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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五十四 尘踪可比渚上鸿(1 / 2)

张贤父子**无度,柳应元头七一过,便夜夜召些娼妓在家,通宵淫乐,奕酒堂上下敢怒不敢言。

管家曹伯自柳应元夫妇故后,悲伤过度,经常彻夜难眠。这夜府中依旧淫声邪语不绝,曹伯辗转难寐,心中悲愤:“奕酒堂本清净贤德之地,竟被这禽兽父子搞得这般乌烟瘴气,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忽而那刺耳的放浪笑声突然止住,空荡荡的奕酒堂骤变静谧,森森寒气弥漫开来,一干家丁婢女在睡梦中皆拉紧被褥,蜷成一团发抖。却不知初夏之时,夜中竟然突变这般寒冷。

曹伯感觉事情诡异,披衣起床,走入院中,便见花圃之上霜晶一片,本来盛绽的鲜花俱萎蔫下去。妖风四舞,寒彻骨髓。曹伯紧紧拉住衣衫,抱胸躬背,走到张贤父子门外,却见房门紧闭,内里灯烛俱已熄灭,蒙蒙白雾从门缝中溢出,诡异骇人。

“老……老爷……”曹伯嗫嚅唤道,这般阴森景象,让他惊怕,疑是柳应元夫妇还魂归来。却见房中静沉沉,听不到半点声响。曹伯去推那门,猛觉那门仿佛冰块一般,冷得刺骨,慌忙收回手。

正此时,有人小声的呼唤他道:“曹伯!曹伯!过来这边!”

曹伯战战兢兢的转身去看,却见一瘦弱身影躲在长廊柱后,朝他挥手。曹伯睁眼看清,失声喊道:“小同!”小心翼翼的环视周遭,见四下无人,方才轻手轻脚的朝小同走去,低声问道:“我还道你被那张琛害了,这半月多你到哪里去了!”

“曹伯莫问,且随我来!”小同也不由曹伯分说,拉了他手便穿过后院,从院角小门走了出去。

二人在山野小道上走了个把时辰,曹伯认得这是去柳应元夫妇坟陵的路,疑问道:“小同,你深夜带我去老爷坟茔去做什么?”此时辉光惨淡,夜枭哀号,让人寒毛直竖。曹伯忽而甩开小同手臂道:“小同……你……是人还是鬼……”此般景况,不由他不疑。

“便是小同作了鬼,还会害你不成!”小同复又拽紧曹伯手臂,疾步匆匆的往山上赶去。

转过一排枯树,曹伯便见柳应元夫妇坟茔,白幡高竖,冥纸纷飞,称着灰蒙蒙的夜天,悲凉萧索。却见那坟前站着一人,跪着一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呆着,愈发显得四野风声的凄厉。

曹伯战栗着走近,却见那跪着的一人容颜悲凄,双鬓双眉俱成白霜,但看他五官轮廓,竟是这般熟悉。

“少爷!少爷!”曹伯看清那人便是离家五月未归的柳逸安,顿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扑倒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柳逸安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岿然不动,雪白的鬓发在寒风中飞扬,双目中渗出的血泪在面庞上淌成两条赤溪。

曹伯悲哭了许久,忽而闻得一阵野兽的嚎叫之声,顿时惊起,四下张望。却听清那声音竟是从柳逸安身边传出,定睛一看,便见他手中拿着的一柄乌金巨锤,包裹在如同地府鬼氛一般的黑色氤氲之中,方才那恐怖的嚎叫声便是从那锤上发出。

“曹伯!”闻得一女子的动听声音,曹伯转身去看,方才看清那坟前站着的一人,是一妙龄女子,一袭白衣欺雪,绝美容颜不似人间应有。那女子手中也拿着一柄巨锤,黑雾怪嗥如同柳逸安手中那柄一般无二。

曹伯回神疑问道:“姑娘你是……”

芸萝深施一礼,琤琤道:“曹伯莫怕!安弟无法言语,我现在所言俱是他心中所想,曹伯静听便是,莫加细问!”

曹伯如堕云雾,却依芸萝所言,不加追问,只是道:“姑娘请说!”

芸萝微微点头,接着道:“今夜所见所闻,还望曹伯你守口如瓶,不可对人言见过安弟一事!”

“这是为何!”曹伯闻言急道,“张贤父子如今霸着奕酒堂,胡作非为,只怕不消一两年,就要被他们败空了!少爷既归,便要拿回奕酒堂,整顿家业,好慰老爷夫人在天之灵!”

“张贤父子已死,以后奕酒堂还望曹伯好生打理!”芸萝缓缓道。

此言如同晴空霹雳,曹伯连退数步,哆嗦问道:“他们……他们怎么死的?”

芸萝双眸乍冷,低低道:“他们偷换安弟家书,后买凶欲置安弟于死地,死有余辜!”转而对小同道:“小同,你把事情始末详细说给曹伯听!”

待得小同一五一十说完,曹伯已是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痛哭道:“若不是这畜生偷换书信,老爷说不定便不会这么早去了!”

“明日若是仵作来验,定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曹伯你回去便说昨夜梦见柳伯父伯母还魂,托梦与你,道是张贤父子私藏遗嘱,秽乱家门,已遭天遣!”芸萝冷声道。

“遗嘱?”曹伯惑问。

小同此时拿过一张纸来交给曹伯,却见其上字迹沉稳遒劲,极似柳应元笔迹。

芸萝道:“遗嘱上称曹伯为柳家劳苦,兢兢业业数十年,安弟既已夭折,柳伯父百年之后,奕酒堂便交由曹伯你打理!”

“不可!不可!”曹伯猛朝柳应元夫妇坟冢跪倒,泣道,“老爷,柳家对我恩比天高,我在柳家数十年,这恩德未曾偿还一点,如何能够再受这奕酒堂!”

“曹伯请起!”芸萝看向一动不动的柳逸安,复转头对曹伯道,“安弟如今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若是此时现身,无论官府还是武林,都容他不得。这遗嘱不是柳伯父主意,而是安弟伪作的,不过防人闲言闲语。曹伯你此时已是安弟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又深得柳家酿造之法,奕酒堂由你打点却是再合适不过,勿要再推辞!”

“少爷……”曹伯转向柳逸安拜倒,哽咽难言。

“小同,你便随曹伯一同回家吧!”芸萝柔声道。

“不!不!”小同闻言顿哭倒在柳逸安身边,抽噎道,“少爷,我要跟着你,照顾你!”

“安弟待得诸事处理停妥,便会回来接你!”芸萝小声劝道,见柳逸安此时仍如同没有魂魄的躯壳一般,心中剧痛,也淌下泪来。

小同也知自己跟着柳逸安只会成他拖累,抽泣着起身,抹着泪道:“少爷你要小心照顾自己!”

芸萝见月华已淡,便对曹伯与小同道:“时辰不早,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恐有人生疑!”

“少爷保重!”二人一步三回头,一路叮嘱,才走入冥冥黑夜中去。柳逸安自始至终,连身都未转。

芸萝在柳逸安另侧跪下,见他鬓眉一夜成雪,悲痛心语道:“师弟,你千万要节哀啊!”

“爹!娘!孩儿不孝,是孩儿害死你们的!”柳逸安本沉如死水的心意突然爆发出雷霆一般的咆哮,噗的一声猛吐出一口鲜血,在夜风中飘散,如同寒雨一般。

“师弟!不可!”未料柳逸安竟自戕筋脉,芸萝悲唤一声,扔下手中麒麟,扑过去将他揽到怀中,痛哭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柳逸安声带已损,欲哭都不能,无力的躺在芸萝怀中任眼泪流淌,喉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咝咝霍霍之声。芸萝悲叱道:“你这般作践自己,叫公公婆婆在泉下如何瞑目!”见柳逸安满脸血泪,触目惊心,芸萝双目眼泪倾泻而下,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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