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别忘了就行。”
哥儿俩聊了一会儿天儿，7：00时候，其它在外作业清理船陆陆续续都回来了，空气中再次弥漫了垃圾味儿。这艘船因为是在昨天下午出航，又有“客人”在，所以一直也没有离港。齐大妈一家人也起床了，他们在白天好像也无事可做，她小孙子跑去找邻船小伙伴玩儿，她傻儿子就只是坐在那儿傻笑。
侯龙涛现在对于这一家人处境是无能为力，但只要过了眼前难关，自是要报那救命之恩，“大妈，跟我们去北京吧。”
“北京？”正在扫甲板齐大妈抬起头，“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上海，所有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在北京没有一个认识人，我这把老骨头闷也要闷死了，呵呵呵。”
虽然老太太用是开玩笑语气，但侯龙涛知道她说是实话，再说老人家都是不爱动地方，“住个一、两星期再回来，就当是去旅游。”
“不要了，还得给你们添麻烦，况且我是真不想去。”齐大妈并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有多富，只是以为他们也吃过毛正毅亏，其实她要是识货，从他俩衣服质料上就能判断出他们决不是普通人家。
既然人家这样说了，侯龙涛也不再坚持，反正不去北京也一样能报恩，不过就是晚两、三天事儿。等打扫完甲板，齐大妈就去码头小卖部买酱油。文龙看了一眼表，“已经快要8：30了，看来是没早饭可吃了。”
“唉，昨晚咱们喝那两大碗小米粥，说不定是人家晚饭呢。”
“你饲两碗粥值多少钱？”
“无价。下去吧，这里味道…”
两人刚刚回到底舱，齐大妈就慌慌张张追了进来，“小侯，小侯，呼呼，外面有几个凶神恶煞人正在…正在查看船编号，我听到他们说是在找‘沪黄107’，就是这艘船啊，可能是毛正毅人，大概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是吗？”侯龙涛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要说是有人看到自己上船，他们早就该来了。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地方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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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正毅十个手下最终找到了“沪黄107”，“大哥，就是这艘了。”
“妈，停这么老远，”说话是一个绰号“土鳖”“无形小汉”，他是领头儿，他也不经主人同意，就带着人自行上了船，“船主人在哪里？出来。”
“谁啊？”齐大妈从底舱慢慢悠悠走了出来，“你们找谁啊？”
“别他妈装傻。”“土鳖”对几个没势力船主都是上来先诈一下儿。
“什么？什么装傻？你们是什么人啊？”
“你昨天下午有没有从江里捞上来两个人啊？”
“没有。”
“真吗？”
“我骗你做什么？”
“你可不要不老实。”“土鳖”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人走向了船头驾驶舱，三个人向船舷外检查，剩下五个人就钻进了底舱。
“喂，你们干什么？”齐大妈想去拦那些人，这是自己家，怎么能让人乱闯呢。
“老太太，”“土鳖”一把拉住了她，“我们是刑警队，正在追查抢劫杀人犯，你要是知情不报，小心坐牢。”
“什么…”齐大妈毕竟不是地下党，听到这种话不可能不想一下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这里怎么会有杀人犯啊？你可不要乱讲。”
“土鳖”曾经在一个大超级市场里作过小一年便衣保安，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解雇，他当初职责就是监视行为可疑顾客，所以养成了对人面部表情进行观察习惯，刚才齐大妈确实是显露出了紧张神情，还有那短短迟疑，使他产生了不小怀疑，决定认真查一查这艘船，“大家看仔细一些。”
“我这里没有生人，你们要我说多少遍啊？”齐大妈也真是无能为力。
“那里是什么地方？”“土鳖”指了指船尾甲板上一个很大绿舱盖儿。
“那是垃圾箱，每天市里会派车来把满箱子收走，换进空箱子。”
“打开看看。”
“打…打开？里面都是垃圾，有什么好看。”
“这么多废话。”“土鳖”冲手下招了招手，“把那个盖子打开。”
两个打手走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两根牵引杆儿，两扇舱盖儿缓缓向上打开，随着缝隙扩大，臭气也越来越浓。
“好了，好了，好了，”“土鳖”叫了起来，“赶紧关上吧。”他都没过去看，光闻这味儿就受不了，里面不可能藏人。
“大哥，下面有个舱门是打不开，还有帘子把窗户挡住了。”一个打手从底舱上来了。
“哼。”“土鳖”瞪了老太太一眼，向底舱走去。齐大妈也赶紧跟了过去。
舱底本来地方就不大，现在挤了七个人，更是连转身都难，有一间舱室门是紧闭。“土鳖”把齐大妈拽了过来，“拿钥匙来。”
“这门本来就没锁，哪来钥匙。”
“土鳖”看了看，果然是没有锁眼儿，他用力推了推，并不是纹丝不动，看来是被人在里面栓上了，或是用椅子一类东西别住了门把手，“撞开。”
一个稍壮汉子挤了过来，“咚”，“咚”，“咵嚓”，舱门被撞开了，这间狭小舱室里连家具都没有，只有一把断裂了木椅子，一个蓬头垢面男人缩在墙角儿只发抖，脸上充满了恐惧表情。“土鳖”走了进去，一把揪起那个男人，“是不是他？”
一个昨天见过侯龙涛男人看了看，“不是。”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齐大妈冲了进来，把那个男人拉开了，“他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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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男人突然一扁嘴、一皱鼻子，大颗大颗眼泪就涌了出来，“我怕，妈妈。”
“你们真是警察吗？吓我傻儿子做什么？”
“妈，是个傻子。老太太，你真没有救起两个年轻人？”
“都说了多少遍了，没有就是没有。”
“土鳖”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码头外面，“毛总，所有船都查过了，没有人救他们。”
他还没把电话放下，蹲在路边树阴下一个尖嘴猴腮家伙就凑了过来，“嗨，你们是不是在找两个落入黄浦江里人？”
“嗯，你知道他们在哪？”“土鳖”一看，是个十七、八岁半大小子。
“也许，你觉得我消息值多少钱呢？”
“奶奶，”“土鳖”一把拉住了男孩儿衣领儿，“你他妈说不说？”
“你要打我，我就什么都不说，”那个孩子声音都在发颤，但表情却很“坚毅”，八成儿是不见金子不开口，“我要跟毛正毅谈。”
“你他妈活腻了，”“土鳖”
摇了摇小孩儿身子，“毛总名字是你叫吗？”
“让我跟他说。”他右手电话里传出了毛正毅声音。
“是。”“土鳖”放开了那个男孩儿，把手机交给他。
“喂，毛先生，我价码可很高啊。”
“侬还怕我给不起吗？侬叫什么？”
“区小二。”
“开价吧。”
“嗯…”区小二一咬牙，“一万块。”
“哼哼，好，不过我手下可能没有那么多现金，我先让他们给侬两千块定钱，等他们抓到了人，侬和他们一起来见我，我给侬两万块，再在‘农凯’给侬安排一份好工作，侬觉得怎么样？”
“好好，那太好了。”区小二一听自己能到那么大公司工作，想起以后做白领儿日子，都快乐疯了，自然是一口答应。
“很好，把电话交给我手下吧。”
“毛总。”“土鳖”接过手机。
“…”
“我明白了，两千块。”他收起电话，转向那些打手，让他们每人拿出二百块，交到了区小二手里。
两千块啊，区小二从来没拿过这么厚一叠百元大钞，他眼睛都在放光。
“瞧你那样，快说吧，要是人跑了，别说没钱拿，小心你狗腿。”
“好好好，他们就在齐老太太船上。”
“沪黄107？”
“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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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我们刚刚在上面查过，”“土鳖”都快把眼球儿瞪出来了，“除了一个傻子，什么人都没有。”
“一定是你们查得不仔细，昨天下午齐老太太从江里捞起两个人来，开船就是我，刚才你们来之前我还看见那两个人在甲板上抽烟聊天呢，其中一个左胳膊上打着夹板。”
“老不死敢他妈骗咱们。”“土鳖”恶狠狠骂了一句，一挥手，带着手下和区小二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