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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极热 高于40℃(1 / 2)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站一坐。

因为太安静,温禧感觉都能听见日光灯里电流经过镇流器时所发出的“咝咝”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莫傅司先开了口,“里面还有房间。”他声音又低又哑,丝毫不复原先低音提琴一般华丽的音色。

“我不会睡觉的。你离开了之后,我才知道一个人睁着眼睛由天黑到天亮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没有其他本事,但是我会陪着你,你睡不着,我便也不睡。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温禧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

莫傅司只觉得心脏像被锤子砸到一般,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黑暗里,这句话回音一般在他耳畔嗡嗡作响。他成长在崇尚铁血的家庭里,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只要目标正确,他可以不择手段。至于温禧,她从来不是满脑子罗曼蒂克的傻子,对她而言,生存大过天,因而从她嘴里说出的这句承诺便显得格外沉重,心尖上像压着什么,沉甸甸的。莫傅司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里,温禧只是朝他微笑。

心头又是一阵烦恶,莫傅司霍然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温禧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安静的影子。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莫傅司太阳穴那里激荡,他分不清楚是愤怒是抑郁是辛酸还是痛楚,猛地停下步伐,他冷着脸回头朝温禧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怕我死了没人收尸吗?”

走廊的廊顶上悬着小小的荧光灯,淡而薄的白光投射在温禧的眼睛里,是两束白色的火苗,那小小的火苗颤了颤,但很快便又稳住了。温禧眼睫微垂,面无表情:“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大概是站立的角度问题,二人的影子在雪白的墙壁上相依相偎,看上去亲密无比。

“你——”莫傅司气结,怒气冲冲地又折回了病房。他鞋也没脱,直接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温禧轻轻呼了口气,她走上去,蹲□体,为莫傅司解开了皮鞋的鞋带,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那双连鞋底也半点泥都没有的皮鞋。做完这事之后,她有将蚕丝被打开,仔细地盖在他身体上。

莫傅司只是闭着眼睛,但乌黑浓密的睫毛却一直在颤动着,随着他每一次浅而轻的呼吸,他深邃的眼窝下小片的阴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温禧调暗了室内的光线,然后就坐在床沿,痴痴地看着床上阖目的莫傅司。

不要说是莫傅司,就是一个没有睡眠障碍的正常男人,被这样绵软深情的目光牢牢注视着,怕也别指望能睡着。莫傅司终于睁开眼睛,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扯住温禧的手腕,微微发力,将她拽进怀里,然后,狠狠吻上了两瓣樱唇。

这个吻和过去都不一样。他吻得又急又重,像沙漠里的旅人发现了一泓清泉一般,吮吸得那么大力,空气被掠夺殆尽,温禧近乎本能一般紧紧地攀在他的肩膀上。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酸楚,以及幸福,像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温禧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无法喘息,因为她怕只要一呼吸,那些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就会滚滚而落。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唇齿交融里温禧似乎又听见了白云庵里那位面容清丽秀雅的比丘尼低声念偈子的声音。

隔了很久,莫傅司才气喘吁吁地松开她。

病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彼此的眼睛,像黑丝绒上的钻,闪着锐光。

“对不起。”莫傅司终于开了口。

两个人分明离得那么近,可以清楚地感觉对方的呼吸拂在脸上,温禧却觉得他的声音像隔着山长海阔,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胸腔里那股气流又开始四下乱窜。她忍不住霎了霎眼睛,一滴泪便狠狠砸在了莫傅司的脸上。也许在她的眼眶里的时候泪还是湿热的,但落在他脸上时,泪已经冷了。

被子早已经被卷到一边,动了动身体,两个人便面对面躺着。莫傅司忽然觉得无法面对那双近在咫尺的泪盈盈的眼睛,于是他翻了个身,只将脊背朝着她。

温禧从床上坐起身,脱了靴子和大衣,这才又重新躺下。

他挺直的脊背像无声的拒绝,将她阻隔在他的世界在外。温禧悄悄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又将自己整个身体贴在了他的背脊上。她可以感受到被她搂住的这具身体明显一僵,然后竟然轻轻地发起抖起来。抽了抽鼻翼,温禧将他箍得更紧。

两个人都没有再动,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睁眼直到天亮。

温禧第一次知道,原来从黎明到破晓,天空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色泽变幻,从深蓝到苍蓝,从青灰到雀灰,从天青到石青,可惜再美,她也没有心情欣赏。因为莫傅司挣脱了她的手,起了身。

他面色苍白,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有些粗暴地拉开床头柜抽屉,莫傅司从最里边将烟盒和打火机掏了出来。温禧看见他白皙如玉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长条身量的烟来,那烟身和她平日所见惯的香烟相比格外洁白细长,烟尾冒出的烟丝也是一种奇异的金黄色。眼眸剧烈地一收缩,温禧想都没想,就劈手将那烟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莫傅司绷着脸,声音冷硬如铁。

“这里面有大麻对不对?”温禧直着脖子朝莫傅司喊道,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莫傅司眉头深深一蹙,“是又怎么样?”一面说,一面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又按下了打火机的火石。橙红的火苗一闪,灰白色的烟雾立刻氤氲开来。

温禧双手使劲,将夺下来的那烟紧紧攥在手心里。紧接着她又伸手想把莫傅司正叼着的大□夺下来。莫傅司绷着一张俊脸,将扑过来的温禧往外推。

温禧一张雪白的芙蓉面挣得通红,“你不知道大麻是软毒品吗?你知不知道抽这个会伤身体……”也许是悲从中来,她忽然哽咽起来,“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凡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你只顾着自己尽兴,却不知道旁人在一边替你担惊受怕,替你流泪忧心,你怎么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够了!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莫傅司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横竖都是死,我死之前还不能过几天舒坦日子吗?”说完他猛地一用力,温禧被他一推,脚下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温禧忽然抬起头,一瞬间止了泪。她清亮的视线锁牢对面狂暴的男人。昨天哭得实在不少,再加上一宿未睡,温禧双眼红肿,眼眶下面还泛着暗青色,这样的她自然没有平素艳光四射,然而看在莫傅司眼里,却如同凄风苦雨里一枝梨花,让他心惊。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烟盒,那银白色的烟盒很快捏扁。

她缓缓从地毯上起了身,自嘲似地一笑,“你说的对,我是没资格管你。”她张开自己的手心,将被她团皱的烟身小心翼翼地捋直,又弯腰捡起刚才莫傅司不小心落在地上的打火机。

“把打火机给我。”莫傅司隐约已经猜到了温禧想干什么。

温禧往后退了一步,按下了打火石,点燃了那根有些褶皱的大□。然后她徐徐仰起脸,朝莫傅司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横竖都是死,我也开开洋荤。”

“你发什么疯?”莫傅司简直怒不可遏,额角的青筋都一根根爆起。

“你又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温禧平静地反问道,一面还挑衅一般将香烟的过滤嘴含进嘴里,吸了一口。她显然没有吸烟的经验,一下子被呛得咳嗽连连。

莫傅司脸上恼意更甚,他唬着一张脸快步上前,一手扭住温禧的胳膊,将皱巴巴的烟夺下来,大力惯在地上,又用鞋底狠狠踩灭了。金黄色的烟丝从雪白的烟身里散落,开膛破肚一般。

温禧低头看了看零碎的烟丝,像一层金屑子。她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脸色铁青的莫傅司,“你这么有钱,还吝啬我抽的这点烟钱?”

“你——”莫傅司被噎得哑口无言,他自然不会心疼这点钱,可是他真实的心意又说不出口,当下只得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盥洗室。

刷牙、洗脸、吃早餐、看报纸、吃午饭、喝下午茶……温禧始终如影随形,莫傅司憋了一肚子气,俊脸几乎扭曲。温禧只作看不见,反正她打定了主意,他去哪,她便跟到哪儿。

傍晚时分,莫傅司咬咬牙,转身走到床头柜前,弯腰在古董电话上拨了几个数字。他说的是俄语,温禧听不懂,不过她并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很快,病房前的走廊上有成串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然后就听见班推动枪膛的声音,以及几个女人的尖叫。莫傅司皱了皱眉,从躺椅上起了身,开了门,淡淡道,“放她们进来。”

忠心耿耿的属下按捺住狐疑,侧身让三个身披狐裘的艳女进了病房。

室内温暖如春,三个女人立刻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裘皮大衣,里面只穿着贴身的短裙,裙摆只堪堪到大腿根部,高筒皮靴则一直拉到大腿,露出小片白腻。看着病房内俨然璧人的一男一女,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从来没见过让女人在一旁看着男人嫖的。还有,这里是医院,这男人看上去苍白病弱,那玩意儿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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