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的表情是施暖从没见过的严肃。
他褪去了那层温和的外衣，面容虽然看起来不凌厉，但是也绝对不好惹。
施暖马上就闭嘴了，自知这么干涉别人的私生活，确实不好。
有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大家都没有了交谈，一直到公司门口，施暖开门下车，心里犹犹豫豫的，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下顾朝，顾朝根本没看她，等着她把车门关上，直接开去停车位置上。
施暖叹了口气，深知刚才的话，确实是自己逾矩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听起来是穆封的手下，说是施暖的车子已经提出来了，问施暖晚上什么时候有时间，那边把车子给送过来，顺带教她如何顺手。
施暖缓了一会，“我正常下班，到家可能要十几分钟，你们直接把车子开到我家那边可以么？”
那边马上应了下来。
施暖挂了电话，想起穆封早上的反应，有些堵得慌，穆封这反应实在是让人不爽的很，若是放在从前，她巴不得他对她冷冷淡淡。
可是在两个人睡过的第二天他忽然转变，总是让她有些受伤的。
施暖忙了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把企划案初稿拿给组长看了一下，找了几个需要改进的地方留着明天再说。
收拾东西从办公室出来，电梯那边人比较多，不过一打眼就能认出来顾朝，他站在等电梯的人群外围，身边站着那个小素姑娘。
那姑娘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微微仰头，即便离得不近，都能看见小姑娘有些害羞的表情。
施暖放慢了脚步，一点点的挪蹭。
小素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朝点点头，幅度很小，不过小素依然马上就笑了。
施暖稍有恍惚。
正常恋爱的男女，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然后在水到渠成的时候，再走进婚姻的围城里面。
电梯慢慢的上来，门口等着的人太多，顾朝没进去，让别的同事先走了。
他没上去，小素也就没上。
施暖有些挫败，看来还是要照面的。
她慢悠悠的过去，“你们还没走啊。”
旁边还有别的同事，闻言看过来，忙打招呼，“暖暖今天忙坏了吧，看你一下午都闷头做事。”
施暖笑笑，“还好。”
她眼角看了一下顾朝，顾朝只在她过来的时候看了她一下，接着就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看来是还在生气。
几个人一起坐电梯下去，然后顾朝去开车，施暖到路边打车。
今天的出租车不多，刚才走的一波人已经差不多把出租车打完了。
施暖站在路边好一会没拦到车，就在她频频看时间，想着那送车的人估计已经到她家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传来车鸣声。
施暖愕然的转头，就看见顾朝的车子一直停在不远处，他坐在车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神落在她身上。
深邃，且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晦暗。
施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尴尬起来，想起之前在车上的不愉快，就觉得可能自己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对自己好一些，她就觉得能插手他的事情，实在是拎不清。
顾朝见施暖没反应，只是站在那边看着自己，心里微微一的叹气，径直把车子开了过去。
他倾身过去推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施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下，看了看顾朝，“你要是忙，可以先走，我没关系，再等一会就有车了。”
“上车。”顾朝的语气加重一些。
施暖见他表情严肃，于是抿了抿嘴，慢慢的蹭上去了。
一路上顾朝都再没说话，弄得施暖很是别扭，她几次想找机会说点什么，可是总觉得不管说什么，肯定会冷场，下不来台的还是自己。
就这么一直憋着，到了她家小区的门口，施暖下了车，想对顾朝说个谢谢，结果顾朝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一脚油门就走了。
留下施暖一个人站在原地无语。
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
施暖站在小区门口好一会，才拿出电话，给之前打电话那人拨了过去。
那人接的很快，“太太。”
“我刚到家，你在哪里了？”
小区旁边有一块公共停车场，还没有投入使用，那人已经把车子直接开到那边去了，场地够大，正好能让施暖练习一下。
施暖奔着那停车场去了，期间给张嫂打了电话交代一下。
等到了那停车场附近，确实是有一辆车在里面，有人在车旁等着。
车窗那边系着红丝带，图个好兆头。
那人应该是认识施暖的，看见施暖过来，赶紧挥手，“太太，在这边。”
施暖过去先看了看车子，迷你的甲壳虫，典型的女士款，施暖不太明白这个车价，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点点头，“挺好看的。”
那人年纪不大，嘿嘿的笑着，“先生亲自去选的，说是太太一定会喜欢。”
施暖没评价别的，跟着那人练习了一下。
她除了学驾照的时候摸过车，别的时候根本就没碰过，所以紧张的不行。
那人估计是看在穆封的面子上，一直都很有耐心，施暖跟着他学了好久才熟悉起来，自己在停车场里开了两圈，觉得没问题了，那人又带着她上路开了一圈。
托了她一直比较淡定的性格的福，上手了就真的是熟悉了，即便在道路上也没那么慌张。
开了两圈，觉得差不多了，施暖才和那人分开，自己把车子开回了家。
穆封没回来，她看了看空旷的院子，把车子停下，直接进了客厅。
张嫂在客厅等着，见施暖回来了，赶紧进了厨房弄晚饭，“都准备好了，炒一下菜就可以吃饭了。”
施暖先回了房间，家居服刚换好，穆封的车子就开了回来。
外边已经黑了，施暖站在窗户口，看着穆封的车子停了下来，不过人没下来，一直留在车里，车灯还一直亮着。
施暖看了好一会，他都没出来，她转身，下楼去。
人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处，穆封才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手机，客厅的门开着，中间没有任何的阻挡，两个人隔着好长的一段距离，同一时间看了彼此一眼，又同一时间转开了视线。
穆封慢慢的走进来。
张嫂已经听见了声音，出来看见两个人都在，赶紧笑了，“马上就好饭了。”
穆封朝着张嫂点头，“好。”
施暖没说话。
穆封看样子是要上楼去，施暖和他错身而过，自己去了沙发上，开了电视。
期间调换个几个台都不满意，最后还是看了一个户外的综艺节目，里面嘻嘻哈哈的貌似很开心，施暖跟着笑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
穆封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施暖就感觉到了，她没看楼梯那边，盯着电视看的认真。
穆封也没到沙发这边，而是去了餐厅等着开饭。
施暖只能听见厨房在忙活的声音，餐厅那边很是安静。
施暖其实不太明白她和穆封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是吵架冷战？
貌似并不是，可是却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有些问题。
这个问题又不知道出在什么地方。
吃饭的时候，施暖和穆封没有一句交谈。
施暖吃的挺快，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也没打招呼，直接上楼去了。
估计穆封不会上楼睡了，施暖换了睡衣，洗漱之后直接躺下。
内心比之前要平淡一些，加上今天稍微有些忙，后来学车又有些紧张有些累，她睡得也快。
只是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施暖忽悠一下醒过来，就看见床边站着个身影，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反手就赶紧开了灯。
是穆封。
穆封没换睡衣，还是家居服，定定的站在施暖的床边，灯亮了他也没躲闪，脸上没任何被发现的窘迫。
那样子若是说他魔怔了，施暖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施暖朝着床里躲了躲，“穆封？”
穆封是看着她的，闻言嗯了一下。
施暖本想发火，可是他这状态，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火也发不出来。
施暖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穆封没回答，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床头灯泛黄的光线并不能清楚的照出穆封此刻眼睛里的神情，施暖只觉得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施暖又问。
“没有。”
这句话说完，他也有了动作，前倾着身子，靠近施暖，似乎想近距离的看看她。
施暖赶紧再次朝着身后躲了躲。
穆封将近六十度的弯腰，然后停下，似乎很认真的看着施暖。
施暖觉得他今天很是不对，小心的再次问了一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封没回答，就这么看了施暖一会，然后直接站起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施暖靠在床头，缩在被子里，实在不明白穆封这是演的哪一出。
大半夜不睡觉过来吓了她一跳，然后又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这是几个意思？
施暖坐在床上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她叹了口气。
一直到天都亮了，施暖还是毫无睡意，她撑着起来，在浴室里面照了照，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想起昨晚穆封的举动，她感觉诡异的很。
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穆封了。
又或者说，她从来就没看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