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半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出去。”
言沉渊:“……”
看出她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刺激她,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决定,出去让自己凉拌着。
云舒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从一道回忆里挣脱了出来。
那古老得像是符文般的文字,看不清楚书有多少书籍的藏书阁,成群的仙子和男童,云雾缭绕,最终定格在了暮色昏沉的书阁里密室里,只有那白色的衣角,以及一段白发。
以及怯生生带着欢喜而稚嫩的:“长兄。”
折扇坠落,玉手拾回,女童拿着红玉笛,躲在息了火炉子后,用来戳了戳那人的手背。
再下去,她看不见了。
是……
“云儿又调皮了。”
“长兄又欺负我了,当心我跑了,宫里就没有圣女了,你就形单影只了。”
“云儿,那你可不能一直调皮下去,至少,要追得上我的步伐才行。”
女孩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也说道:“可是长兄哥哥不是算出云儿活不过十七岁吗?”
矮小的影子上多了一只手,状似是在摸着她的发丝,“可长兄也算出你的生机在哪里,只要你不糊涂,天宫的大门始终会为你打开,但,你要是和俗世无法一刀两断,我也救不了你。”
“那我会怎么样?我的生机在哪里?”
“世世轮回,尝尽世间百态。”说着,那人顿了顿,道了一句,“文国,言沉渊。”
云舒瞪大了眼眸,呼吸有些苦难了起来。
“所以……”
苦笑从嘴角之间溢了出来,她现在只是在斩断凡尘的路上……
吗?
“怪不得。”
云舒绝望了。
也难怪她一穿过来就是文国的皇后,想必,那位长兄也废了不少的心思吧?
一回,两回的心伤能够治愈,但多了,连治愈的力气也没有了。
起了床,外面已经下了雨,一下雨,她的骨头就开始作疼。
无力的靠在窗边,突然,羡慕起了外面砸落的雨滴。
也……
头一次,来到这里时,落了泪。
任由着它们垂落而下,心茫然,无限惆怅。
“娘娘?”幽云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也第一次见她哭,在玉楼手里受折磨时,没有哭,远赴异乡时也没有,还有她被刺杀,受伤了更不会。
但。
这一回,哭了。
云舒是崩溃下来哭泣着的,垂然无声,捂着脸,蹲在地上。
言沉渊原本只是想要透过窗看一看她的,结果她在哭,是颤抖着的,没有一点声音,抹了三下,等她发现抹不掉泪水流落的时候,她沉默了。
“长兄……”
声音低到听不见,可她动嘴唇又不知道在呢喃着谁的模样,让他心疼。
是,如他失去母后时的崩溃。
云舒沉默了许久,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言沉渊在窗外陪伴着,偶尔会有几滴雨溅到衣袍上,谁也没有打扰谁。
而幽云,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已经走了,悄无声息,不敢叨扰。
一直到了后半夜,言沉渊再一次见到的,是一个全然蜕变的云舒。
没有昔日的温婉和极其明显的不在乎,那朵灿烂的朝阳,没了。
有了月的神秘和清冷,身姿如画,眉目里含着一丝笑意,细看不到底,清冷间又带着一丝灵气,以及唇角的笑容渲染上了神秘。
“你还在这里,冷吗?”云舒关系地问道,上前还搭了搭他的手,有些凉,让他感受到自己手上的温度后,又自然离去。
言沉渊心头有些失落。
可他忘记了,以往这时候,在他冷时,她会微微蹙眉,说道几句。
然,她转而将人带入屋子里,这是她的新宫和云宫,暂时居住的那一个偏殿,已经被她砸烂了。
她拿了个汤婆子,随后捂了一下,满意了起来,心下却再无波澜。
转身,将汤婆子递到言沉渊手里,她说,“捂着吧,手要是受凉了,等你白日批改奏折的时候,可是会使不上力气的。”
言沉渊没有发现什么,见她终于愿意关心自己,挠了一下头发,脸上笑得极为清楚,原本冰冷的眸中一片笑意,清澈得让她想妒忌,却没有那一个力气去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