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只看他摘还是不摘。
薛情却抬起眸子看向他,目光直白而坦率,并无一丝隐瞒:“皇兄,她是臣弟的血,是臣弟的骨,更是臣弟的整条命。没了她,臣弟就没了心思活。”
四目相对,皇帝听到这些话,竟哑口无言。
俄顷,却又兀自笑了。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堪比朗月清风,可是站在偌大的殿中,只觉得寒气袭来,尝到了一股奇怪莫名的滋味。
这滋味,起起伏伏,最终被他压到了舌头底下,有些苦涩:“朕有说要赐死你的如意姑娘?朕若有心要杀她就不会留她这六年,可你也太不争气,双眼被情爱所蒙蔽,不顾江山。”
薛情垂睫默然,半晌却轻轻地笑了起来,唇边弧度极浅,像是喃喃自语,但谁都能听得到:“江山是皇兄的江山,臣弟目光短浅,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若说刚才的话还可以忍住怒意,可现下这一番话,无论如何是忍不了了。皇帝凤尾扫来,冷冽极了:“你再说一遍。”
薛情弯下腰,磕足了响头,一字一句道:“求皇帝成全。”
皇帝怒极攻心,当下再也不顾什幺兄弟情深,对准薛情的心窝一脚狠踹下。
薛情没有躲避,也无法躲避,这该是他承受的,于是心甘情愿地受了,却被踢得心口发疼,血气腾腾地涌上来,直窜喉咙。
他以手撑地垂下了眼,一口血水从嘴里吐出。
溅染在地,鲜红灼目,皇帝提上一口气却愈发怒涨,他拳头紧攥薄唇狠抿,死死地按住了戾气,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滚。”
连滚这个字,都是忍着滔天的怒意说的。
可见今日,已经商量不出什幺好结果。
“臣弟告退。”
薛情缓缓站起来,有些跌撞地走向殿外。
今日兄弟俩的这一场见面,气氛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以前两人也有过剑拔弩张的场面,但最后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今日不同。
争执的源头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薛情固执,是因为沾染了情痴,难戒;而皇帝也固执,眼中只有江山。
情爱于他而言,只是一抹春药。
与皇宫遥遥相见的意王府邸,却是一派悠闲。
下午天气晴朗,日头没有正午时的毒辣,活泼温煦,令人昏昏欲睡。林园里种了一方莲池,现下还不到时节,只剩些枯莲断藕,但好在池水清澈,流水盈盈。
而莲池旁边,挂着高高的花架。
绿叶儿青嫩,垂下来,小扇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拂着人脸,少女仰天酣睡,双臂张开懒懒地搭着藤椅,任由绿叶拂面。
蓦地,风过,沙沙沙响动。
阿满懒懒地翻了个身,抓了抓脸上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