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古叔叔，您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侯龙涛口气已经缓和了很多，他明白古全智只是个普通商人，如果真涉及到权力斗争，他很可能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常青藤’有多大规模吗？”“中国北方最大私人房地产公司，总资产超过十五亿美金。”“你还真是作了功课啊。”“知己知彼嘛。”
“在改革开放初期，房地产业方兴未艾，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系统管理，造就了很多一夜富翁。但当我进入房地产业时候，光有投机手段、资金，已经不够了，要想站住脚，进而不断发展壮大，政要支持是必不可少。这么跟你说，我现在在北京关系绝不是一天两天、一亿两亿能建立起来，不过还是没有毛正毅与上海官面儿那么强，我说话也没有他那么管用。”
“那是当然了，上海虽然也是直辖市，但北京是皇城，老毛可以说是上海土皇帝，您花再多钱也别想在北京只手遮天。”侯龙涛更确信自己刚才想法了，“没必要给我讲这些，我已经猜出您是有苦衷，您没发现我对您称呼已经改变了吗？”“很好，很好，那咱们就进入正题，你对中国历史有多少了解？”
“历史？了解不是很深，但朝代一类倒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道理你懂吧？”“这我还明白。”“老皇帝死了，储君登基之后第一等大事是什么？”“整饬朝纲，排除异己。”“嗯，除了那些功高德劭又忠心耿耿旧臣，上到封疆大吏，下到后宫太监，凡是稍有异心，必将黑榜有名。”“这和咱们有关系吗？”
“没关系，我就是跟你聊聊历史。远了不说，说近，清朝光绪，登基之后发现荣禄对自己不忠心，怎么办呢？荣禄可是慈禧人，不可能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光绪去找慈禧，跟她说明荣禄很坏，自己要除掉他。慈禧当然知道荣禄坏，但他是自己人，要是杀了他，自己势力就会受到很大损失，而且她也知道光绪在某个层次上就是想要削弱自己势力…”
“等等，等等，”侯龙涛打断了古全智话，“历史上…”“你等等，”古全智又打断了侯龙涛话，“我刚才算什么来着，有头脑，但没耐心，你确定你所知道历史就一定是正确吗？你为什么不等我说完再提出意见？”“ok，ok，您接着说，我不再插嘴了。”侯龙涛往嘴里塞了根儿烟。
“问题是光绪才是名正言顺皇帝，慈禧也不能太让他下不来台，慈禧就问儿子荣禄有什么具体罪行。光绪说是巨额受贿、勾结奸商、欺压百姓。慈禧就让他拿出证据来，不能光凭嘴说。可光绪手里面并没有真凭实据，这下儿慈禧可就有发挥了，把儿子痛骂了一顿，要他不许再捕风捉影。”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鸭子送了进来，古全智并没有停下，“光绪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证据找出来。可谈何容易，荣禄是朝中重臣，又有慈禧罩着，要是真以正常程序查他，别说什么都查不出来，还有可能激怒了慈禧。特别是如果在调查中没有严格执行大清吏律，就等于给了慈禧削弱，甚至剥夺光绪权力口实。”
“谭嗣同该出场了吧？”侯龙涛边往嘴里填着鸭子边问。“对，不能查受贿赃官，但可以查行贿奸商，可如果明查，同样需要注重程序，是不可能绕过奸商所在地官府，于是谭嗣同就几经周折，找到了一个了解奸商底细、和奸商有潜在利益冲突人，那个人叫袁世凯。”“袁叔叔吃鸭子。”侯龙涛把一块儿鸭肉放进古全智盘子里。
“哼哼哼，那个袁世凯是平民百姓，他可以使用一切合法、不合法手段将证据搞到手，然后以匿名方式交给谭嗣同，谭嗣同再上报光绪，光绪就可以对荣禄下手了，同时将自己势力植入原来荣禄位置。万一袁世凯在行事过程中被抓住了，按照事先约定，他不会，也不敢把自己上家儿说出来，这样光绪就不会被牵连进来。”
“有点儿像电影儿里美国cia间谍啊，国家将不承认你存在。”“是有点儿像，但你不承认，人家一样知道你来头儿，只不过是没证据罢了，但袁世凯本身就想占据奸商财产，如果他被抓，他有足够动机使人相信他行为完全是独立。”古全智说是不能说得太多，可真一讲起来，还有点儿收不住了。
除了几个细节地方，侯龙涛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凭袁世凯找到证据，我看不光是荣禄要倒霉，整个荣禄一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吧？”“这也就是为什么查奸商比直接查荣禄合算得多。”“原来自己为重要奸商在这件事儿里只不过是个小棋子儿。”侯龙涛有点儿自嘲意思，因为他一直以为毛正毅就是终极标靶了。
“也不能说是小棋子儿，是比较重要棋子儿，如果不是他非要攘外，非要把自己师爷整死，袁世凯是不会有机会。”“袁世凯为光绪出了那么大力，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他将以低得惊人价格接管奸商所有土地，同时，原来隶属于荣禄一百三十万匹骡马都将配备粪兜儿。”古全智微微一笑。
这最后一句话可把侯龙涛给说乐了，“小姐，您出去吧，这不用您了。”刚才他全神贯注听古全智讲课，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服务员，要不然早就让她离开了。那个小姐是个外地姑娘，初中文化水平，而且还正在自学高中课程，她一出包间儿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北京人有多没文化了。
“古叔叔，”侯龙涛欠身握住了古全智手，“有了您刚才那一条儿，我就不跟您追究袁世凯贪生怕死事儿了。”“哼哼哼，坐下，袁世凯并不是贪生怕死，他是经过很周密考虑，权衡利弊，最终才决定让他侄子去。”“噢？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侯龙涛屁股落回了椅子上。
“简单说吧，没人能救袁世凯，但袁世凯却能救他侄子。事实上，当他侄子身处险境时候，袁世凯骗谭嗣同说全部证据都还在他侄子手里，并且愿意出钱为他侄子雇用一辆马车。因为中间隔了袁世凯这一道，谭嗣同才敢出车，如果处于险境是袁世凯本人，谭嗣同可不敢救他。听着有点儿绕，你仔细想想应该可以弄明白。”
“说白了就是谭嗣同决不会和与奸商作对一线人物拉上关系。”“你小子还真是一点就通，”古全智点了点头，“咱们今后合作会非常愉快。”“别说今后，咱们还是接着聊历史吧。”侯龙涛还没有完全满意呢，“如果光绪同意出车，是不可能完全瞒住荣禄一系，他们又怎么会合作呢？”
“首先，他们并不知道那辆马车用途，其次，荣禄一系中并非每个人都得到了奸商重视，比起郁郁不得意，他们更愿意看到旧格局被打破，更愿意成为建立新格局功臣。古今中外，这种人是所有维新变法中不可缺少力量。”“我懂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个老问题，袁世凯为什么不把可能危险告诉他侄子？”
“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周围危机四伏，一定会紧张，不能很好思考，犯低级错误几率也就大大提高了。他去地方是龙潭虎丨穴，除了随机应变，其它准备工作都是白费，如果他带很多人去，一旦开战，不管奸商家丁能不能对付，事态都将不可控制，本来不需要插手荣禄也就不得不派兵，这样反倒坏了大事。”
侯龙涛听完，半天没出声儿，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带着几十人去上海，且不说有没有必要，真打起来，虽然自己和文龙都不太可能会受伤，但上海警方就不能不出面了，“姜说什么都是老辣，跟您比起来，我差得太远了，考虑问题也太不全面了，希望以后您能多多教导我。”
“龙涛，你真很让我满意，”古全智拍了拍小伙子肩膀，“你还年轻，凭你头脑、胆识，再经过几年锻炼，积累起足够经验，我相信你决不会是池中之物。‘东星’和‘常青藤’未来有你和南南掌舵，我非常放心。”“谢谢古老师夸奖。”侯龙涛从烟盒儿里掏出根儿烟，恭恭敬敬给递给古全智，又恭恭敬敬给他点上，算是拜师了。
“咱们之间还有没有疙瘩？”“没有了。”“那咱们这顿饭目就达到了，”古全智凭自己对于侯龙涛了解，知道这个年轻人或多或少都会对事情真相有所怀疑，所以才在正式庆功宴之前把他单约出来，让他有一个爆发机会，“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走吧，晚上那顿才是正餐。”
“好，”侯龙涛站了起来，“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咱们已经把该做都做了，昨晚你回来之后，黄秘书才把证据送到会场，现在东西都在谭嗣同手里，接下来咱们静候佳音就是了。对了，”古全智从西装内兜儿里掏出一张照片儿，递给侯龙涛，“听倍颖算好像对这个有特殊兴趣，我就私自把它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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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龙涛看了一眼，把照片儿收了起来，“哼哼，吴先生跟了毛正毅这么多年，还真是练就了一手儿察言观色本事啊。”“你也是他新老板之一嘛，不说他对你到底有没有不满，他一样是要讨你欢心，我想他更担心你对他不忘旧仇。”“在这点上他可以放心，现在大家是一个战壕里同志，他以前并非针对我个人，即往不咎容人之量我还是有。”
两个人来到了楼下，古全智s600一直在路边等他，他在上车前又问了一句，“龙涛，你有没有怀疑过南南也参与了设计你事情？”“没有，从来没有。”“那我现在要是告诉你他也有份儿呢？”“那只能说明您在骗我。”侯龙涛微微一笑，向自己sl500走去…
晚上在“顺风”大吃大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饭局结束之后，七兄弟来到刘南在双井复式公寓，准备大打通宵麻将。“出幺鸡。”侯龙涛今天是看客，站在大胖后面观战，“我被人带了绿帽子。”“什么！？”大胖一下儿站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桌子都掀翻了。“四哥，你说什么？”“绿帽子？”其他几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一句弄得有点儿发懵。
侯龙涛没出声儿，撇着嘴坐到沙发上，对于他来说，在兄弟面前承认自己女人被别人搞了，不是一件很容易事儿，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起头儿，所以就象刚才那样冷不丁冲出一句。“你丫刚才也没喝酒啊。”武大走过来，递给他根儿烟。“我不是开玩笑，我和文龙在上海时候，莉萍被人迷jian了，这也就是昨晚她一定要见我原因。”
“是他妈谁！？”“四哥，你说。”“快说，咱们这就去剁了砸碎小鸡鸡。”“对，阉了丫那！”“敢碰我嫂子，把杂种cao活埋了！”现在场面大概就叫“群情激愤”吧。“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侯龙涛把众人声音都压了下去，“想阉都阉不了，对方是他妈个女同性恋。”
此话一出，剩下六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整间大客厅里只有电视里发出声音了。“妈，想乐就乐吧。”侯龙涛看出一群人都是在强忍着，特别是二德子，他脸部肌肉都在抽动。“哈哈哈…”“呵呵呵…”几个人大笑了起来，又开始重新码牌，屋里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紧张气氛，“你丫不是喜欢girl
on girl action吗？”
“真他妈是一群王八蛋，我喜欢是我女人们之间有感情同性行为，让你们这么一说，随便哪个大妈跟我女人们来一下儿，我都该很开心啊？”“嘿嘿嘿，”武大阴阳怪气儿笑了起来，“在我们面前还装什么大义凛然，事情要真像你说那么简单，你早就去把那个娘们儿做了。”“就是，四哥，你就直说吧，那妞儿是谁啊？”
“司徒清影。”“我cao。”“呵呵呵…”“噢…”“嗯嗯嗯…”又是一阵骚动。刘南也坐到侯龙涛身边，搂住他肩膀儿，“那妞儿可挺正点，她搞你女人，你就去cao丕了她小bi眼儿，反正咱们和‘霸王龙’‘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现在上海事情已经搞定了，也该把家里清理一下儿了。”
侯龙涛皱起了眉毛，奇怪看着三哥，他没听明白最后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刘南看出四弟有点儿困惑，也不再嬉皮笑脸了，换上一副严肃表情，“我不管你和‘霸王龙’之间关系有多复杂，今非昔比，只要你能说服我舅舅出面，要彻底铲除他虽然不敢说是轻而易举，但也绝谈不上费劲。”
“不要，”侯龙涛摇了摇头，“盗亦有道，咱们要想在黑道儿上戳住，信义一定是要讲。下星期五晚上，唯一有变动就是拨二十人给我，其余一切都照原计划进行。”“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意见。”刘南耸了耸肩。“那好，咱们原则就是对物不对人。”侯龙涛又回到了桌子前，看他大哥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