒是很特别,许仙仙走近铁桌,像是观察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仔细观察着面前的铁桌。

不止和楼梯一样的铁锈味,还有——淡淡的酒味,但并不是那种浓烈到有些呛人的辣味,但也不是果酒的那种甜腻,而是清清凉凉,像薄荷一样的淡香。

大多数都是竹简,许仙仙犹豫了下,“刺啦”一声又从裙角不明显的地方撕下一块布条当手帕,隔着手帕将竹简翻开。

她现在看的这方区域明显属于一个有规划的人,不仅将竹简码得整整齐齐,扎竹简的系绳上还有名牌,书写着甲一、丙三等序号,不知代表着什么。

看向竹简的第一列,许仙仙的脸就绿了。

这他娘的写了个什么字!

别看此人桌面排列整齐,序号是统一篆刻的商鼎今文,竹简里却写了一手鬼字。

具体怎么个鬼法,就在于许仙仙一目三行险些以为是外文,结果从拥挤的字里行间瞥见三四个熟悉的字。

许仙仙默默地将竹简放回码成金字塔状的竹简堆里,刚放下就不甘心地再拿起,然而展开后没坚持三秒就再次放下。

她实在是——认不出这样的鬼画符,比阮烟罗自创的“蛇文”还可怕,起码后者的“字”还能当图像去猜测。

放下竹简之后,她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本厚厚的手札。

按理说她第一眼应该注意不到被压在无数纸页下的手札。

明显是有意隐藏。

许仙仙就是会善于发现有意隐藏起来的东西,这大概是种毛病,从小养成的毛病。

每个人都有窥探的**,但一般不会表现得很明显。而在孩子身上,这些特质都会被放大,尤其是好奇心重的孩子。

有种游戏叫作“躲猫猫”,有时是躲人,有时是藏东西。

在她还没有展露出“小恶魔”般的惊人破坏能力之前,许多半大孩子都愿意带着这个长相乖巧的小丫头一块玩儿。

小家伙腿短,却好像天生充满活力,有时比那些大孩子还要能跑能跳,精力无限。最要命的是,在跟着玩儿了三四次之后,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就从一个只会给大孩子们鼓掌的吉祥物,变成了每次的赢家。

比如从摆放凌乱的书柜里找到藏起来的那本书,又或者从一堆树叶中找到被写了字的那一片。

再或者,只因为有两本放在桌边的书被人撞歪了,她便猜出那房间里藏了人。

一切都太过细节,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孩子的惊人观察力和变态的记忆力。

她总是能从有序的事物中很快捕捉到无序的那一个变数,又或者敏锐地捕捉到别人想要藏起来的事物。

而一旦有人问她是怎么发现的时,小丫头总会晃着她圆圆的脑袋,用无辜又气人的语气道:“可是,就是不一样啊。”

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分散的,这使得他们总是能够在许多时候注意到大人们通常注意不到的事情。

人们在寻找时总是难免抱有某种目的,也因此有了重点。

但探险的游戏,有的孩子直到长大,也从来不以寻找宝箱为目的。

隔着那片白布,许仙仙小心地把手札从桌面上拿起来。

纸很贵,产量也少,因此庶人多用简。

手札由许多不同的纸张裁成相似大小,用鱼线穿扎而成,像是自己手工制的,装订得有些粗糙,纸张也不是出自什么名产,粗糙得能肉眼看出许多毛边。

封面是灰白的,纸张质地稍硬。

说它脏,是因为看起来有些年代,难免有磨损和使用的痕迹,白色的细小划痕和乌云般的变得灰黑的过渡色让它看起来不太整洁。

但要说它干净,也不是没有道理。和许仙仙在蜀王府被逼着学乐谱的时候,面前的那张纸一样干净——没有一个文字和符号。

笔记的第一页夹着一张被折起来的月相图,没有什么特殊的。

许仙仙这才发现月相图的最右下角有两个蝇头细字,但因为太过拥挤,她一时认不出来是什么字。

奇怪的是,笔迹和桌上那些竹简明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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