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快憋不住气，党咏歌挣扎着用大腿带动被压在水泥板下的小腿和脚，把一只脚塞到了党咏贞的脚下，让她踩着。本就被砸的模糊的小腿被撕扯到裂开，血丝在污水中飘浮起来，党咏贞的鼻子终于露出了水面。
她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攀住了上方的石板，扣得指甲和指尖血肉模糊，硬是单手把自己挂在平平的石板上。
党咏歌劝他，“你踩着哥，一只手你撑不住多久的。”
“这里有人！听到吗？这里有人——”党咏贞拼命呼喊。
更多的亮光照射进来，党咏歌眯着眼睛看，水也快漫过自己的嘴了，水面上漂浮着绿色的污浊物和一大片红色的血渍。
搜救犬冲着那个打开的口子吠了好多声，外面的消防官兵商量着怎么施救，一只带着百达翡丽手表的手突然扒开了那只缝隙，凭借一人之力就把党咏歌头顶的石板搬起来，熟悉的声音暴躁的叫喊，“先抬啊!下面有水！他们会被淹——”
一个官兵制止了那个人，“同志，别动，这块承重板不能动！我们这会儿把这块板抬起来，两边的柱子马上就塌了，我们也会被埋在里面。我们晓得你很心急，但是得让测绘人员探一下下面的结构，看看从哪儿突破不会伤害他们。”
“可水淹上来了！他们会被淹死！管子，给我管子！”那个人似乎奔溃了，党咏歌特别想马上看看，他这会儿应该跪在地下无力的抱着头，哀求消防官兵给他件什么东西。
党咏歌无比想看此时的他，是不是还像平时那么云淡风轻的稳重。
“同志，给你管子，可这会儿没抽水机，给你管子也没办法立刻把水抽上来，你看，那边的水箱暴露在外，再要一分钟，打碎了那边的石头，就能救下面的人。我们也只能试试，尽力试试。”
脑子里只有污水里苟且偷生还差几秒就不能呼吸的党咏歌，他没听见队长和他后面说的话，透过自己搬起的大石板，那片光亮里，有一个被血水泡着的少年，额角被砸的流血，肩膀也斜着，旁边只露出一片头皮的少女在水里吐出一连串的泡泡。
“同志——不能吸！”消防队长刚回了句对讲机里的消息，转头就看见一名志愿者把那根管子从缝隙戳下去，猛猛吸了一口污水吐到了脚边。
来不及制止他，他铁了心要把水吸干，消防队长摇摇头，从同事手里抢过一根管子，也开始一起吸。
党咏贞撑不住了，又把整个身体的重量踩到了党咏歌脚背上，听见党咏歌发出一声颤抖着的闷哼，自己也忍不住热泪直流。
一分钟而已，水面居然稳住了，党咏贞面朝天终于不再被埋在水里。
命运前方的光环里，有一个穿着一身得体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袖口别着竹子袖口的人，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把自己从这肮脏的地狱扯进无尽的光明里。
他叫樊珍馐，他叫光明，他在救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