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你做何打算?”宋伊人替宋沂源斟好了茶水,继续抚弄怀中的猫。
宋沂源不作回应,待茶水饮下便整理了衣冠,抬手吩咐左右侍从退了出去,叹气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小小插曲不足为惧。”
“你是道我心急了?”宋伊人取笑到。
宋沂源耸耸肩不置可否。
顿了顿继续斟茶道:“秦将军奉旨查案,不出意外,择日便会来寻你,只是这见与不见,在你!”
宋伊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瞧了眼桌上的茶便笑了“见还是要见的,只是这么轻易让他见了,未免叫他怀疑?”
宋沂源俯身趴在案桌前道:“看来姐姐早已有了对策?”
宋沂源见她笑而不答,随后便发觉身后脚步杂踏已经逼近。
片刻,只见一少年携一莽汉而来,少年一袭白衣,眉似新月,明眸皓齿,宛若皓月那般明媚。
只是这般风华所慑间,宋沂源已明了。
宋沂源对朝中大小官员皆了如指掌,独独对沈清秋不甚了解,也查不出出处,突然来了兴致道:“哟!这不护驾有功的沈将军吗?”
沈清秋皱了皱眉,但早先从庞斌口中得知宋伊人是宋沂源的长姐,现在见了他也就不以为意。
号称南诏第一学士,还信以为是个温性良和之人,只是现下闻他言语,未料到是如此轻浮,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沈清秋作揖道:“不知姑娘有客,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宋伊人道了句无妨,便让两人坐下,沈清秋下意识坐在了宋伊人身侧,却闻见宋沂源拔高了声调道:“原是佳人,皆为世人心之所向!”
沈清秋意识到自己此时是男儿身份,便尴尬地挪了挪身子。
宋沂源见她不自在,起身甩了甩衣袖道:“行了,我在你也不好多说,下楼吃酒去喽!”
自庞斌半月前出门送信,无意间瞧了眼倚窗阅画的伊人,拾了她的丝帕,便对其倾心。
只可惜空有一身蛮力,样貌、品学皆不如京中权贵,心下自惭形秽,终也未行逾矩之举,现下见她亦是心动如初。
侍从轻车熟路地上了新茶撤旧茶,便不难看出,访客之多。
宋伊人一眼窥见两人心思,笑道:“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沈清秋皱了眉头,原先只是来瞧瞧这名满京都的宋伊人,并未有相求之事。
宋伊人也不恼,将猫递给了侍从,缓缓开口道:“来我这潇香阁,无非是两种人,一是寻欢,而是打探消息,不知将军是哪种人?”
见沈清秋愣了愣,笃定了两人未经世事,起身朝躺椅走去,又笑道:“我倦了,将军若无事便自行退出去即可。”
行止间,香肩微露,步步流云。
庞斌好不容易光明正大见她一面,自然是舍不得走,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沈清秋领了出去。
“多有打扰,烦请姑娘见谅!”
“就……就这么走了?”庞斌一脸苦相。
轻易被人窥了心思,已是心生不悦,偏偏此时庞斌还插了一嘴,没好气道:“看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随后,拂袖而去。
庞斌一时不明所以,她一贯是笑意盈盈、心平气静,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发脾气……
宋沂源自入京都,已经明白皇帝平素最为难之事就是面对魏王,虽深知其缘由,但每逢此时那皇帝便无名性情古怪,自己也比往日更加了几分小心,以免惹火烧身。
一路上几位皇子都在低声说笑,唯独萧榕依随在其后,目色平静瞧着这一派和睦景象。
萧榕眉目狭长,透着俊秀之气,许是无心朝堂,闲云野鹤惯了,性情也较其他皇子温和许多,同宋学士亦是至交。
及至今上正寝晏安宫外,几人整肃仪容后,恭谨地立于檐下。
随即王内侍引进寝宫,几人请安便赐了座。片刻便闻帘栊摆动,衣香袭人,阁内转进十七模样的女子,着茜素红长裙,双裙带长垂至地,外披薄纱,高髻立冠,髻上一松绿珠钗,谈不上素雅,倒是有股子稚气,身后随着两位妙龄内人。
女子进了暖阁,引得太子目随其步,女子左右一顾盼,与萧榕四目相对之时,顿觉面色骄人,竟有一丝熟悉。
女子埋头递了汤药便退了出去。
皇帝目光一转,从萧榕身上掠过。转口便问皇子们近日读书之事。
萧榕已习惯不被父亲喜爱,只是这番衬得自己如同旁人,只觉骨鲠在喉。
皇帝问太子道:“你婚期将近,虽你舅父重病,可行刺之事,朕还是要讨个说法的?”
萧玄闻言,背冒冷汗,这才明白为何萧策说了一嘴婚事,他竟应允,原是等着这一时。不禁冷笑,到底是父子,这般攻于心计。
随后,萧玄故作惶恐,下跪道:“父亲,舅父也是一时心急,这才行了错事,望父亲开恩。”
皇帝扶起萧玄道,语重心沉道:“寡人要的是你舅父来参加你的婚事,而不是究其责。”
萧玄心知无果,颓然而坐。
萧榕面色微沉,与萧策虽是叔侄相称的兄弟,但因萧策自幼居在宫外,加之自己时常云游,也仅是远远地见上一面,未有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