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王建峰尴尬地点着头，脸上却带着一些不情不愿表情。
“咦，今天不是说给冯处长接风吗？怎么又谈到工作上去了？来来来，大家喝一个，工作事情不急，过几天我们再向冯处长请示也来得及嘛。”
张福林端起酒杯，岔开了话题。众人也都心领神会，纷纷说起了一些闲话，酒桌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酒足菜饱，姚伟强提议大家转移战场，到舞厅去哈屁一下，张福林、王建峰均以明天还有工作为由，予以了婉拒。冯啸辰也自称今天坐长途汽车比较辛苦，跳舞这种高强度运动，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大家嘻嘻哈哈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祝福话，离开了餐厅。
送走张福林等一干石阳县官员，姚伟强领着冯啸辰以及在行署机关工作远房亲戚包成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亲自给大家沏上茶，然后坐下来，苦笑着对冯啸辰说道：“冯处长，今天场面，你都看到了吧。张书记和王县长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想管这件事情。下面那些小厂子，都是各个乡财源。如果把他们给打击了，乡里就没钱了，肯定要找县里去帮忙。张书记他们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冯啸辰道：“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位父母官确是不想得罪人。不过，如果任凭骗子横行，最终咱们石阳轴承产业就会彻底烂掉，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现在已经有这个迹象了。”姚伟强道，“如果不是有一些老关系还比较信任我，我这个金南菲洛公司也得受影响。这条街上有些仿冒欧洲轴承，比我销售轴承看起来还像进口货，可质量根本就不行。这些商家还模仿我们公司名称，我刚才说菲络公司，就是其中一个。有些外地慕名而来采购员分不清菲络和菲洛，买了他们产品，回头却说我们造假。为这事，我差点和那个菲络公司老板打一架。”
包成明道：“这种情况不单是石阳有，其他县也同样有。像平济县齿轮、象河县螺栓，都有造假。这里情况非常复杂，有些厂家产品质量不行，走是低端路子，这也无可厚非。但有些厂家则是故意以次充好，仿冒别人商标，为这事，行署已经收到很多地方抗议了。有些国内鼎鼎有名企业，产品被我们仿冒了，人家能不找我们麻烦吗？”
“那么，行署是什么意见呢？”冯啸辰问道。
包成明道：“地区柴书记和行署董专员都有过专门批示，要求各县严查造假现象。不过，情况和今天晚上冯处长看到一样，县里对于打击假冒产品积极性不足，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效果。”
“柴书记和董专员批示，是真心，还是随便说说？”冯啸辰追问道。
包成明道：“依我看，应当是真心。柴书记是一个干实事人，他不止一次在地委会议上说过，假冒伪劣产品会毁掉金南前途，我觉得他态度是真实。”
“我看不见得。”姚伟强没好气地说道，他和冯啸辰不见外，和包成明更是熟悉，所以说话也不需要遮掩，他说道：“柴书记是一把手，他如果真想管，怎么会管不了呢？”
冯啸辰道：“老姚，你倒也不必这样说。一把手也有一把手难处，有些事情总还是需要下面人去办。不过，如果柴书记真心支持这件事，那就好办了。咱们不用管张书记和王县长怎么想，先干起来就是了。”
姚伟强道：“怎么，冯处长，你真觉得我们可以搞一个轴承联盟？”
“没错，完全可以。”冯啸辰道，“有些事情，政府不好出面做，我们可以自己做。政府管不了事情，我们可以让资本来说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偷鸡摸狗行为都无法藏身。”
“冯处长，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做。”姚伟强问道。
“我粗略地想了一下，我们可以这样做……”冯啸辰开始给姚伟强说述起来。
按冯啸辰设想，姚伟强将以自己金南菲洛公司作为核心，联络一些信得过商户和本地轴承生产企业组成一个“石阳轴承产业诚信联盟”，打出诚信经营旗号。
冯啸辰说这个“诚信经营”，其实是有所保留。比如说，仿造国外进口轴承，从国际知识产权保护角度来说，是不应当做，但冯啸辰没有这么书生气，他觉得在目前情况下，山寨一些进口产品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事情。美国、德国、日本这些国家都干过侵犯知识产权事情，大家没必要这么装圣母心。
不过，如果是仿造产品，就一定要在标牌中声明，让客户自己去选择。诚信联盟要做，只是打击假冒进口品牌事情。如果你向客户声明了自己卖只是山寨货，价格也合理，那么同样可以为诚信联盟所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