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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篇 第26章(2 / 2)

「咳……谁、谁才是不要脸!那个人根本不是我!错的人根本不是我!不要脸不要脸啊!你……南门望!你们才不要脸!你、你们给我去死!」

南门雅挑起椅子,一把将之扔向南门望。只闻碰咚两声,这次南门望被撞倒至地上,脸上霎时瘀了一小块。南门雅快步走来,拳头直击南门望的肩头,对方反应不及,整个人都躺在地上。

「去死!去死!点点点的谁准你说我!可恶可恶可恶!」南门雅继续朝二哥挥拳,见南门望交叉双手自卫反而打得更起劲:「浑球!自以为是的家伙!啧,我最讨厌你!最讨厌你!」

「我也……最讨厌小雅!下贱、肮脏,跟谁都可以在床上搞!」

南门雅揪起南门望的衣领,直将对方摔到墙壁,而後冲着他的脸再挥拳。南门望吃了一记,终於举手还击,两个人不断在地上、走廊间猛地转圈打滚,衫钮都松脱了几颗,皮肤尽是一块块或红或紫的伤痕。但明显地,不擅打斗的南门望是被压着打的一个,尽管他拚命抓紧空隙反抗,他的伤却随着反抗而增多。

他们打得气喘喘的,持续了十分钟依然不肯休止,骂句也省了,只顾把全身仅余的力量发泄至对方身上。

悄然间,南门望的额角渗透出一些红液,纯白的校服手袖也湿了小滩血来。南门雅的脸色凝住了,眼巴巴看着手肘越来越大片的血水,紧握的拳头颤了颤,旋即放开。

南门望诧异地顺延小弟的目光望去,方才发觉自己正在流血。

他不自觉地缩起手退後,轻掩那流近耳珠的热液,迷茫又害怕的神情竟一扫原先的愤怒。

南门雅不禁瞪大眼注视这样的二哥。

在他们第一次亲密关系之後一同去医院,南门望也曾露出类似的姿态,好像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动物,惧怕着些什麽,紧紧瑟缩。

那一次南门望仍然冷静,这一次却暴露了心底的彷徨。

南门雅茫然失措,低头观察自己的手。

没有血,也没有刻意殴击骨头,顶多是有一两次迫得对方砸到墙……

眼光挪动而上,校服的白布仍持续性地染红。

南门望用蛮力硬是推开南门雅,然後头也不回地返回自己的房间,把木门关上锁住。

南门雅攀到沙发上,疲累地躺下,晕眩感更重了。

十分钟过後,只闻睡房那边传来开门声,南门望已换上便服,额上的伤口简单地用纱布包裹住,却仍然渗出湿润的微红;手肘则由於穿着宽松的黑色秋服而看不见伤处。南门望完全没有理会么弟,就这样拿着钱包匆匆出门。

南门雅失神地看着窗外,天空呈现出黯淡的灰蓝,街上尚未点灯,怎麽看都是死气沉沉。

他把乱掉的椅子扶回原位,打开窗,把客厅的灯和电视都开了,看着萤幕播放着的新闻节目,南门雅却想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南门望被打之後,回到房间。再走出来时,伤口已经用纱布包紮好了。

纱布从哪里拿的?

他不禁瞄了瞄客厅木柜上方,那儿放了家用药箱,理应是家里唯一的药箱才对。南门望买了个新药箱自用吗?

有股不好的感觉涌上脑门,南门雅摇摇头,死盯着电视机,不再多想。

过了一段时间,外面天空退成暗蓝色,盏盏澄黄色的路灯开始运作,街道被柔和的光静谧地照亮。住宅区这儿一到夜晚,人便稀少得可怜,仅有路人经过时的脚步声微微敲踏。

玄关传来钥匙声,再加一句爽朗的「我回来罗!」,南门希笑眯眯地来到客厅。他一下子便把客厅和厨房左右收入眼内,沙发上坐着沉默的么弟,厨房却看不见二弟,桌上也没有一碟热腾腾的菜。

他有点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配合亲切的笑脸问:「小望呢?」

南门雅拧眉,嘴唇紧抿。

大哥没有勉强,把薄褛解开放到椅背,正想进房找二弟之际,眼角余光却扫到异样的色彩。

回头,眼珠转下。

走廊墙壁多了一小块红色的污渍。

南门希的神色倏地敛下,匆匆跑到南门望的房间猛敲门:「小望、小望?我可以进来吧?不回话我就开门了喔?」

几秒後,南门希直接闯入房间,果然是空荡荡的。

他大踏步返回客厅,站在南门雅面前,指着墙壁的血痕,脸上是南门雅前所未见的严厉:「雅雅,那些是什麽?小望在哪?」

南门雅冷淡地回话:「血嘛,打架当然会有血。」

「谁的血?」

南门雅静默不语。

过了半秒,南门雅的手臂已被粗暴地扯起,扯得他瘀伤的位置隐隐作痛,耳边同时爆炸出无数质问:「谁打架?谁流血?小望呢?他发生什麽事?小望在哪里!快说、快说!」

南门雅挥开那可恶的手,怒目大吼:「啊啊?我跟他打!难道这里还会有贼闯进来跟那浑球搏斗?啧,我打到他流血,哪又怎样──」

话到一半,南门雅竟被迎面而来的大拳痛殴,整个人向後跌,勉强抓住沙发,但下半身还是以难看的姿势摔到地上。才刚要爬起,那黑色的巨大身影已将他牢牢包围住。

「小望去了哪里……」

「我哪知道!点点点的他去哪里关我什麽事?」

南门希扬起怒眉,咬着微颤的下唇,大腿旁边的拳头依然紧紧地揪着。南门雅倔强地站起来与他对视,脸色无惧。

两人正要一触即发,玄关恰巧传出钥匙转动的声音,令南门希立即转头,飞奔出去。南门雅慢慢跟过去,只见他的两个哥哥都站在大门前,状似亲密。南门望的额头换上新的纱布了,俊秀的脸孔有点苍白,他轻扶着手肘,显得疲倦。南门希担忧地注视二弟的伤口,轻声又温柔地问:「小望,你……没事吧?」

南门望瞟了弟弟一眼,缓缓摇头。

南门希展开微笑,伸出小指说:「小望乖,答应大哥……下次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不?」

南门望皱眉,犹豫片刻,垂头,竟真的温驯地跟大哥轻勾起小指来,甚至露出嬴弱又别扭的表情。大哥终於开怀地咧开笑容,如往常般平易近人,喃喃说:「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後方的南门雅沉默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直至南门希转身过来。大哥眼睛眨眨,唤了声「雅雅」,显然有话想说。

南门雅摸摸自己被打到发烫的脸,目中的恨意越发浓烈。

无论是这个曾经敬重不已的大哥,还是那个曾经不断迁就自己的二哥,根本从没理会过他的感受。一个是强暴,一个是羞辱;他们都只有依着自己的情绪去伤害他。

他明明是受害者,他明明只想保护自己,却被哥哥们扭曲成最凶狠的加害者,彷佛他理该承受全天下的殴打与侮辱。那个强奸犯的南门希,那个践踏他自尊的南门望,好像以为他们的是最公正的人物。

这两个比自己差劣十倍的人渣,究竟凭什麽教训他?

南门雅没有理睬大哥,转身返回房间,咬着牙察看自己身上的大小瘀伤。

二哥受伤了。但他也有受伤啊?

为什麽南门望受伤便能得到无限关爱,自己的伤势却无人问津?难道只有南门望才懂得痛?难道南门望身体虚弱,所以受的伤会比一般人更痛吗?

他被排斥了。被两个哥哥排斥在外!

南门雅倒在床上,抓着胸口,一滴滴苦涩的眼泪全沾至枕头上。

好痛好痛好痛。

谁来救他?

他哭,却拼命忍着呜咽,将心中痛苦的呐喊咬到枕头上。

他已经不再存有任何奢望了。

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待在这个无情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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