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半条儿可以适用于任何城市。”“好。”这点田东华也想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如果他们说死了也不接受咱们报价怎么办？”文龙是‘东星’挂名儿副总经理。“所以开始时要报高价啊，二、八或者三、七，然后再一分一分跟他们抠。”“这我还不知道吗，我问就是底限，是不是五、五分账更合适？”
“底价定了就不能降，四、六已经是很大方了，他们只不过是举举手，通过个决议罢了，没有理由平分利润，不接受就拉倒。”侯龙涛说得很坚决。“其实林总担心也有道理，但四、六确实是比较公平价格，应该是可以接受。”田东华话在意思上和老板没有区别，但语气却平缓很多，毫无侯龙涛那种教训人味道。
文龙还想说什么，可侯龙涛没给他机会，“价格问题就这么定了，还有其它意向吗？”“除了要定下来派谁去，没有别事儿了。”“我去。”这回轮到文龙不给侯龙涛机会了。“哈哈哈哈。”侯龙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或是特别愚蠢事情一样，大笑了去来，“你要去？哈哈哈…”
“怎么了？”文龙脸上立刻出现了不悦神情，“有什么好笑？”“这次又不是去旅游，是谈生意，而且还是大生意，你去我可不放心。”“谈生意怎么了，华哥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我照做就是了。”“谈判是要随机应变，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北京待着吧。”“你什么意思？”文龙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
“没什么意思，你为什么非要去啊？”“我没去过秦皇岛。”“那就自己掏钱去玩儿玩儿，老是这样，又不是没子儿。我看你就是想嚣张一下儿罢了，有市长哈着，那多威风，是不是？”“我…我…”看来是被说中了，文龙脸都涨红了，“我就是想为公司出点儿力，怎么就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了，但也要…”“猴子！”武大叫了一声，但为时已晚，侯龙涛话已出口了，“…量力而为啊。”“你是说我没能耐？”文龙猛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不是算没本事，我太了解你了，你从小儿办事儿就不牢靠，说话又没谱儿，不知道搞砸过多少事儿了，这种上亿生意，我是说什么也不敢让你主持。”
“我搞砸过什么了？”“不说也罢。”“少来这套，你还是说说吧，当着这么多人面儿，我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你不妨就再踩我几脚吧。”“算了，文龙。”刘南拉了文龙袖子一把。“别，”文龙一甩胳膊，“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我不能就这么胡乱被讥讽一顿，骂我行，拿出真凭实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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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你非要我说，”侯龙涛有点儿受不了文龙这种无理取闹了，“远就不提了，光说近，你今天干什么来着？”“我…我干什么了？”“老曾给我打电话了，算‘卖’给他那个花瓶儿是假，要不是我及时补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一条线就断了，你算是怎办事儿？”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假货。”“你从哪儿弄来？”“一个朋友那儿。”“你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办正经事儿，你连五万块事儿都搞不定，我怎么敢让你做大买卖？”“cao！”文龙一把将大转椅推出老远，怒气冲冲转身就走。“文龙，文龙。”二德子跟着站了起来。“不要拦他，让他出去冷静冷静。”
小二十年兄弟，吵吵闹闹是免不了，但像今天这种大爆发还是头一回，大胖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侯总，林总本意并不坏。”最后还是田东华出来打圆场。“这是公司最高层会议，又不是在侃山打屁，他这么胡闹，成何体统。”侯龙涛一幅余怒未消样子，“好了，东华，下星期二，麻烦你跑一趟吧。”
“好，不过我想让林总跟我一起去。”“随你便，但你记住了，一切都要由你拿主意。”“我知道。”“还有，最好能让他们接受咱们旅游团方案。”“我尽力。”“那就到这儿吧。”侯龙涛站了起来，“对了，明天我要陪我爷爷奶奶去深圳玩儿，大约一个星期，没有特别要紧事儿就别找我了。”…
“死猴子，这儿三个男，你叫谁爷爷啊？”一架飞机公务舱里，刘南拿侯龙涛打着岔。“喊我吧，我叫了丫小十年四哥了，也该让我占占便宜了。”二德子从后面一排座位探出了脑袋。“嗨，那我呢？”马脸也不甘落后，“我也叫了小十年了。”“哼，你们他妈就没点儿正经。”
任婧瑶虽然不大明白男人们在说什么，但看侯龙涛心情好像不错，也壮着胆子开起了他玩笑，“那…那光有爷爷不好吧，就我一个女人，是不是可以让我当奶奶呢？”说实话，她已经被惯坏了。侯龙涛没有说话，慢慢扭过头，皱着眉，冷冰冰看了一眼貌似“广沫凉子”美女。
“嗯嗯。”任婧瑶立刻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抱住了男人胳膊，噘着小嘴儿，她还是从骨子里畏惧这个男人。“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不是，不是，主人…”女人把头枕到了侯龙涛肩膀上，在他脖颈上亲吻起来…
飞机降落之后，侯龙涛一行五人没有像其他乘客那样坐机场大巴去候机楼，因为有一辆面包车在停机坪上等他们。“侯先生，我是吕市长秘书陈东，吕市长和洪书记已经让人准备工作餐了，我先送几位去饭店休息，晚上六点我会再去接几位。”一个面色白净年轻人拉开了面包车车门儿。
秦皇岛不愧是海滨城市，空气比北京要清新不少，天空颜色也很好，不像北京老是灰蒙蒙。“侯先生，为什么这么着急啊？连周末都不休息？”陈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过头来给大家发着烟。“噢，主要是除了生意，我还有些重要事情要跟吕市长和洪书记谈，当然了，陈秘书帮忙也不能少啊。”侯龙涛笑着接过了烟…
“林总，还生气呢？”星期二，在飞往秦皇岛班机上，田东华看文龙脸色不太好，估计他还是在为上星期开会事儿赌气。“别总儿总儿，叫文龙就行了。”文龙看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样子。“你也别想太多，你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侯总也是希望你能越来越适应商场上尔虞我诈。”
“狗屁，他要真是想教我，好儿好儿说不行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大家让我下不来台了，不光是我，我们哥儿几个里，除了三哥，都被他损遍了。”很明显，文龙是一肚子怨气。“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听说侯总是很讲义气，他不是把公司都跟你们分了吗？一年一千五百万啊，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唉，”文龙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每年挣三亿，这辈子也花不完啊，施以恩惠感觉比自己独吞可要强多了。”“文龙，你这未免就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们之间事儿你知道得太少了，我跟你说说吧，从小儿他就是我们里面最精，别看我三哥也是美国大学毕业，学校还比他好，但真论心计，我三哥还差点儿。”
“那又怎么了？每个团体里，总会有一两个是比较出众。侯总本身是很有头脑，但这也没什么不好。”“那你听没听说过‘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不瞒你说，最早我们是哥儿八个，我是老八，上面是有一个七哥。”“是吗？”田东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为什么现在只有七个人了？”
“八、九年前吧，我四哥喜欢上一妞儿，可我七哥也喜欢她。要我说，漂亮姑娘多是，犯不着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但他们俩都是花儿匠，你也能猜到了，都不愿意放手。俩人就说好了，公平竞争，让那女自己选，不论她选了谁，另一个都不会记仇儿，结果我七哥胜出了。”“侯总报复了？”
“一开始倒没有，三个月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联合了大哥和六哥，楞是把七哥逼得走投无路，要远下广东。”“这样啊…”田东华突然想起他们几个在聊天儿时候确实说过这么一档子事儿，只是并没有明确饲个男人是谁，而且言语中还颇有鄙夷味道，“那个女现在是侯总一个情人？”
“你怎么知道？”文龙好像突然提高了警觉，眯起了眼睛，“是谁告诉你？”“我跟侯总和刘总吃饭时候，听他们提过一句。”“噢，什么情人，那种拒绝过我四哥女人能有好儿？她只是个xing奴，天天被弄得半死不活。”“那要是侯总真做得不对，当初其他兄弟就没有替你七哥说话？”
“我不是说了嘛，大哥和六哥不知道为什么是站在四哥一边。”“那其他人呢？”“那时候三哥已经在美国了，不明真相，没有发言权；你也看见了，我五哥成天就大大咧咧、浑浑噩噩，他小时候就那样儿，什么也不上心；我二哥是根儿墙头儿草，你说他会为七哥说话吗？”
文龙描述完全符合这几个人在田东华心中印象，“那你呢？”“我？我是老幺儿，说话没分量，就算这样，我还真帮七哥说了几句好话，要不然，我七哥想完好无损离开北京都难。他走那天，除了他家里人，就我一个去送站了。七哥临上火车之前跟我说了一番话，现在想来，还真是很有道理。”“他说什么了？”
“他说四哥这个人不值得掏心窝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四哥容不得身边有比自己更强人，他之所以会和我们混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都没有他出色，实际上他是非常看不起我们。”“这话有点儿太极端了吧？”“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还为四哥辩解来着，可现在看来，丫他妈真是看…”文龙突然住嘴了。
“怎么了？”田东华估计文龙是一时激愤，才跟自己说这么多，现在可能是有所顾虑了，“你放心，这是咱俩私下聊天儿，我不会跟旁人提起。”“起初还没什么，但自从他从美国回来之后，横竖看我不顺眼，我怎么说话、怎么走路，交什么样朋友，找何种女人，他都能挑出毛病来。”文龙越说越气。
“小点声儿。”田东华发现临座儿乘客投来了好奇目光，赶忙提醒文龙。“开始是跟我一个人说，后来变成当着哥儿几个面儿数落我，现在倒好，在外人面前也一样不给我留面子。cao，喝了几年洋墨水儿就把大尾巴露出来了，相当年要不是我撑着他，他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好素。”文龙真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