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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一 红香白玉梅中雪(1 / 2)

黄河上下,时值隆冬。风凛冽,急卷残枝舞;雪飘零,慢带败叶凋。大雪甫过,冬日新升,但是空气中森森寒气却丝毫也没有渐弱。

京东东路,黄河河畔。日光透过客栈的破旧窗格洒在墙边的镂花大床上,一个少年从地上捡起被自己踢落的被子,微一睁眼,翻身接着睡去。

此子是岳州奕酒堂柳应元之子柳逸安,表字无为。柳应元本来是朝中司谏,因为厌倦官场倾轧,方届不惑便告老归乡,在湘水边置了处大宅,终日饮酒下棋,十分轻闲自在。

岳州柳家本来是酒坊世家,与渭州岑家其名,中原有北岑南柳之说。后来柳应元之父嫌酿酒之人,穷落得一身酒酸,不能光宗耀祖,便让他一心读书考取功名。这柳应元却甚是聪颖,年方弱冠便科考及第,而且柳家一门酿酒技艺尽得真传。

柳应元避世后,闲极无趣,便重操祖上旧业,广置酒坊,沽调佳酿。五湖四海闻香而来的富贾名流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朝中权要和绿林豪杰。柳应元也不分尊卑贵贱,来客都等同视之,因此广交天下,赢得智杜康的美名。

柳应元之妻颜昕茹原来是嵩山女盗,后来阴差阳错,竟然恋上了这个满身酸腐的赶考书生,便散了山寨,千里迢迢的保他进京,中举后又护他回岳州。柳应元之父道她是贼寇出身,死活不允柳应元娶她为妻。颜昕茹本来便是性情如火,与柳应元一场美满因缘却受百般阻挠,一气之下便重回了嵩山。不料柳应元却是一个痴情汉子,他追到山寨脚下便要跟随颜昕茹落草,那颜昕茹怜他十年寒窗,功名得来不易,自然是不允。柳应元万**俱灰,在山脚下直挺挺的跪了三日,昏倒在地,柳父就此一子,见状终归知道是拗不过,便让柳应元娶了颜昕茹过门。

那颜昕茹嫁与柳应元为妻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温柔贤淑,为人称道。夫妻二人也是相敬如宾,二十年未曾红过一次脸,唯一遗憾的是一直膝下无嗣。柳父怂恿柳应元去纳一房小妾,颜昕茹虽是不愿,但是心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劝他再置偏房,不料柳应元执意不肯。也许是上苍感他二人恩爱,那颜昕茹值三十八大龄时,忽然得有身孕,如此喜从天降,柳家上下欣喜若狂。大夫却劝道,柳夫人以前从无生产经历,且胎位不正,如此年高分娩,恐有性命之虞。柳应元闻言大惊失色,慌忙让大夫配下一剂打胎药给颜昕茹服下,不料那颜昕茹以死相胁,定要将腹中骨肉产出。

后来颜昕茹临盆之日,正是深秋,忽然天降大雪,红梅盛开,柳应元心道此乃祥瑞,此子将来肯定会成人中之龙。那日忽有一游方僧人进入柳府中,言其子虽然他日名扬天下,但是一生多舛,劫难无数。柳应元对此子珍之若命,闻言心悸,便给他取命逸安,表字无为,希望他一生作个平凡之人,远避灾祸。

柳逸安自小到大都是深居简出,遇有出行都是前呼后拥,柳应元教他诗文却不让他应考,更不许颜昕茹教他武艺以免他日后出去惹是生非。那柳逸安终日不得自由,苦恼至极,常常偷爬院墙出去玩耍,每每引得柳家上下鸡犬不灵,回家后便要挨顿鞭打,但是柳逸安却是乐此不疲。此时他已年方十八,生得英俊倜傥,引得无数媒人到来说亲,柳应元也想他早日成家,改掉顽劣习气,柳逸安却总是嫌那些名媛或是丑陋,或是俗气,或是体弱,与他统统都回绝了。

一日他在窗外听到柳应元夫妇房中说话,道是下月淄州岁寒庄庄主骆寅秋六十大寿,要差人带着府中两坛百年陈酿前往贺寿。柳逸安心道自己年纪已长,却都没有独自出过岳州,便在府外打昏了送礼之人,提了那两坛好酒行往淄州,只留了一张便条,说是大男儿志在四方,自己却被父母如同女儿家一样养在深闺,为人耻笑,今要游历山水,扬名天下云云。颜昕茹见那便条便昏倒在地,柳应元则急命人火速去将柳逸安追回。柳逸安却甚是机警,舍了官道不走,专走那山间小道,一路寄情山水便误了行程。

这日已经是骆寅秋寿辰,昨夜柳逸安肚内酒虫作祟,把随身携带的两坛酒喝了个底朝天。柳家是酝酿世家,柳逸安自幼便酒量惊人,常有拜庄好汉跟他比酒力,都胜不了他,赠与他三湘酒仙之名。不过这贺寿的两坛酒却是百年『一点无』,柳家所酿至醇至烈之酒,柳逸安开始喝时还没有觉得有甚厉害,不料两坛下肚,酒力上涌,肺腑搅动,张嘴打出一个雷响酒嗝,便瘫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柳逸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猛然醒转,大呼误事。急急穿戴下床,未得站起便是一个踉跄,那酒后劲极大,柳逸安此时宿醉还未消去,只觉得双眼溷浊,鼻孔淤塞,两耳有声,唇舌无味。他将头栽到冷水中浸泡了半天,才逐渐五识清明,于地上捡起那两个酒坛,风呼火急的赶下楼来。柳逸安把那酒坛放到客栈掌柜的台前,从怀中取出一锭纯银丢与他,急道:“速速给我取些好酒将这两坛灌满,除却店钱剩下的银两都赏与你!”

柳逸安怀抱着两个瓦坛,一路踏着乱琼碎玉,朝着河边飞奔而来,只见他身后的雪地上竟然连一个脚印都无。待他赶到渡口,便看见一只渡船正在撑篙离岸,慌忙大呼道:“船家且慢!”却听得那舟子喊道:“这舟已经被内间的公子整条包了去,客官还是再觅别家吧!”柳逸安只见漫天飞雪的黄河渡口,哪里还有别家渡船,便有高声喊道:“你与那包船的公子说,若是让我上船,我愿意尽付船资!”

此时只见从船舱中走出一个峨冠博带,白衣枣靴的少年公子,在船头揖道:“这位兄台如此心急,可有要事?”

“我是赶往临淄岁寒庄贺寿的,一不小心误了脚程,再迟些就要坏了大事了!”柳逸安也对着那公子揖道。

“我也是去那岁寒庄的,便与兄台结伴去吧!”那公子说罢转头吩咐那船家靠岸。

柳逸安对着他深深一稽首,恭道:“多谢兄台!”

等到他上到船中,将手中酒坛放下,又去与那公子称谢。

“举手之劳,兄台过于客气了!”那公子面如冠玉,眼若寒星,俊朗不凡,气度潇洒,此时把柳逸安让进舱中道,“兄台前去贺寿,不知这两个酒坛是……”忽然发现那酒坛的缄印上赫然有一个柳字,便惊道:“兄台莫不是岳州奕酒堂的?”

“正是!”柳逸安见他道出自己来历,也是一惊,问道:“不知公子大名?”

“在下渭州晋安堂岑一扬,与兄台虽然南北相隔,却是酒道一家!”那岑一样此时抱着柳逸安臂膀,仿佛如他乡遇故一般欣喜。

“原来是岑兄,小可柳逸安!”柳逸安出岳州以来,一路都是孤身一人,此时与岑一扬相谈甚欢,如何不心喜。

“久仰三湘酒仙之名,他日一定要与柳兄好好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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