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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篇 第46章(1 / 2)

《南门家三兄弟之轶事》

第46章

都怪宋宜闵!南门雅恨恨地咬着牙想,要不是她一再提起「血友病」这名词,他也不会这麽忐忑不安。

──不过呢,那个美少年有血友病吧?

难道血友病真的是这麽可怕的疾病?为什麽水仙岭的人一听见血友病就变了脸?那应该是再痛苦也能够康复的病才对吧!

南门雅不管秋风侵袭,尽情奔跑。橙红色的头发随着双脚而舞动,像一行正在燃烧的火焰,急速掠过东区的独木桥。街上的人还来不及看清楚疾驰少年的脸孔,他已经拐个弯儿远去了,残留在空气的微许热度也在顷刻间消散。

幸而水仙岭地方虽大,大多数民众还是集中在这个细小得有如村落的范围里居住,前往医生石俊家的路并没有多远。南门雅体力甚好,来到那间亮眼的白色大宅前并没喘半口气,手指方要压上门铃,又顿在空气中。

他不是要探病。他想知道南门望的情况而已。

若然真的跟南门望见面了,他根本无话可说。

那全然不是什麽兄弟再会的感动场面,而是满满的尴尬,伴随着屈在心底里、有如藤蔓般紮根的厌恶感。

他搞不清楚这份厌恶感到底是怎麽回事。要说是对南门望的恨意吗,又不完全是;那更像是埋怨过去的自己、憎恶那层猥琐不堪的关系。

如果他们之间什麽事也没有发生就好了。

如果当初被老哥强暴後忍下去,没有色慾心起,跟二哥发生关系的话……说不定今天的这个时间,他不是身在水仙岭,而是在记忆中那个细小而温暖的家庭内,三人一同坐在餐桌前,吃二哥弄的午餐。

真的会是这样?

没有发生的事情毕竟永远只是个「如果」。

面对已然逝去的兄弟情,南门雅除了「如果」之外便没有任何慰藉。

南门雅凝望着光亮洁白的大门,混乱的思绪稍微回复平静。他踏出脚步,伸前脑袋,绕着屋子偷望窗户之内。听不见半点声音,里面予人的感觉是无人的静默:没有亮灯,没有任何电器在运作,桌面收拾得乾乾净净。

好像正如宋宜闵所说,医生石俊外出了。

跟南门望到哪儿去?

医院吗?

南门雅心里气骂了一句「浑球」,立即跑到门前按门铃,大宅里隐隐传来简单的音乐铃声。音乐顺利演奏了完整一遍,还是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

他不禁倒抽了口气。医院……该不会真的在医院吧?

南门雅鼻尖泛酸,慢慢退出这座中医师的白色大宅,仰望晴空。天空澄蓝,片片云朵正在往山顶的方向飘移,洁白如霜,缝隙中透出几丝正午的金光,有点刺眼。

南门雅捏了捏鼻子,深深地朝着天空吸了一口气,接着,几乎是疯狂了似地瞄准车站的方向直奔。

昨夜南门望的伤势有多严重,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只是自顾自地殴打那班傻瓜当娱乐!当初宋宜闵送南门望离开的时候,他应该跟着去的!

他把全身力气消耗在逐渐发麻的双脚,他意识到足踝扭了一下,筋肉疼痛。他反而感到痛快,跑步的速度没减缓。

因为南门望显然比他伤得更重!比他更痛!

尤记得赶走了那四个蠢材後,伏在地上的那个男生狼狈地弯着腰,双手抱住膝盖,身体不知是因痛楚还是害怕而微微发颤。

入夜的天际昏暗墨蓝,街灯散射出淡淡的黄光,在南门望淡棕色的头发上画出一圈迷幻的光晕。那人睫毛微垂,苍白的薄唇似欲张启,目中载着浓浓的悲愁,教人怎麽也忘不了。

可是,伤势到底怎麽样呢?

南门雅努力追忆,只记得对方穿着冬季的长衣长裤,是十分简朴的装扮。到底受了什麽伤,他看不见;印象中,浅色的裤子似乎湿了好几滩,尤其是膝盖,就像是跌倒在水潭里一般……

「该死的!」

南门雅忍不住放声低吼,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出来。

离家前明明跟南门望一刀两断了,偶然在白日梦里想念昔日种种,以为感情已逐渐变淡。只是昨日相见,片刻的时光,竟会让他念念不忘。

二哥跟来了。

还有最爱逗他玩的老哥,他有没有来?

忘不了啊,怎麽可能忘得了?无论是屈辱羞愤的,还是甜蜜温馨的,全都深深刻印在他的生命中。如果想要忘记,恐怕只能用一倍的时间去遗忘──

二、三十年後,或许他就能把这段兄弟情谊连根拔起,狠心地扔开吧。

真的会吗?不知道。

他打从离家出走的开始就明白,早晚还是会跟两个哥哥碰面;可能是言归於好,也可能是让僵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使那个家继续分裂。

花了半个多小时,南门雅总算气喘喘地抵达外区的车站,看着空无一车的路段,他才猛然想起:平常星期一到五没有车能下山,只有周末。在这个开发度极低、偏僻人少的山区,更枉论有计程车了。

要怎麽去设备先进的大医院?不知道。

……跑得这麽累,结果是白白浪费时间。南门雅乾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很蠢,太蠢了。

根本是个傻子嘛。

他涨红着脸倚在老旧的公车站牌,身体慢慢滑落到地面,两肩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不停。清冷的汗水从毛孔渗出,加上秋风的凉意,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一抖,倒是使南门雅冷静了几分。

可能,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那个叫石俊的医师早就把南门望治好了,现正带着他四处逛……

──可是,怎麽可能啊!

南门望应该跟那医生完全不相熟,怎会跟医生一起出外玩?

实在难以想像。南门望身处何方,他完全没有头绪。

乾脆不要多想,装作谁也没看见,啥事也没听过,回去爸爸身边当个听话的孩子吧?想到这里,南门雅猛地摇摇头,二哥被打是他亲眼所见,他怎能这样!他抓着车站柱子站起来,重重地吐气。

看着曾经走过的土地,他咬紧牙关,拖着疲倦的身躯慢步走回头路。

乾燥的秋天还真是个该死地适合运动的季节。

被这一磨,南门雅已经没有原来的干劲,到小店铺向老头儿买了支汽水,边喝边走,目光涣散。双足早已酸得毫无感觉,只是顺从意志向前迈步。

数十分钟後,总算瞧见了内区的水泥墙壁,立即掏出手机试了试,打不到电话。再快步走近了些,再试,终於成功拨通了宋宜闵的号码。

「宋宜闵,医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嗯?啊、世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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