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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第二十章

半人高的屏风,总共有十来个,呈扇形一溜排开,其上绘制了各式各样的花鸟鱼虫。尤其是正中央那副绣着牡丹的,雍容中带着艳丽,贵气逼人。旁边的松竹梅兰四副,若是单拿出来看都别有一番风骨,但放在一处,再与中间的牡丹相比,却纷纷失了色泽。

李承明瞅见那个因屏风阻隔而显得有些隐隐绰绰的影子,动作加快了几分,他迫不及待的绕过阻碍物,喊了声:“子初!”

他顺着尚初的视线,才注意到对方看的是那副牡丹。李承明的神色小小的飘忽了一下,笑道:“子初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中间这个,很不错”尚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特地放在这儿,可见你还是喜欢它的。”

尚初的笑容看在李承明眼中,不知怎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想都不想,便急急否认道:“不,我只喜欢两边的。如果子初觉得牡丹不好看,我立刻就让人搬出去。”

“我何时说过不好看?”尚初侧着头,很认真的将五副画挨个扫了一遍:“再者,这是在你的王府里,何必管我喜不喜欢,你喜欢就好。”

尚初见到李承明房间内的摆设,忽而想起了里的一个情节。当年李承明刚刚封了端王,准备新建王府,便兴致勃勃的拉着尚公子去为他挑选卧房里要放置的东西。尚公子一眼便相中了那套松竹兰梅的屏风,李承明当然是尚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后来尚公子不在了,李承明有天从岁末的宫宴上回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缠着柳君元嘟囔着“为何就不送我点东西?”

柳君元当时不解,李承明为何要绕着自己讨东西,因为他错过了李承明的上一句话,“你送了无卿一把扇子,为何就不送我点东西?”

第二日,柳君元还真听话的送了李承明一件东西,就是那副牡丹,当然帐是记在端王头上的。

李承明的反应很矛盾,他阴沉着脸冷了柳君元几天,不用说是又想起尚公子了。可他最终没把东西扔掉,而是过了一阵子后,又命人把那牡丹也放进了房间里,因为李承明是打心里喜欢那牡丹。

可见,柳君元才是比尚公子更加了解李承明的人,尚初不禁想起了季无卿的那句话,“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两人偏偏........”

可两人偏偏各有千秋,所以总有新人换旧人的时候。尚公子是对李承明有过好感的,如果没有尚家的变故,他和李成明说不准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子初.......”李承明不知该怎么接话,转口关切道:“听说你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如今可没事了?”

“没事了,多谢。”

季无卿在家里守了尚初一周,才松口让尚初出门走走,两人很默契的对罪魁祸首李麟心照不宣,暗中

“这屏风旧了,大概都摆了三四年了,换换吧。”尚初把话题又饶了回来。顺便,把你心里的那个人也换了吧,李承明。

惊喜,欢心,不解,夹杂着自己也不想承认的心虚:“子初你想起来了?”李承明的声音提高了两分。他猛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双臂却还是垂在两侧,小幅度的颤动。

“是,”尚初承认,他今天要和李承明多说几句,最好能借此让对方认清自己的感情,放下他和尚公子的那些过往。李承明喜欢的那个尚公子,早就不在了不是么?

“以前的事......”尚初笑了笑,“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

便让李承把过去,都当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你不能把柳君元当成我,也不希望你把他当成我,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没发现?我看到这个的时候,”尚初用手指一指那扇形的中心,“心里便完全清楚了。兴许起初你把柳君元当做了我,但经过一年,你还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对柳君元一丝感觉也没有么?”

“不!”李承明终于不由自主的抓住尚初,“我喜欢的是子初,既然子初想起来了,更应该只得,我喜欢的是子初。君元.....柳君元,子初要是看见他生气,我这就赶他走!”

李承明还从未对尚公子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表白之语,因为觉得既与子初间彼此知心知意,用不着多表达什么。不想,竟在这时脱口而出。

眼睁睁的看着尚初拂开自己,那种坚持的模样,哪怕李承明再想自欺欺人,也能意识到了。子初的这番话,是表示他再不会回心转意了。到底是,晚了一步。

“赶走柳君元,”尚初凝视着李承明的眼睛笃定道,“你会后悔的。”

李承明不知道赶走柳君元是否会令自己后悔,他现下只后悔没能先季无卿一步找到尚初,与尚初相见不相识。

不觉恼了起来,晚了一年而已,何至于会如此?

“因为季无卿么?因为子初喜欢上季无卿了?”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在此时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的问题。

尚初下意识要否认,转念之间,又觉得让李承明误会自己喜欢季无卿,继而断绝李承明的念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是......”

李承明的脸一点点白下去,上面的神采被慢慢抹去。他得到了一个早有所预料,却迟迟不愿去想的回答。呆滞了片刻,眼神的落点不知在何处。这样子若被别人看了去,都要奇怪一句“这还是那位张扬跋扈的端王爷么?”

转身走了几步,抚摸着一寸一寸的竹节,燃料的颜色,的确比当年暗了许多,翠色中溢出了些暗淡的黄,像渍在了上面一般:“子初,是你先变了。”

换做尚公子,听到这话定会失落的。在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内,非要计较是谁先变,不还是李承明先对柳君元有了超出替身范围外的感情?

“抱歉,”李承明怎么想都行。自己说的有些决绝,趁李承明在尚公子和柳君元之间徘徊时,坚定的推对方一把。

“若子初失忆后,醒来见到的是我就好了。”

尚初避开李承明的若是:“应取眼前人。”

“子初来,就为和我说这些?”李承明无力道。

“还有一件事,害死爹娘的人,我要让他们十倍的换回来。父亲的品性,想必你清楚,什么贪赃枉法,私通敌国,全是栽赃陷害。所以我想找柳君元,有点不清楚的地方想问他。”

尚初可不会告诉李成明他想帮季无卿谋朝错位,拉出家仇这个借口,再合适不过。

短暂的平静后,李承明摇头苦笑:“一年前的子初,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承明快要,看不透子初了”

“因为你所记得的,从来是一年前的我,而非现在的我。”尚初耐心,他稍加犹豫,“无卿眼中,所看到的才是如今的尚初。”

门外杏花如雪,梅花溢香,满城风絮。季无卿见尚初走出来,把后面跟着的柳君元权当透明的。本来两人不过顺路,可当尚初在端王府前下车时,季无卿心里免不了忐忑。他不想就此离开,也没跟着进去,在门口站着等了片刻。

“你没走?”尚初当季无卿早去忙自己的事了。

“还以为你们一年,”季无卿打住了,只道,“怎么没多留一会儿?”

他没有忘记,子初从小到大,都是偏向李承明的多一些。

“不是特意去叙旧的,不过也顺便说了点过去的事。”尚初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柳君元。

柳君元的精神不算好,他再次见到尚初,开口竟为上次的冲动而道歉。尚初等他磕磕巴巴的说完后,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他不是尚公子,在柳君元的质疑下,对季无卿更加愧疚,可说到生气,还真谈不上。

也好在柳君元没有与自己针锋相对,他还有机会和对方好好谈谈。李承明那说开了,该轮到柳君元了,虽说尚初找柳君元不止为了任务。

“承明他,”季无卿依旧无视着柳君元,“你知道的子初,他从小喜欢你。”

“昨日已成东流水,若昔日他能,”尚初站在原主的角度思量了片刻,终是道:“算了,只能对他说声抱歉了。”我也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无卿。

季无卿再通透,也不能读懂尚初的每一个想法。他明白尚初对李承明的态度有所转变,便够了:“承明肯定提起到我了,子初能告诉我,他问了什么,你是怎么回答的么?”

“这......”尚初纠结了,显然,他是不会告诉季无卿的。

尚初所在的这个国家,名为“禹”国,国土算是非常辽阔的。而禹国周边,还有一个毗邻的齐国。两个国家相比,禹国的实力较为强大,同时齐国也不能小觑,至于在往四周的那些个小国家,就不值一提了。

禹国与齐世代交好,互通有无。而当齐国传至当朝这一位君主,开始有了想开疆扩土的野心。边界的小国都位于贫瘠之地,再抢过来也没多大用,自然把目标放到了自己的邻居身上。

尚初为何要找柳君元,这牵扯出了一个大秘密。柳君元以为自己的父亲死了,没错,但他的父亲不是受到尚丞相的连累而死在发配路途中的,而是几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这几年中,扮作柳君元父亲的那名男子,才是尚初真正相见的人。

第二十一章

戍和十三年,文武百官们分立两侧,朝堂上鸦雀无声。朝阳自门外直射入金殿之上,正好将正中央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完全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下。预示着圣上乃是九五之尊,受上天眷顾,凌然不可侵犯。

而禹国的实力,足够让禹国向周边国家展示自己的这种强大尊贵。每年一度,有番邦小国的使者前来进贡朝贺。齐国虽是比下有余,但比上不足,多年来也未达到能有同禹国比肩的地步。

所以齐国的使者出使禹国,也只能称之为进贡。长此以往,齐国永远要比禹国低一头。

大殿的一角,设了个用于计时的刻漏,原本凹槽中的水漫过第一道刻度时,官员们便该列队整齐。漫过第二道刻度时,皇帝便该坐在朝堂上。此刻,水平面已经升上了第三道刻痕,开始有人耐不住了。

桂宝慢悠悠的踏着台阶上去,往自己平日里的位置上一站。向下一望,满眼的官帽。桂宝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皇上今日微恙,早朝免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怎的今日又免早朝?孔大人可知圣上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怎么知道!说来都是这个月的第六次了,皇上这不是荒废朝政么!”微恙不过是个说辞,皇上就是不想上朝罢了。

“最近西北还有几场战事.......”

既然皇帝不来,他们守在这儿也没意思,互相说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来到一家京城中名头最响的当铺,尚初将手里的玉牌交给埋头对账的伙计。那伙计看了,似乎一下来了精神,连忙将尚初请进内堂。

尚初还没落魄到要靠着变卖配饰为生的地步,况且这当铺是季无卿名下的,既是季无卿名下的产业,必定不会仅是个用来赚钱的营生。当铺的性质,和软春楼也有几分相像。

季无卿把玉牌交给尚初时还说过,自己手下的管事人都识得这块牌子,看似是件普通至极的配饰,其上却在暗处镌刻了季无卿的姓名。若尚初哪天需要用到这些人,只管拿了玉牌去他指定的几个地点。

经营了多年,季无卿的势力并不局限于京城,也不可能只局限于京城。尚初想在禹国这么大的地界中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只得把找人的任务转交给季无卿。

除玉牌外,季无卿还给了尚初一根簪子,打眼看和寻常发簪没什么区别。可在最顶端的地方,簪身忽然变得极尖极细,像从簪子上伸出了一个针头。

这东西不是用来束发的,是用来.....取人性命的。尖端淬了世间罕有的剧毒,一旦毒物顺着伤口流入体内,别说华佗在世,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季无卿是怕了,尽管他已经让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保护尚初,他还是时不时担心尚初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出事。在皇宫中见到衣不蔽体的尚初时,他真的怕了。

“我想请老板帮忙找齐国人。”尚初不多时便等到了当铺的老板,他开门见山道。

“当不起请字,有什么吩咐公子尽管说。找人的话,可否把那人的真实姓名与和其相关的事都告诉在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一双眼睛中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我所知道的都写在里面了,”尚初自袖中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手边,“找到后还请尽快告知于我。”

男子点头拿过信封:“公子放心,一月之内,活可见人,死可见尸。”他说的相当笃定,显然不是信口开河。

有如此能力的人,甘为季无卿所用,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季无卿不凡之处。

尚初要寻之人,无非是那个假扮柳君元父亲的齐国奸细,名叫齐迪。柳君元的娘死得早,想要扮作他的父亲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摸清对方的言谈举止,脾气秉性,以及喜好等小的细节,再打造一副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他顺便和柳君元谈了谈季无卿,尚初想不通,原本也喜欢李承明的柳君元为何现在要一心扑在季无卿身上。想想,这是尚初与柳君元的第三次独处。两人坐在一起的气氛,不似那日在画肪上的相安无事,也不似在尚初家中的一点即燃。

柳君元很是尴尬,两人本是不怎么熟识的,上回还起了争执。等他冷静下来,尤其是季无卿再没提让自己进宫的事,开始意识到自己过火了。李承明后来让他回了端王府,说是季无卿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法子,具体什么法子,李承明也不晓得。

尚初没有太多可说的,柳君元不喜欢他,说实话他也想与柳君元保持距离。三两句过后尚初放弃了沟通,柳君元是个死固执的人,等哪天他自己想通才行。

最后,尚初问了柳君元几个涉及他父亲的小问题。

齐迪仅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通过,尚初早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因为齐迪和自己的任务无关,才从未想起过。齐迪混入丞相府的目的便是挑拨离间,使尚瑜明和皇帝离心,破坏大禹的朝政。

齐国当朝的君主虽有野心,但欠缺的是脑子。尚初时就认为,光是齐国那点如同家家酒式的阴谋,完全不足以撼动禹国的统治,更有可能的是引火烧身。

作为奸细,齐迪的手段也高不到哪去,很多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晓丞相的案子另有内幕。而大多数明白人以为皇帝不过是忌讳丞相势大,想借此发落,根本不管那些虚虚实实的罪名。

季无卿心思细,想得多,总觉得这种简单到一眼能看透的把戏是没人屑于用的。常常怀疑幕后之人设计了这场陷害,其意并不单纯在把丞相拉下马,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他如此想,也不能说错,那更深层的目的自然是为达成齐国的野心,而直接目的,的确是让帝相离心罢了。

“许是我想差了,”尚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季无卿后,他道,“阴谋诡计没有简不简单之分,只看用在谁身上,用在该用的人身上,即便是别人都能看得透,他也看不透。”

说这话时,两人正好路过当年的相府,尚初遥遥的望了眼未启过封条的大门。

“子初想不想进去看看?”

“不了,”那里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看的,“可齐国人不知道,父亲与李麟的关系,并非他们所看到的那般。”

“和亲王也是察觉出了端倪,才会愿意在其中推波助澜,他恨不得所有的李家人都不好过。”季无卿淡淡道。

“父亲是对母亲的心意,自我记事起从未变过。”尚初岔开那个可以算作是季无卿心结的,关于两家恩怨的话题。

季无卿看过来,静静等着尚初的后话,尚初只好斟酌着说下去:“李麟他再怎么强求,终是无用。不说男子,在女子里,父亲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李麟......李麟他不顾父亲的意愿......我是能看出来的,虽然那时不懂,但现在想想也明白了,想必娘亲也能看出来。”

尚初说的含糊不清,但季无卿一点就透,看着尚初紧皱眉头,语带窘迫,轻易料到李麟定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子初道那时不懂,现在明白了,想必是与李麟见面后才明白的。

季无卿黯然,他变得不敢轻易去触碰子初,怕招来对方的厌恶。从前子初就算有心于李承明,对再进一步的事肯定是半点都不了解。试问相府里,谁会去直白的对子初说男子间也可以欢【】好?

“父亲早就受够了,他不言不语,可神色中的疲惫和消沉都掩饰不住。李麟越来越过分,他想将父亲绑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可父亲怎么会甘愿!所以李麟明明看透了那些雕虫小技,索性以我们这些亲人作为威胁。”

“说来李麟定是也不愿看见我们,因为我们都是父亲并不爱他的证据。可再怎样,李麟是不会要父亲的性命的。父亲是彻底厌倦了这种生活,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与李麟永不相见。“

尚初通过获得的记忆和,得以窥见事实的真相,尚瑜明还以为自己一死,李麟起码会放他的妻儿一条生路。

中间的过程季无卿大多了解,和亲王也许算不上个聪明人,但他暗中恨了皇室这么多年了,对李麟的心思揣摩的最透。李麟想要一个胁迫尚瑜明的理由,他马上主动献上了一个,当然明面上动作的另有其人,他从暗中帮了把。

尚叔叔的表面温和有礼,骨子里的傲气却比常人多出几分,不容摧折。换做子初,自己再稍有耽搁,他会不会宁可与李麟玉石俱焚?

“子初想怎么做便去做吧,我会永远和子初站在一边的。”季无卿情难自禁的弯腰拥住尚初,轻轻道。不等尚初有反应,立刻松开了这个全然不掺加杂念的拥抱。

清风流水,千山重云,清茶同饮,清砂共研,就放到以后吧。

不是我在支持你么?尚初想了想,两种说法的结果一样,也没太在意。至于季无卿的举动,只不过片刻而已,他不知该指责对方的无礼,还是该怎样。

找到齐迪后,要利用这个人和齐国搭上线。尚初既决定要帮助季无卿,便毫不耽误的开始行动。谋反该做哪些准备,他还真没好好思考过。想来要颠覆一个正值巅峰时期王朝,无非是引发其内忧外患,外患自然是指与周边国家的战事。内忧便是朝堂内外的各种矛盾。

战乱加上官员的碌碌无为,皇帝的荒唐昏庸,足够使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进而动摇国之根本,大厦将倾。

但只要换一个皇帝,而不是更换朝代的话,也许能简单些?齐国在军事上不能和禹国正面抗衡,制造点小麻烦还行。

作一片合格的白月光第二十二章

而关于齐迪,尚初并未向柳君元透露太多。柳君元认定自己的父亲是受了尚家的牵连,事实却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柳君元从未怀疑过,每天面对的那人并非父亲,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杀父仇人。

把真相展开给柳君元,除了让对方更加痛苦外,没有别的意思。此后柳君元会做出什么事,尚初更是想象得到。所以他在柳君元面前瞒下了一切,也好让柳君元和李承明少走点弯路。

中,尚公子对皇帝李麟深恶痛绝,李麟不是说他们尚家私通敌国么?那他正好私通一个给李麟看看,如此才引起了齐禹两国间的战争,同时也造就了他与李承明的真正决裂。

察觉到尚公子意图的李承明,可谓痛心疾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尚公子这种陷百姓于水火中的做法。李承明百般苦劝,而尚公子一句也听不进去,终是背着李承明离开了端王府,也离开了禹国。

尚初不指望齐国,适当的利用齐国的野心可以,这把事情寄托于齐国身上,显然行不通。先不说齐国有没有打击禹国的能力,便是齐国有,到时人家还会把得来的土地拱手送给他们么?是以,齐国可以利用,不能依靠。

提到与齐国搭线,由尚初来做再合适不过,别忘了,尚初的身份可是相府公子。皇帝被蒙蔽了双眼致使亲人遭受冤屈,逃过一劫的尚初对朝廷心生怨恨,私通外国,于情于理都说得通,更能博取信任。

而且这件事季无卿还不能出面,免得以后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由尚初去和齐国的代表谈判,最好的结果是,向齐国许诺,在季无卿掌控禹国后会给对方更大的好处,同时打消齐国窥伺禹国的念头。

说到好处,比如,两国虽然一直互通有无,但中间存在差价,类似现代的关税。

差价是祖制,李麟没有改变现况的念头,在李麟心里,天下就该是他一家的,其余那些国家,包括齐国在内都不足挂齿。

如果能免除差价,给齐国带来的好处显然更大。这也只是其中一点,其他能承诺的,不涉及领土,既不会损害禹国利益,又能更有利于齐国的好处还有很多。

齐国听到这些,就应该选择与季无卿合作,因为对于齐国,谁当禹国的皇帝并不会对他们有多大影响。李麟上位后,对齐国暗中实行压迫的政策。不过他也不好与齐国撕破脸,否则真起了冲突,禹国还不能完全压制住齐国,当然最后吃亏最大的还要是齐国。

若季无卿能改改李麟的行事作风,齐国想来是乐于接受的。若齐国不满足,执意要控制禹国,便是个不明之举。开疆扩土会大大消耗齐国的实力,最终能否成功还未知,所以齐禹两国合该交好。

要利用一个国家,不是件说说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尚初也不打算发动什么战乱,一是他大概没有那个能力,二是乱世要开启容易,要结束难,而且局面会变得难以控制,他们更没那个时间。

欲让季无卿登上禹国的皇位,必须解决掉李麟。可即便没了李麟,下面还有一个李承明,怎么轮也轮不到季无卿一个外姓人当皇帝。对于这点,尚初觉得自己最好问问季无卿的想法。

“如果李麟死了,我们该拿李承明怎么办?”尚初拢着茶杯,低头沉思。好在季无卿暗中掌握了京城外围的兵力,谋反成功的几率更大些,

“子初想怎么办?”旁边的季无卿换下尚初手中已经冷掉的茶水,似乎不太在意这些,随口把话拨了回去。

李麟死了,让承明接班就是,此乃季无卿如今的打算。承明的话,哪怕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在登基后也不会赶尽杀绝,最多是一辈子不想见到他们罢了,如此也好。

“你难道没有想过么?”据尚初所知,季无卿的目标可不是让李承明去继位,而是让自己拥有大禹的国玺。说季无卿没计划过拉下李麟之后的行动,怎么可能?

季无卿用指节扣动着手中纸扇的扇柄,又沿着扇骨的线条描摹,他思考了半晌,言简意赅道:“有”

可他已经不再系心于那个位子,之前的计划好多都用不到了。等子初满意就够了,而子初的满意里,应该不包括让他去争夺皇位。季无卿没忘,子初曾劝过自己看淡名利。

“这些小事子初不用想太多,交给我就好。”季无卿凝视着尚初温声叮嘱,“子初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季无卿想让尚初把所有事都交给自己,到时自己会给子初一个他想看到的结果。可季无卿在尚初面前从没有过类似的说辞,子初是在寻求与他的合作,而非在寻求他作为依靠。

“我......”算了,对季无卿自己早已拒绝过了,再接二连三的拒绝又有什么用?不过早些完成任务,了解心事,回到现代。只愿季无卿能想李承明淡忘尚公子一般,将也自己慢慢忘记。

季无卿今年二十有五,待十年之后,还会忘不掉自己么?尚初总以为,不管何种深刻的感情,终究都不敌时间。也许长久的的岁月里,那份感情不会消退,却会变质。由爱情变为亲情,由爱慕变为追忆。

竟把拉下李麟后所要应对的那些问题看做小事一桩,尚初忍不住怀疑季无卿到底对皇位上心了没有?

尚初也猜测,或许因为自己作为尚公子来帮助季无卿,在对方那只会以为他是想报复李麟。而报复了李麟之后的帝位争夺,季无卿从来都把那看做是他个人的事,没有算上自己的份。

“你自有打算也好,”尚初沉吟一下,“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礼部侍郎,田大人么?”

季无卿略一思索,“如果只想杀死李麟,用不到齐国人,免得到时引狼入室。而且那位田大人是出了名的严谨正义,连我也不曾查到他的把柄或软肋。”

“齐国人,是最好的选择,表面再友好的两国暗中也是对立的。不管最后能否成功,要查起来,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两国间的矛盾,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我们身上。而田大人,如何能让他在面见齐国来使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的人进去,我倒有个办法。”

“子初这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季无卿笑笑,“和齐国人见面了么?”

尚初回以一笑:“今晚。”

“我陪你去,”季无卿当即到。与齐国人联合,其实可行性也非常高,至于作出的承若,到时让承明去兑现吧,承明会兑现的。

“不好,实在不放心,就在远处等着,别让他们看到你。”尚初摇头拒绝。

皇帝近来是越发的不理政事了,三天两头的不来上朝,弄得一帮老大臣们怨声载道。打听来打听去,没听说哪个后宫的娘娘又得宠了,能迷得皇帝七荤八素。也没听说皇上突然新奇上什么以致玩物丧志,似乎皇上他只是厌倦了处理政务。

还有宫人在传皇上突然喜欢上了男子,要召男人侍寝。这种话实在有损天家威严,本朝风气再开放,也不允许皇家里出这等事,流言在明面上很快被止住了。

皇帝对治国不上心,这不是个好兆头。李承明一路跟着桂宝来到皇兄要召见他的地方,琢磨着一月来甚少主动召见大臣的皇兄为何要把他叫过来。

“承明来了,你我本是兄弟不必拘泥,坐吧。”李麟待桂宝关好大门后,对不远处的弟弟笑道。

李承明也不推辞,他和皇兄的关系打小就不错:“皇兄召承明来?”

挑挑眉头,李麟莞尔道:“承明今年多大了?”

“臣弟二十有五,皇兄这是何意?”李承明还没反应过来,顺着李麟的话答道。

“承明年纪不小了,是该成亲了。”李麟意味深长的一笑。

一听这话,李承明登时就不是滋味了。再听李麟问他看上哪家姑娘,要给他赐婚,李承明耐不住小声反驳:“不劳皇兄费心了,臣弟并没有什么看中的女子。”

“没有看中的女子,那.........公子呢”

李承明被兄长这句话吓了一跳,慌乱中直接抬头向李麟望去,却见李麟眼带戏谑,似乎大有玩笑之意,自己先窘迫了起来;“皇兄想多了,哪来的什么.....什么公子!”

“可你年少时还经常和我说到尚......”

李承明心里一突,李麟提到“尚”字,他险些以为皇兄是在说子初,难不成皇兄还记得子初么?

不想李麟就此打住,不做声的走到书案前翻了几页摊开的奏章:“下月有齐国使者来访,皇兄有件事要交给你办。此事承明切记不能让除你亲信外的人知道,承明可能做到?”

“臣弟定然不负皇兄所托,”李承明一本正经的保证,在大事上他还是不含糊的,何况他与李麟素来要好。

李承明万万没料到,从皇宫回府的路上,竟会与尚初巧遇。

“子初,”李承明的目光定在尚初身上,又想起今日与皇兄的谈话,嘴中苦涩,勉强镇定道:“怎么不见无卿?”

“无卿过会儿便来,你要找他且先在此处等等。”说罢,尚初不再看李承明。

“子初当真如此喜欢无卿?”纵然知道多问无益,李承明还是做不到让自己完全不在乎。

“是,”尚初这回说得顺口多了,他再次望李承明两眼:“承明刚从宫里出来?”

“皇兄和我说了点下月齐国来使的事,”李承明漫不经心的接口道,其余的没有多言。

“齐国来使?”尚初捕捉到这个消息,抿起唇角。

第二十三章

李承明双手垫在脑后,微微眯着眼睛仰起头,上半身后靠,倚在摆满古董玩物的架子上,姿势很是悠哉,神思却早不知飘到哪去了。他盯着半空中一片飘浮的柳叶,盯了许久,直至目送那片叶子打着旋儿的落到窗外。

夏风吹起旁边的床幔撩在他脸上,李承明懒懒的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屋内四角上的冰盆没有任何消夏解暑的效用,李承明依旧热得很,烦得很。脚下的热度已经够高了,偏偏肺部还烧着一把火。

皇兄有意给他赐婚,被他第一时间拒绝了。回绝的同时,一张熟悉到闭着眼睛都可以勾勒出的面孔一闪而过,快得他还没来得及分辨,那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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