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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一枝红梅(2 / 2)

哦,原来还没到。

北门戎本来已经伸了个脖子,此时又很懒散地收了回去。当然这些动作在事实上都并没有实施。

“你走吧。”许仙仙突然把手一松,失去钳制的竹叶青还没反应过来就掉到了地上,呆头呆脑地不敢动。

北门戎被摔了一下,没什么感觉,只是吓了一跳,在心里骂了句小兔崽子。

“不要了?”许祁敬问她,“刚才不是很喜欢吗?”

“现在不喜欢了。”女孩仰着脸,表情极其认真。

“所以不要了?”

“所以不要了。”女孩补充道,“何况它也没什么用。我不爱吃药膳,小孩子又不能喝酒。那它有什么用。”

女孩伸出手去,将指尖对准一个枝叶繁茂的枝头,几道灵流结成的长丝将枝头缠绕。蓬勃的生气灌注到正生长的梅枝上,催动着它的生长。

“你——”许祁敬的眼神一滞。

北门戎也愣住了,他感到某种力量正在从“自己”的体内流失,而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抗,任由对方抽取体内的能量。

青蛇缠绕在女孩的左臂上,低俯着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哪种感觉说不上痛苦,但的确让人感到十分焦躁不安。血红的嘴大张,尖锐的牙齿不耐地摩擦着,透明的蛇涎淌落在女孩藕节般的白皙手臂上。

但就像是受到某种压制,尽管青蛇因为被抽取的力量逐渐增多而开始暴怒,但那森白的牙齿始终没有见血,而是保持着大张的形状,不断向外淌着涎液。

许仙仙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青蛇的动静,一心一意地向那梅枝输送着灵力。

“这树可真高。”嫩绿的苞里不断抽出新枝,叶片由蜷缩的形状逐渐舒展开。终于,在女孩的期待中,一个个淡红色的嫩苞出现在她眼前,雨后清新而冰冷的空气中出现淡淡花香。

女孩甩了甩举得有些僵的左手,兴高采烈中带着一丝埋怨:“哥哥,你帮我摘下来好不好。”

就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吸足了水的红色花骨朵如同舞娘手中的把把红扇般向四周展开,嫩黄的细蕊微颤,独属于梅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木系灵力,你——”

北门戎的脑中迅速绷紧一条弦,据他所知,像许仙仙这种几乎灭绝了的一脉绝体质,是极难使用其他系的灵力的。

除非——他的脑中敲响警钟,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孩单手写下的陌生符咒。

借他力为己用的功法并不稀罕,但邪门之处在于,这竟然是一个并非魔修的筑基修士便可以成功做到的事。甚至,这股木系灵力根本就没有经过她的灵宫,却像换了主人般听话。

“这又是他教给你的?我说过多少次,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毫无原则的妖,是从御灵台出来、身上还带着枷锁的黄金蟒。你不知道他以前吃过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以前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什么还要学他的法术,这些邪门的功法到底有什么好。我知道你聪明,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可这些天赋,难道是让你去害人的吗?还是说,你就想变成他那样的人?”许祁敬的双眸一沉,比女孩稍浅的瞳色中倒映出朵朵盛开的红梅。娇艳的红梅为整个林园添上一抹亮色,却也突兀得像是路边破庙中突然出现的鲜衣美女,让人不得不警惕。

许祁敬虽然成天绷着一张脸,看似冷傲如霜,实际却十分疼爱自己的妹妹。即使人人都知道那是个顽劣异常的捣蛋鬼,他也从来没有重斥过许仙仙。但今日不知为何,在见了那个人之后,久经累积的情绪开始起伏,更是在许仙仙这一违背规矩的行为下如火山般爆发。

当原本活泼不已的女孩沉默半晌没说话后,许祁敬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话说重了。他把手放在女孩的肩上,却被对方挣开了。

谁都好,不管是谁骂她打她,说她不好都可以。许仙仙天生反骨,无论多少长辈管束,她依然顽劣闹腾、我行我素,胆子更是大得好像天生缺了心眼,常把长老们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但是谁都好,不管是充满恶意的言论还是阴阳怪气的讽刺,她都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但那个说她不好的人,绝对不能是哥哥。

女孩的声音大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低过,她像是被吓坏了般轻轻颤抖着肩膀,为自己辩驳道:“可我、我只是、只是想摘一枝红梅给母亲,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哥哥,红梅被砍了也会再长起来的。可腊月的时候是年庆,山上到处挂着红灯笼,是大家最欢喜的节庆。我也想……想让哥哥高兴,想让哥哥去看那几枝开得——唔……开得好看的红梅。可是哥……额哥记着母亲的忌日,脸上总没有半点、半点笑容。所以我……嗯我想来想去,我的生辰没有谁挂念着,也没有谁高兴。这天大、大家都去守着龙城内各处妖祟易作乱的地方,没有什么……唔人在后山,可以让哥哥和……额和我单独去祭奠母亲的。”女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每说两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但语速又极快。可以说若非她相熟之人,大多数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当然北门戎不属于那个大多数。

瞧把孩子委屈得,他悠哉地看着热闹。不知为何在听到女孩断续的哭声时,他内心竟然上升起一丝愉悦。再哭大点声,你哥听不见。这个恶劣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他自己都想笑。

该不会是因为被这丫头看了太多自己的狼狈样子吧,所以生出一种极不可理喻的攀比心理。这样的想法很是幼稚,但他就是无法避免地去作比较,并以此平衡着自己的心理。

“北门戎,胜。”他可从来不会在人前哭,他在心里默想着。但不知为何,在听到女孩略带嘶哑的哭声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慌张,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黄沙满天的情景。

烈阳高悬,飞扬的风沙如刀子般冷硬地在皮肤上擦过,蔓延至全身的焚烧感让他狼狈而充满痛苦。

沙海中只有一个黑衣少年踽踽独行,一排孤独的脚印很快被风沙掩埋。

五脏六腑的灼痛感预告着死亡,他却在拖着铁剑一步步走近死亡的时候,看见沙海中那一座圣洁的白塔。

朱雀说那上面是他的解药。

没错,只要杀死它,他就能得到完整的神火。

可当他与那双过分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时,原本将自己麻醉无数遍的话语好像突然失控了一霎。那双黑而亮的眸子实在太过认真,也太过干净。

倔强而孤傲,像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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