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在太师椅上坐下,静静的想着心事。
;;;;嘉懿堂的内室只有两扇窗,窗前都有月光落在室内。她坐的那一处,恰是室内最黑暗的地方。
;;;;宴息室里的自鸣钟响了几响,已经是寅时了,天色有些亮起来,掺杂在天空中的的却还是暗色比较多。
;;;;沛柔站起来,想给自己倒一碗茶。正堂里却忽然好像有了动静。
;;;;很快,内室的插屏被推开,一个人影闯进来,将她拥在了怀中,她甚至来不及放下茶盏。
;;;;齐延明明是不用熏香的,可是她就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衣服上永远有一种淡淡的皂荚香,很平常,却叫她留恋,不舍得离去。
;;;;她在他怀中没有动,他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温柔地拂着她的脊背。
;;;;他的身上犹带着夜露,其实也很寒凉,他却好像浑然未觉。
;;;;“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不是说以后我不在时候,还是叫个人值夜么?就不用自己下来倒水了。”
;;;;“你身上怎么这样凉,让我多抱一会儿,替你捂一捂。我给你的信你都收到了吗?你怎么这样懒惰,没有话同我说,就用印章乱盖了一通。”
;;;;“若你下回再这样,我便要将你的印章没收了。”
;;;;“你信中说,要我十五日回来。你看,十五日刚到,我便回来了,晚上我们又可以一起拜月老像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十五日,其实是想让我在十五日之前回来,不过也没办法,事情好像总也办不完,幸而我也总算没有失信于你。”
;;;;齐延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一点不对,放开了她,把手落在她的手臂上。“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回来的太迟,生我的气了吗?”
;;;;沛柔又静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她迎上齐延的眼睛,“你早就知道那参汤有问题了,对不对。”
;;;;他前生也常常骗她,她分辨不出来他是不是在撒谎。可今生毕竟情浓意洽了数月,她自问对他有些了解。
;;;;齐延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这样的表现,沛柔怎能不明白。
;;;;她忽而又想到了白日太妃同她说的话:“如今看来,也幸好他娶了你,不然,许多事情他也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他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权利与地位吗,为了取得她家人的信任,就当真没有一点情意?等他功成名就,他还是要把她这颗他并不爱的绊脚石,从他生命里搬开。
;;;;搬一块已经足够麻烦,更遑论另一个还有着他自己血脉的孩子。
;;;;沛柔忍着心痛,艰难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齐延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她死死地抑制住了她的眼泪,努力地想要看清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和她生儿育女的男人。
;;;;齐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沛柔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却原来还是算不过这些内宅女子。
;;;;前生沛柔活到后来,已经知道这参汤是有问题的。所以新婚第二日,他看着她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喝下那碗参汤,他心里其实是有些难过的。
;;;;至少在那时,她是不愿意与他有一个孩子的。
;;;;可旋即又释然,即便他们都知道前生之事,可今生也已经有许多事情都改变,就算他们能将前生有过的算计都挡在门外,可今生难保不会随之而来更多的算计。
;;;;他现在还不能把他们都驱逐出去,他还没有能力将她完全地保护好。
;;;;她只是谨慎而已。他也应当谨慎。
;;;;女子怀孕生产,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们还有那么多的路没有走完,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他也不愿意她这样冒险。
;;;;他好不容易才求来了这一生,他不敢去赌。他也还没有向她坦白他也如她一般重活了一世,到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应该还有一次选择的权利。
;;;;所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他们身边的荆棘尽去,等到她愿意和他有一个孩子的那一天。
;;;;沛柔以为他是不知道前生的事的,自然也就不应该知道他那些所谓家人背后的险恶用心。他若是同她说了这参汤有问题,那往后在他面前,她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若是喝的话,自己不阻拦,又有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