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他们忽然出现一样,他们又忽然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却看不清他们是如何走的。
潇潇雨中,安静如初。
洞庭湖水仍旧波澜不起。
常遇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在喝酒。
朱元璋也没有讨论这场比武,而是把关注点落在来时的目的:“你们说,道长愿意携弟子下山么?”
常遇春道:“未必。”——江湖上人来人往,言语来去未必一诺千金。
我静听洞庭雨声。
观烟胧远山,缥缈如世事。
一夜无话。
初阳渐升,微芒茫茫覆在岸边。
朱元璋第一个上岸,我和常遇春紧随其后。
山上道童已候在岸边。
道童拂尘一扬,圆揖道:“小童见过三位施主,师傅令我引三位进观。”
道童前方引路,初时路边荒芜,渐行路两边花香亦浓,路两边繁花似锦。
锦簇繁花中大石上坐着一个盯着琴一动不动的抚琴人。
待我们走远,忽听到他抚弄琴弦之音,响过寥寥几声后再没听到。
道长的道观并不是道观,或者说,道长并没有道观。
道长是这么解释的:“我心所至,四海皆道,道之所至,四海皆可为观。”
“清晨的花香鸟语就可以是道观。”
“我每天周而复始的生活在清晨、正午、傍晚、夜晚中,看太阳升了又落,月儿与繁星落了又走,闻着微风送给我的花香,这可比泥瓦做成的道观更能令人静下心来修行。”
朱元璋道:“道长所言有理。”
道士微笑道:“贫道在世外修道日久,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贫道实在觉得无趣。”
朱元璋圆揖道:“道长明示。”
常遇春伸手扶住朱元璋对道士冷笑道:“说了半天这么多玄的东西,其实就是不想帮罢了。”
道士也冷笑道:“张士诚实力本就雄厚,如今又有朝廷了做靠山,更是如虎添翼,江湖上谁还能撼动他的地位?”
常遇春狂笑道:“天下人会见到血染平江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