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机械部燃化部冶金部联合开展了12立方米挖掘机研制工作，并于去年制造出了第一台样机，目前正在进行工业实验。煤炭部提出25立方米挖掘机项目，就是这一项目延续，是这样吧？
冯啸辰一旦想明白了，也就收起了此前那副谨小慎微模样，开始向那老头侃侃而谈。
这都是资料上能看到，你说没错。老头淡淡地说道。他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又向冯啸辰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请冯啸辰抽烟。冯啸辰摆摆手，同时用手指了一下墙上写禁止吸烟告示。那老头迟疑了一下，悻悻地收起了烟盒，把嘴里烟拿下来，凑在鼻子上闻着，用以满足自己烟瘾。
冯啸辰对于老头这个举动倒是有几分敬意，他分明看到，在老头拿烟盒出来时候，那个王资料员就盯着他们这边，却丝毫没有上前阻止意思。很明显，老头在研究所应当是一个权力极大人物，这种禁止吸烟限制，对他或许是无效。然而，对于冯啸辰提醒，他居然能够从善如流，宁可用鼻子闻烟卷来解馋，也不违反规定，这就说明这老头还是挺讲理，这也让冯啸辰心里踏实了几分。
在三部委此前计划中，并没有25立米挖掘机研制安排。三部委当时达成共识是，12立米挖掘机已经能够满足大型露天矿开采需求，样机试制成功后，要经过严格工业实验，固定设计，然后生产100台以上，投放到各地矿山。在此之后，才会考虑25立米挖掘机建造工作。
冯啸辰继续说道，有关三部委这个计划安排，在早先文件中都是明确写着，而且文件也没有太高密级，亿一般工作人员也可以查看。冯啸辰在冶金局资料室里看过这份文件，对于这个过程是比较清楚。
老头点了点头，道：你说没错，三部委最初计划确是这样。但运动结束之后，中央提出了新建设要求，原来计划就不再适用了。煤炭部组织研制25立米挖掘机，也是因为几个大型露天矿迫切要求。如果国内不能提供这种规格挖掘机，我们就不得不花费大量外汇从国外进口。这也就是我们急于上马这个项目理由。
冯啸辰道：理由并没有什么错，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这样能力研制25立米挖掘机？如果计划是建立在沙地上，那么不管它多么美好，都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这样能力呢？老头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这样能力呢？冯啸辰毫不示弱。
老头倒是一下子被冯啸辰给噎住了，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当领导，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顶撞他。那边王亚茹已经准备过来干涉了，老头向她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事，然后深深吐了两口气，这才说道：
我理由很充分。在研制12立米挖掘机之前，也有人提出过像你现在这样疑问，认为以中国自己力量，不可能研制出这样规格挖掘机。然后，我们工人师傅只用了3年不到时间，就造出了样机，这难道不是对这种置疑一个最好回击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候，老头脸上恢复了一些光彩，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回击非常有力，足以让冯啸辰羞得掩面而走。
冯啸辰对老头回答并不觉得意外，他淡淡一笑，说道：12立米挖掘机样机是如何造出来，您应当比我更清楚吧？回转电机质量不过关，在实验中线圈被击穿，不得不让原厂重新绕一个线圈送过来更换。环轨回转辊子铸造工艺不过关，铸造时候废品率高达80。液压减速器在国内找不到供货商，国外又拒绝提供，最后使用是进口15立米挖掘机备件
够了！老头怒道。冯啸辰说这些，他岂能不知，当初为了这些缺陷，他也曾和技术员工人一起受过煎熬，听冯啸辰带着数落口吻这样说，他忍不住便开口训斥了起来：
这些不都是发展过程中困难吗？你难道生下来就会这样夸夸其谈，而不是你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教大？西方发达国家在技术发展初期，同样有过这样阶段，不经历这种阶段，怎么会有今天成熟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