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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男男之间》(1 / 2)

他拉着我往小路走,没有回头,说:“这套房子我很喜欢,曾经有一次我无意中走到这里发现这个小区,觉得它闹中取静比我们原来那套好多了,周边生活设施又完善,走出去不远就都是饭店和超市,离市中心又近,我就想,等有一天我们有钱了,我要买在这个小区,然后没事儿就带你吃这周围的饭店,直到全部吃遍。”

我红着眼眶往回拽手:“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你还买它干嘛?”

他回头看我,眼睛有点血丝,嘴唇微微发抖:“我就是要买,然后想象着有一天你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喝咖啡的样子,”他看着我,眼神有些神往,缓缓说,“那个镜头很温暖,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了,想起来也会觉得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负责任的说,房子涨得最凶的那段日子,真的是银行和公证处送上门来送合同和公证书的,一点都不夸张。

☆、60《男男之间》

第一百零八帖

我觉得我真的不是很明白彭志然。

那天买了那套房子之后,我一度又突然生出些幻想来,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一直到进交易中心过户,拿到那张产证,他都没有再联系过我。

跟租客的公司签了新的租赁合同,付三押一,每三个月会有一笔房租打进我还贷款的银行卡里,然后我就只要等着银行每个月自动扣款然后发我一条扣款成功的短信。

房子卖掉了,彭志然和我的东西早就分别搬回了自己家,他的银行卡什么的我也在搬家那天还给了他。

我一直过了很久才开始整理那些搬回来的东西,麻木地理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他当年写的那副狗屁对联,还有哈根达斯的相框,可找遍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颓然坐在地上然后我开始发呆。什么都没有了,他竟然连这两样东西都没有留给我,除了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我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我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去买那套房子了。彭志然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是不是他觉得第一套房子首付装修什么的我付的钱多,所以用那套房子赚来的钱买一套还给我,我们俩之间就算两清了?

想到这里我瞬间奔溃,哭到声嘶力竭大雨滂沱。

留学的事情一直在办,我妈的态度却有点奇怪,不像最初那么着急了,反而慢吞吞的,之前她还会嘀咕我以后肯定能遇到比彭智然好千万倍的人,这段时间却又不说了。

梁明传最近经常给我打电话,总是跟我说你先别去新加坡先别去新加坡,别那么急陈嘉。我隐约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问他他又总说没什么。我说梁明传,我很累,心很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天天想着他我真的很累。他说那你实在不行就来日本度假吧,然后就跟我说他在日本的事情,说他现在白天读书晚上在一家类似伊势丹那样的大型百货下面的超市肉类柜台打工,每天晚上超市都要处理当天卖不掉的牛肉猪肉,他们那些打工仔就可以把那些反正也要被处理掉的肉类带回去。他笑着说,松阪牛肉你吃过没,放进嘴巴里是真的会化掉的啊,你要不要来度假,哥哥烧给你吃,虽然不是顶级的那种,但放点黄油随便煎煎就很好吃,啊这个吃法真是很奢侈啊。

我:…………

呆在家里一天到晚没事情做,工作我也没兴趣找,于是开始无聊地在网上逛同志网站。

从前跟彭志然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对跟我同样的人感兴趣。那时候我的生活重心就只是彭志然,我不关心同类的生存现状,不知道别人的悲欢离合,只汲汲经营着自己的两人世界。然而现在我的世界坍塌了,我开始想,我的同类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些跟我一样爱过然后失去的人现在都怎么样。

然而看过才发现,这个世界好混乱,我们这些人好痛苦。

有些人想找爱,有些人只要性;有些人被伤害,有些人被伤害后去伤害别人;有些人还没明白自己要什么就已经得了病,有些人想要爱却被迫从性开始然后渐渐的不再奢求爱……好像都是痛苦地迷茫的无助的孤独地,还有被迫走上骗婚形婚的。当然,也会有些晒幸福的故事,躲在柜子里用着假的姓氏和名字,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的时候总有种虚幻的感觉。是啊,即使现在再幸福又怎么样,不走到最后谁会知道是he还是be,连我们不是也曾经幸福过么?然而看啊看啊,我突然有种想要一窥同类的冲动。

平时走在大街上,根本不知道谁跟我是同类。我们就像伪装得很好的外星人,不卸下那层伪装,永远不知道谁是自己人。一个人孤独太久是件很痛苦的事,我想找个人听我说说话。

于是我在网上查了下某个有名的gay吧地址,去喝一杯。

坐在吧台边,我很局促。我平时不太泡吧,这个地方更是第一次来。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远的角落有人在亲热,会有人从你身边经过然后放肆的看你,走过去跟边上某个人聊天,偶尔打量你一眼,连空气里都是**骚动和饥渴。

我坐了一会儿便开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彭志然。

有个人上来跟我打招呼,是个三十左右打理得还不错的男人。我出于礼貌跟他点了点头,他开始跟我攀谈。他的谈吐还不错,不是一直自己讲,会发起一个话题然后引导我参与,渐渐地我开始多了一点话。说了几个关于娱乐音乐的话题,他侧头看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刚进门的时候整个气场很dan。”

我点头,喝一口酒:“被人甩了。”

“哦。”他笑,冲我举杯:“恭喜你成长了。”

我苦笑,和他碰杯。

他看着我:“再找一个吧,忘记上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我下意识地想象了下,却发现潜意识里希望下一个仍然是彭智然。我想我大概走不出来了。

酒喝完的时候,我感觉好受了一点。他问我走么,我点头,站起来和他出门。到门口他问:“xxx好不好?”xxx是一个酒店的名字,我瞬间意识过来,他是来找419的。结巴着说不早了我要走了,然后就像个傻瓜一样落荒而逃。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突然悲从中来,看着这个城市璀璨的夜色觉得无比悲哀,是不是我们这种人,到最后都会不再相信爱,除了约炮就是约炮,再也没有能力去爱了。

我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也堕落成那样,但起码对现在的我来说如果那个人不是彭智然我根本就不会有**。

于是我开始跟我的被子谈恋爱。

这条被子是我从我们曾经的家里搬回来的。彭志然是个对生活琐事很无能的人,他只会带走他认为需要带走的东西,被子什么的,他不会在意。

就好像辛晓琪的那首《味道》一样,我傻傻的贪恋着被子上那一点他的气味,或者根本就是我幻想出来的他的气味,每天跟它说话,吻它,把它当做彭志然,抱着它睡。

人的大脑很奇怪,有时候光凭幻想就可以创造出一整个世界。我不用那么费力,我只需要用幻想创造出一个彭志然,一个一直在我身边,爱我疼我包容我会温暖我抱着我和我接吻的彭志然。

所以我和我的被子谈恋爱。

我会告诉它今天看了什么电视,在网上看到什么新闻,中午吃了什么,留学的事情办得怎么样,有时候我还会扮演它的角色,自己和自己对话,然后和它接吻,幻想那是彭智然,幻想在和他拥抱接吻,和做|爱。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病态,我只知道从离开彭志然的那天起我就已经病了,病入膏肓。

银行的扣款短信已经来了第二次,我掰着手指头数,我离开彭智然多久了。快三个多月了吧,这三个多月里我手机上那个写着彭智然名字的电话号码一次都没响过。有时候我会发一整天呆,只看着那个手机号码发呆,想摁下去却又有点不想摁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

自从上次以后我再没有去过gay吧,如果真的太痛苦了想喝一杯,我会去普通的酒吧。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跟任何人讲话,眼里看不见帅哥也看不见美女,只看得见吧台后的酒保。

我尝试了好几种酒,我酒量不好,开始总是点一杯红酒,虽然这在酒吧很傻。渐渐的,酒保会推荐我其他的酒,然后我渐渐喜欢上short,譬如那种tequilasunrise,一口下去的感觉很爽,然后我就开始头晕,一种喝到临界点刚刚好飘飘然的感觉,让我可以暂时忘记烦恼同时产生幻觉,打着飘回家的时候偶尔看见小区花园拐角处那个忽明忽暗的烟头,可以幻想一下那后面的人是彭智然……

至于彭志然,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知道他的消息。柏容和师兄当初知道我跟彭志然一起住在他们家对面的小区,他们也一直以为我们是合租,偶尔还会找我们打牌。知道我们搬走后柏容还挺遗憾,说以后打牌就没那么方便了,偶尔会打电话给我说现在你住得远了,也不来玩儿,彭志然又像工作狂一样,每天都加班,真的无聊。

夏天过去秋天起风的时候,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正在和我的被子谈恋爱,手机响了。我想这么晚了大概又是梁明传。他下班很晚,这个点基本上除了他就没别人,拿过手机一看,却是很久没有在我手机上出现过的名字----彭智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应该是年初一了,祝大家新年快乐,财源广进!

☆、61《男男之间》

第一百零九帖

我看着那个名字眼眶不由自主就有点犯潮,心里想要不要接要不要接,可才响到第三下的时候我就接了,我好怕他会挂断。可接了之后又有点害怕,他会跟我说什么,是说陈嘉我想你还是说陈嘉我不再爱你了,结果两样都不是,电话里是个陌生人的声音,微微有点大舌头,好像喝过酒:“喂,请问是彭智然女朋友么?”

我轰隆一下就有点发懵:“什么?你找谁?”

对面的人楞了楞,过了会儿迟疑地问:“不好意思,这个是不是彭智然女朋友的手机号码?我是彭智然同事,他喝醉了,在厕所里不肯出来一直在喊老婆,哎哎哎吐这里吐这里……不好意思啊,我找了下他手机没找到他家电话,也没有他爸妈的号码,只有这个电话写着老婆,请问他女朋友在么?”手机里都不写爸爸妈妈这种代称而直接用父母名字,这是彭智然和我的习惯,为的是万一手机掉了不会有人发诈骗短信给家人,但我不知道他竟然把我名字改成老婆了。

我抿着嘴顿了很久,直到对面又喂的时候才说:“我妹妹和他分手了,这个手机现在我用。”

“哦,不好意思,”对面的人说,“那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儿?”

我想了想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那人说了个饭店的名称,不算太远,我说:“你等我下,我打车过来。”对方连连说谢谢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

饭店洗手间里,我第一次看见彭智然喝成那样。他坐在地上,抱着马桶,还不停的嘟哝老婆老婆,叫我老婆来。我看见这一幕就皱眉,天哪他怎么能喝成那样,幸亏这饭店还挺高档,洗手间很干净都有专人在边上服务的。他身边一个也喝得满面通红的人正拼命扶着他,好不让他把脑袋凑到马桶里去,见我进门看着他们忙招呼我:“诶,你是不是他女朋友的哥哥?”

我忙说是,上去帮忙,他却抱着马桶不肯撒手,像个孩子一样耍赖:“不要管我,叫我老婆来,叫我老婆来……呕……”

边上那兄弟抹一把汗求救地看着我:“你看这怎么办,他都坐这儿快半个多钟头了,怎么弄都不走。”

我看了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吐得差不多,都没东西吐了,蹲下来想去搀他,他眼睛半眯着胡乱挥手:“我没事,叫我老婆来……”

我用力拍他的脸,连拍几下他才微微睁眼看我。我说:“彭智然,我是陈嘉。”

他像痴呆一样眨了眨眼睛,继续嘟哝:“叫我老婆来……”

我叹一口,只好哄:“你起来,起来带你去见他。起来好不好,起来了我带你去。”他不理我,继续爬在马桶上,嘟嘟哝哝我要老婆,找我老婆来,声音越来越轻。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感觉他都快在马桶上睡过去了。已经十一点了,整个饭店客人都走完了,就剩下我们这三个人还占着人家洗手间,我只好又去叫他:“来,起来,起来我带你去见你老婆。”说完也不管他是不是给反应,叫上另外一个兄弟就去拎他。

幸亏这回他配合了点,估计那十五分钟酒劲多多少少能过去点,不至于混得太厉害。终于这回我们两个人把他给架上了出租车。

给司机说了彭智然家的地址,我问他的同事,这是怎么回事。

那兄弟靠在副驾驶位置上闭着眼睛鼻息也挺重,看来也喝了不少,说:“哦,今天彭智然升副主任,请我们一群兄弟吃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高兴,竟然来者不拒,菜都没吃几口就一杯接一杯的喝,结果喝成这样。”

我看了看连坐都坐不稳,直接倒在我大腿上的彭智然,哦了一声,说是么,大概是太高兴了。

膝盖上的他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酒寒上来了,整个人蜷缩着,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腰,头发乱七八糟的,大概之前吐了还洗过脸之类,刘海发梢有些湿漉漉的,贴着额头。我不自觉的就伸手替他把刘海往边上捋了捋。他好像瘦了。

一会儿车到了,我付了钱。坐在前面的兄弟喝多了之前也眯了会儿,感觉到车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下来开后门帮着我一起拉彭智然起来。

这家伙似乎有点醒的意思,可一坐起来立刻就捂着嘴巴跌跌撞撞下去扶着一棵树又开始吐起来。我忙去边上的超市买了水和纸巾,手忙脚乱地递给他,他一边吐一边摇手,意思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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