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英伴他多年,是他教他写字的,他很熟悉他的笔迹。而那一方小印,他原来就放的很随意,重英和重乔手里都有他柜子的钥匙。
;;;;“那玉扳梅花的纸笺虽然锁在她房中,却也是轻易可得之物。将来若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盖了我的小印,你可记得该如何了?”
;;;;其实齐延不必把话说到如此,她也会想到的。
;;;;前生齐延给予她的除了一身伤痛,其他的真的很少。他为她作过一幅画,后来她再也没有在他的书房里找到过。
;;;;再之后便是这封,在她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告诉她她该死心的休书。
;;;;四年夫妻,他即便对她没有男女之爱,总该有些夫妻恩情。她自问过很多次,他为何偏要这样,把她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
;;;;今生他们不过见过寥寥数面,他对她就有终生之念,前生朝夕相处,他难道就真的对自己生不出一丝丝的情?
;;;;可惜前生走到尽处,她没有力气问一问他。
;;;;他见沛柔不说话,把玩着沛柔的青丝,“我这样殚精竭虑地算计何霓云,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可即便他今生这样殚精竭虑,与前生的何霓云相比,却也不算什么。
;;;;何霓云心气高傲,总觉得自己比世人都强,合该有地位最高,出身最好的男子来伴着她。
;;;;她刚入燕京的时候,看诚毅侯府都觉得好,常常会过来,在何太夫人身边陪伴她。
;;;;何太夫人那时候,也的确起过要为他求娶何霓云的心思。可是他对她,从来都只有一点浅薄的兄妹之谊而已。
;;;;何太夫人宠爱她,却不了解她。即便是全盛时的诚毅侯府,在后来的何霓云眼中,其实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久住燕京,很快她就不再觉得诚毅侯府好,渐渐地也就不往齐家来。
;;;;与恒国公赵家的畅纪园,定国公徐家的熙和园相比,诚毅侯府的丹若园实在太小,也太单调了。
;;;;若说熙和园与畅纪园是一整片的春色,那丹若园,只不过是一片春色上裁剪下来的一小块碎缎罢了。
;;;;可前生的沛柔却不是这样。她是从熙和园的无边春色中走出来的,却也从没有嫌弃过丹若园不好。
;;;;她与他一同行走在园中,不必丹若园春花增色,她的眉间唇上,就已经铺满了人间最潋滟的春光。
;;;;她那样好,他却没有好好待她。
;;;;后来的何霓云虽然落魄,低头在屋檐下,身陷在齐建这个泥沼中,心却仍然在红墙金粉之上。
;;;;她与齐建有了首尾,甚至怀了孽种。自知敌不过小常氏的手段,便来打他的主意。
;;;;也不应该这样说,她不过是打着他那时身上圣眷的主意。她只是赌一赌,看看这个她从小看不上的表哥,到底能不能一鸣惊人,飞到九重天上去。
;;;;那一天他喝多了酒,脑子里全都是沛柔。
;;;;他歇在书房里,甚至都不知道何霓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她共赴了巫山,床单上甚至还有落红为证。
;;;;他实在喝的太多,又不像如今一样了解何霓云的心性。想着终有一日会被沛柔得知,只觉得无法面对。
;;;;进内室之前,他其实在嘉懿堂的院子里站了一夜。想要开口,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后不久就是短暂和好,七个月的分离。之后寥寥数面,天人永隔。
;;;;她最后在他怀中的时候,他应当告诉她这一切阴差阳错的误会。可她实在已经太虚弱,他怕来不及,只能先许下来生之念。
;;;;沛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今日若是你不算计她,我迟早也不会放过她。你只是替我做了我要做的事情而已。”
;;;;“若今日如此行事的人是我,你会觉得害怕吗?”
;;;;齐延的唇角挂上了笑意,很快地回答她,“不会。因为你不会以算计来伤害我。”
;;;;“你不知道,你见到我与何霓云在二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