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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阅读(2 / 2)

萧九默默摇了摇头,瘫坐在儿子床前,看着伤痕累累的幼子,不禁又是鼻子——酸,眼泪控制不住的黯然流下,即使他再十恶不赦,但也是为人父者,眼见亲生骨肉的惨状,这会儿心痛欲裂,恨不能以自己的死代替幼子受这些罪过。

时间在房间里那股压抑而又阴郁的气氛中慢慢流失,眨眼间,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萧九只是静静流着泪,看着痛苦的孩子,仿佛失去灵魂一样,没有任何思考能力。黑衣首领熬好药后,一直静坐在一旁守候着,看着这一幕,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所触动,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父亲、浑身重伤的幼子,这是多么凄厉的场景。

日近黄昏之时,床上的幼童咳嗽一下,仿佛是做了恶梦,那幼稚的声音充满惶恐和无助,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害怕的喊叫着:“爹……你在哪,爹,你不要丢下明儿。”

“明儿,爹在这儿,爹在这儿!”

萧九顿时浑身一僵,连忙抓住孩子的小手,一边流泪,一边柔声哄着他:“爹一直都会在这儿,明儿乖,明儿不怕,爹哪都不会去了。”

“爹,明儿怕……”

小男童低声哽咽着,小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紧紧抓住萧九的手,甚至抓得萧九有点发疼。声音里的惶恐与害怕叫萧九又是潸然泪下,又不敢再刺激自己苦命的孩子,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害怕的孩子。

“孩子,该吃药了。”

这时,黑衣首领走上前来,将药水递到他们的面前。

“叔叔,这药很苦啊!”

小男孩尽管依旧难受,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又掩饰不住童真的一面,开始轻声撒娇着。尽管他现在看不到父亲装作生气的严肃模样,但他明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包括他厚厚纱布下的双眼。

“来,明儿乖,爹喂你,你要快喝下去,才会赶快好起来。”

萧九此时知道黑衣首领没有恶意,也知道这碗药不会有什么问题,连忙拿起碗,拿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儿子喝。幼童乖巧无比,享受着父亲的疼爱,皱着眉头将药水老老实实喝进去,如果不是一身血迹及脸上骸人的伤疤和纱布,此时的他看起来该是多么的天真可爱。

黑衣首领一看也不多说,转身就走,默默关上门,将时间留给这对劫后重生的父子。

房内萧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依旧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儿子。小孩子到底比较单纯,见到父亲之后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尽管他还有点调皮,但这时候就变得乖巧许多。萧九抹着老泪,多希望以前的儿子也这么乖巧听话,可看着儿子的情况、看着他纯洁的小脸上那道显眼的伤疤和眼上的纱布,想强笑的时候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明儿,告诉爹,娘在哪儿?奶奶她们呢?”

萧九陪着儿子说了好半天的话,这才颤抖着问起自己最不愿意问的问题。

“那天,啊……”

小男孩说起话的时候面无血色,嘴唇一片苍白,全身一下就布满冷汗,颤抖着身体,极端惶恐的呢喃着:“爹,那天……王爷伯伯说叫人接我们,我们在马车上往京城走,说是要来找爹,谁知道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们赶夜路到了一个没人的山上,那些大人、那些士兵……啊,他把我们赶下车了……”

在幼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中,萧九气得血一个劲的往脑门上涌。原来定王答应过要善待自己家眷的条件都是假的,假意将他们接来京城,其实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图谋。可怜自己一家老小二十几人,就被弃尸在那荒郊野外,更可恶的是那些禽兽不如的士兵,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将自己的发妻和妾室二奸污至死!孩子不懂什么是奸污,只知道当时奶奶、娘亲,姨娘一丝不挂的哭喊着,一丝不挂的哀号,声音凄厉得让他在述说时都感到害怕不已,萧九恨得牙龈都咬出了血,但还是赶紧咽下血水,忍着涛天的仇恨,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害怕得直发抖的儿子,满是血丝的眼里早已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娇妻爱妾遭辱而亡,老母幼女惨死还被弃尸,萧家上下二十几口竟然就这样死光了。

“赵元清……我萧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誓与你不共戴天!”

萧九此时柔声安慰着幼子,但一行血泪却已经沿着肮脏的脸默默流下,想起自己惨死的一门老少,想起被凌辱至死的妻子、幼女,看着眼前九死一生的幼儿,心里唯一的柔软支撑着颤抖而又哽咽的声线,剩下的就只有滔天的仇恨了。

夜幕降临,大山深处到处都是虫鸣兽吼,偶尔的宁静也会被不和谐的声音划破。此时院门已经紧闭,十几名守卫在各个角落警戒巡逻着,黑衣首领此时坐在树下桌旁,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一只烧鸡和几壶小酒。

此时他已经摘下面罩,是一张伧桑而又满是威严的脸,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强壮而又高大,不言不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就着几样小菜喝着火辣辣的小酒,每喝一口都会叹息一声,但看他一脸的阴霾和脸上沉重的表情,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痛快。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再度合上以后,萧九直接走到首领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拿起一壶小酒猛然牛饮起来。眨眼间,足有一斤的小酒下肚,萧九只觉得五脏六府像燃烧般的燥热,难受的咳嗽几声,又感觉有种发泄似的快意。他双眼布满了骸人的血丝,胀红的脸庞让人不难感觉到他此时心里的恨。

黑衣首领话也不说,默默喝了口酒,又吃起桌上的小菜。萧九也不说话,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抓起鸡腿一边狠狠的啃着,一边大口喝着那呛人的烧酒,黑衣首领轻笑一下:“堂堂津门巡抚,锦衣玉服何等自在,品的是上等好酒、百年佳酿,没想到你也喝得惯这乡下人酿的酒。”

“为什么救我儿子?”

萧九又狠灌几口,也不理会他的讽刺,瞪大眼睛直看着他。

“顺手。”

黑衣首领猛灌了一口酒,出了口大气说:“我们的任务是要找到你和容王贪赃枉法的证据,救你儿子是意料之外。只不过没想到定王那么沉不住气,动手的时机太快了,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多救几个活口。”

“定王的手下呢?”

萧九眼神一冷,说话时已经控制不住咬起了牙。

“全宰了。”

黑衣首领说话的同时,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自然流畅,没半点做作,甚至连半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说吧,要我做什么?”

萧九沉默一下,心里早就权衡利弊。不管这一路是谁的人马、有什么目的,当下为了保住萧家的这一根独苗,自己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在津门劫走国师遗物的是定王的人吧?”

黑衣首领眼前一亮,见萧九的态度大悲后十分镇定,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对!”

萧九冷笑——声说:“那些人进城、藏匿都是我一手安排,但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我却成了赵元清的代罪羔羊。”

“你去休息吧,不需急在这一时半刻。”

黑衣首领沉默一下,摇了摇头,也不想多问。

“你对萧某有恩,萧某铭记在心。”

萧九也不多言,站起身的时候十分决绝,回头说话的时候却有一丝哀求的意味:“萧某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但我清楚难逃被灭口的一天。萧某只想求你,如果有朝一日萧某死了的话,麻烦你照顾明儿。他以后是个废人,我萧家只有这一个血脉,无论如何请阁下帮我保住他。”

“我尽量。”

黑衣首领浑身一颤,眼看着萧九的身影孤独而又阴森,不由得摇了摇头。仇恨的力量果然无比巨大,原本只知风花雪月的一个昏官原来也能变得如此狰狞,此人不是没脑子,而是过去他满心贪欲,无所适从罢了,事实上,他所明白的事可能比自己还多。

“嗯,我先去休息。”

萧九说话飘渺而又空虚,随着他将房门关上,转身的一瞬间,门缝里那张冰冷的脸透出的涛天恨意叫人感觉骨子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哼,京城恐怕会不太平静啰。”

黑衣首领摇头感慨着,沉吟一下,又有点自嘲的说:“好像也一直没平静过吧。”

夜上柳梢,这时几个手下匆忙赶来,气喘吁吁在首领耳边细语几句,黑衣首领听罢,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几丝玩味的说:“敬国公这一路拖拖拉拉可总算到了杭州,江南是国之粮仓,京城里该有人睡不着啰,哈哈!这位国公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江南,这次肯定会闹出一场天大的风波了。”

第三章 故里

杭州城自古就是人间天堂,青山绿水,细雾垂柳,仿佛诗卷里的画面一样,如天堂一般美不胜收。青岩古城,旧时平道。西湖边,雷锋塔前,无不胜景,无一不妙。在翠绿丛生中,处处都透着诗情画意,人间天堂美名,绝无半点浮夸。

眼看已是满天星辰,黑夜里的杭州城依旧热闹无比。夜上柳稍,人近迟暮,这座浙江第一大城此时依旧满城灯火,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夜里品酒吟诗之人、青楼上莺莺燕燕的娇唤,让夜里的杭州城处处都透着暧昧的气息。

东城门,守门的士兵早已昏昏欲睡,看着一个个才子佳人结伴而过,一个个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安逸而又堕落的城池,在夜里永远只有让人沉醉不已的涟漪,从未有过破坏这分安逸的金戈铁马。

黑夜里,树林内鸟叫虫鸣,咬月当头,满天星辰璀灿,无比美妙。而这时,安宁而又平静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马蹄声,瞬间就破坏这座千年古城的宁静。远处坡道上浓烟滚滚,沙尘遍地,寻常的镖队可没这样的气势,没有大批战马的急速奔驰,绝不可能有这样磅礴的气势。

“快起来,有情况!”

守门的士兵一看,什么睡意都被吓跑了,连忙招呼着同伴,满脸警戒目视着前方。

城门立刻戒严,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士兵们顿时警觉万分。上断马闸,握兵器,城墙上下顿时一片凝重,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向官道的远方。此时那里依旧是沙尘滚滚,隐约已经可见数量众多的高头大马朝城池奔来,每——匹马上都有一个高大的壮年人士,目测绝对达数百之众。江南之地的镖局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马,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结群前进。

沙尘中的人影渐渐清晰,待看清时,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一伙人竟然有数百之众,甚至比城墙上的守军还要多,一个个高大无比,脸色阴沉,手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挂在腰间的兵器,这厮杀满天的杀气,岂是这些生活在太平盛世、骗点军饷的小兵所能比拟?

“来者何人!”

城墙上的首领吓得腿都软了,离得老远就高喊一声。

“敬国公驾,还不迎接!”

带着一群兵马前行的赫然是王动,此时他手持印信叫人送了过去,守门的士兵一看,更是不敢怠慢,慌忙将印信请进城内,让城里的守兵大人一辨真假。急速奔进的兵马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这一座美景胜于九天的人间天堂。

“微臣参见国公爷!”

不到一刻,一群身着官服的老爷慌忙跑了出来,一看眼前的高马强兵,顿时浑身一颠,规矩跪地行了个大礼。

“这位就是杭州巡抚吧。”

王动眼一尖,眼看带头的是一个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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