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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部分阅读(1 / 2)

岁月的余梦,在键盘上不断敲打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文字,和着经年的忧伤和旷世的疼痛,输入一张张软盘之中。

那些日子,是心性极端扭曲的恶梦缠绕的日子。每当写作告一个段落的时候,我会努力释放一下自己,去接受某一个陌生男人非正常状态下的邀请,和他做十分钟以内的聊天。

斌斌的出现是我自始至终的意外,是我在某一个思想放松时段里的非正当收获。

(六十四)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灰暗无望的日子。企业在市场经济中,受到宏观调控和三角债的惨烈围困后,最终因为经营不善而彻底进入了破产的法律程序。

用十几年的工龄,换来了三万八千元买断工龄的欲望人民币,从文秘岗位失业回到家后,我已经面临三十五岁的高龄。

我想应聘去报社做编辑,可是我没有本科文凭;我有心去大公司继续从事文秘工作,可是我已经严重超龄。我已经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人才市场放飞自己的野心,与比我年轻许多的男人和女人进行职业欲望的大比拼。

趟过婚姻落水的昏天黑地,我开始实施并经营自己的惨淡人生。白天,我骑着破牛样的三轮车,去夫子庙批发大市场批些廉价的女性生活小饰品,到沿街的街市口上去售卖。晚上,化上五元钱把车子和货物存放在公共车棚里,带着“一人饱就是全家饱”的悲壮豪情,在街面上买来一两馄饨二两锅贴,窝在一尺宽的木条凳上狼吞虎咽地扒拉上几口后,匆匆赶到夜幕笼罩下的烟雾网吧里,坐在那个专属于自己的安静的角落,继续自己文字下的花前月下。

我喜欢在文字的空灵界面上自由自在地行走,喜欢那种脱离了尘世的一个人的世界,有一种无语的情绪煽动,随着四季风的芊芊飘送,将欲望的疼痛轻抚暗摸。

为了一个人的生存,我不断地将自己打好的文字通过邮件出卖给纸煤,这种近似掠夺的金钱欲望时时折磨着我,使我在文字的清洁与非清洁之间看穿自己的市侩和卑鄙。

有时,在网吧通宵的倦怠了,我会到附近的公用浴室去打通铺,化上几块钱买个安眠的静处,第二天再重复第一天的辛酸劳作。

那些日子,我很盲目,迷离的痛楚天天刷新着我心性的疼痛。我一面在夜晚做着文字上的真君子,一面在白天干着乞丐的伪行当。为了抢个好的售卖闹市口,每天一大早,我会是一头待宰的牲口,强行把自己拉出去,将破牛样的三轮车占领在最好的路段和最好的市口,等待着人群等待着叫卖等待着交换……

我没有寡廉鲜耻,十年职业文秘给我留下的面子和里子,抵不上我一双点着钞票捂紧钱包的手。在金钱的奴役中,我发现始终无法昂起自己的头。

我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婚姻落水后,我一直没有把离婚的消息告诉父母。从小,我就是父母的乖乖女,在没有任何反叛意识的存在观念作用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自私到要把自己的悲哀和不幸,强加给我那本已非幸而年迈的父母身上。

在浴室的通用铺上,我强忍着眼泪的爆出,想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悲戗命运。在一个女人的天性中,有儿女性,有无妻性,有母性,而妻性始终是受婚姻逼迫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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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披上婚纱那天起,女人就在不断调整自己的言行中,去主动适应男人的需要,在这种非自主选择的被动里,社会的选择成为首选和必须,女人在尽力按照社会的规范全力打造自己的同时,却未必彻底赢得男人的真心。

(六十五)

在婚姻这个断层中,我失落得一败涂地。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通过父母的同意,离婚的那天,我没有经过父母的商议。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父母的乖乖女,在没有任何反叛意识的观念作用下,无条件顺从父母的意志是我成长岁月里的唯一。我一直不能理解自己在婚姻问题上的轻率和固执,这种非理性的决绝注定了我一世的疼痛和不幸。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离婚在舆论的宽容中已经不再是一个触动神经敏感的话题。然而,面对离婚需要办理的一切手续,还是显得那么的繁杂和琐碎,令人不可思议。

在十多年无爱的婚姻桎梏里,我在忍耐的极限中决定彻底解放自己。原以为我会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婚姻分崩离析的瞬间也能够始终保持一个女人的专重和雅致。和老公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所在区域的民政局,猥猥缩缩地递上大红的结婚证书,接受工作人员的细致盘问,拿到离婚协议书后,我的心性还是有了一阵空前的惶惑和颤栗。

在多年持续的婚姻生活中,一种相互生活习惯的形成,已经深镶在每一个白天和黑夜的生存点滴之间,现在一切要流失终止在生命的一个断层里,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一地。

我不知道老公对我的真情,在那枚裸戒的疼痛记忆里,我不能确定这种姻缘存在的真实与非真实意义。在婚姻中最后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老公表现了一个男人的委婉和深情。

夜晚,无眠的我含着一双泪眼仰望着窗外忧郁的天空,将自己强直的身子翻转过来,任凭老公的刚性抚摩。在渐软渐绵中,借着月光看自己裸露的酥胸,看和着泪水挺拔的双乳,看一路趟过泪液潮湿的张口。在连续三天的黑夜拥吻中,老公一边温含着我的乳尖,一边疼痛而怜惜地看着我。

妞,如果不想就不要离。老公说。

不好。我说。

在离与非离中,理性与非理性一直交相互映,做着山崩海裂般的垂死挣扎。在理性的端口,理性说:离开这个男人,在感性的层面,感性说:继续忍受。在忍受与非忍受之间,我痛苦地选择了净身远离。

在二十平米的老房子里,散发着连绵阴郁的潮湿霉气,正是梅雨天,从长江上游漂浮而来的雨气弥漫着整个天和地。在墙角塌陷的水泥地块的阴霾里,老公紧紧抱住我无遮无挡的胴体,在我躯体一阵阵的微颤中,做着最后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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