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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1-10(1 / 2)

第一部 第一章 浴室的雾气很浓

安铁把车停在维也纳山庄的停车场。维也纳山庄是一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建在一个三面环山的空地和山坡上,没有山的那面是海。安铁现在住的房子是他花每月1500元租来的,本来有私人车库,房东是一个离婚之后出国的女人,临走之前,她把自己所有的零碎都锁到车库,然后,对安铁飞了一个媚眼,头一甩就走了。

女房东是一个熟人介绍的,安铁在这个城市算是有名的记者,人长得也很有格,第一次见面看房,安铁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到大海的时候,一下子就喜欢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和女房东砍价,女房东比安铁大3岁,一个漂亮女人,是那种只要她愿意,她能在30秒之内让任何男人那里撑起帐篷的女人。

“就1500一个月,算你替我看房,这些家具都留给你用,不用的我扔到车库,装修这么漂亮的房子,太便宜你小子了。”女房东有些不耐烦,同时,歪着头,抱着,桃花眼从下面勾上来盯着安铁,似笑非笑。

“成交”,安铁心不在焉地说,他想和女房东握一下手,但他的手动了动,却没有伸出去,他对女房东那种故意把气氛弄得亲密无间的说话语气有些腻歪。

所以安铁只能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他牵着秦枫的手从停车场往回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女房东。

“想什么?也不和我说话!”秦枫仰着头不高兴地问。

“在想刚才哪个给你打热线的人,他自己包二居然还跟一个刚谈恋爱的穷大学生一样,嫌哪个女的花钱多,还有脸给电台打热线,真他妈人渣!”安铁撒了个谎,把话题拐到了秦枫身上。

秦枫是大连一家电台一档著名节目《秦枫夜话》的主持人,只要说到她的节目,她就会眉飞色舞地说个没完,任何其他话题也引不起她的注意。

果然秦枫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是啊,那人自己那么有钱,居然那么抠,连几百块钱的零花钱也舍不得给他女朋友,还抱怨总找她要钱,还有脸给我打电话问女人在向男人要钱的时候是什么心态!真讨厌”

“你傻啊,什么女朋友,他那是包二,这你都听不出来?你没听见他一口一个我老婆天天翻他口袋?你都想什么了连这个都没注意?”

“是吗?”秦枫吃了一惊,按道理她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她把《秦枫夜话》整成这个城市半夜睡不着的孤男寡女的心灵**汤,办成了她们台半夜12点的时间段广告仍然爆满,绝不是吃干饭的。

安铁本来想乘机打击几下秦枫过于膨胀的自信心,却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

“钥匙呢?”安铁掏了掏兜,没带。他开始按门铃,一个娇嫩的睡眼朦胧又充满期待的声音传来:“叔叔!你回来啦!”

“开门,瞳瞳!”安铁说,安铁总是忘了戴钥匙,他觉得有瞳瞳在带不带钥匙都一样。

进门时,瞳瞳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她的卧室走,当她发现后面跟着秦枫的时候,有些惊异地回了一下头,又看了看安铁。看安铁没做声,低声说句“秦姐姐好”就回她房间了。

刚进门,秦枫就拉着安铁要进卫生间洗澡。安铁说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睡衣,秦枫和安铁谈了两年恋爱,在安铁这里住的时间并不多,她的睡衣平时就收在安铁卧室的衣柜里。

秦枫的节目是在晚上12点,她自己贷款买了一套房子,离她单位近,他们平时幽会基本都在秦枫那里。安铁也很少在秦枫那里过夜,多数时候是和秦枫亲热完再安抚一会就开车回家。秦枫在安铁那过夜也不多,秦枫总是说安铁那里不大不小一个女的呆在那,做*爱都不痛快,这时候安铁总是不做声。

安铁刚进浴室,秦枫就猛扑上来,一只手缠着安铁的脖子,一只手快速地向下去。安铁一个趔趄,身子一歪靠在墙上,嘴巴被秦枫肥厚感的嘴唇盖着。安铁的那里立马就硬了起来。

“讨厌,真流氓,硬得这么厉害,还这么烫,你想干什么?老实交代,你想对人家干什么?”秦枫满脸通红,显得娇羞无限、弱不禁风的样子。

安铁实在是喜欢秦枫的这一手,他刚刚想说秦枫要强*奸他,却被秦枫神情并貌地反咬一口。安铁热血沸腾,却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举起双手说:“俺什么也不想干,俺就想进城卖点枣,小姐你不要误会好人!”

“流氓,还说你是好人,这里硬得这么厉害,还敢说自己是好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农民,你这个赃兮兮的民工,说,你是不是想强*奸人家,快说!”说着,秦枫那细腻光滑的大腿抬了起来,顺着安铁的大腿轻轻地往上提,直到膝盖顶在安铁的私处,形成逼供之势。

一股郁的欲火从丹田直冲脑门,安铁一把把秦枫推到水龙头下,一巴掌轻轻煽在秦枫的脸上,冲口而出:“你这个贱货,老子就是要强*奸你,看你还敢不敢叫我农民,叫我民工,快给老子舔舔,用点智慧去舔,否则,老子给你好看”,安铁一边说着,一边把秦枫的头按在自己的部,一边揪着秦枫的头发说:“快点求饶,叫老爷饶了你,快叫!”

秦枫的头开始前后摇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老爷!老爷!饶了我!饶了我吧!”

安铁那股郁之火越来越旺,最后直冲头顶,安铁大叫一声,浑身顿时软绵绵的,看着仰着脸的秦枫,安铁有些恍惚,突然他一激灵,想起了瞳瞳。

“靠,快点洗,瞳瞳估计还没睡着呢”安铁说。

秦枫迷醉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撅着嘴,不说话。

躺在床上,安铁一手抽着烟,一手搂着秦枫光洁丰满的身体,手指轻轻在秦枫的头上拨弄着,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呀?”秦枫有些诧异地问,手还在安铁的下面轻轻划着。

“没什么”安铁说。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秦枫不依不饶,安铁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叹气,这个夜晚很美,大海就在窗外,海浪亲吻沙滩细细的声音隐约可闻。

“晚上太美了!”安铁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安铁的确对太美的东西心存着怀疑与痛惜。

“别打岔,快说”,秦枫还在追问。

“我是怕你这么美丽的女人有一天躺在别人的怀里,我有点不自信,嘿嘿!”安铁说着,翻身把秦枫压在身下,手顺着秦枫的小肚子往下面滑去……

“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有不自信的感觉吗?”秦枫似乎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眼睛亮了起来,安铁把嘴堵在那个乎乎的嘴唇上,双手启动,一会,秦枫的眼睛开始起雾,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哥哥,啊——我要——”秦枫轻轻叫着。

安铁剧烈地动了起来,这时,外面起了风,整个城市似乎都在晃动。

就在快要忍不住时,安铁突然从秦枫身上跳下来,急急地说,我要撒尿,说完就往卫生间跑,留下秦枫一个人在床上发愣。安铁一激动就想上厕所,但在做*爱的时候这种情况并不多。

安铁推开卫生间的门,一下子就楞在那里。

他发现瞳瞳光着身子站在水龙头下。

瞳瞳发现有人,身体哆嗦了一下,一看是安铁,手慌乱地护着口,盯着安铁一声不吭。

瞳瞳的裸体在流水下,被浴室的雾气包围着,两只饱满坚挺的**像两只洁白的兔子惊慌地蹲在她口,她的身体就像一个粉雕玉凿的透明玉器,又像一个空空的无所依凭的幽灵,在雾气里,她需要一个实体来依靠与填充。

身高已经160cm的瞳瞳平时总穿个宽大的校服,晚上回家一般也不脱,安铁从来没有注意过瞳瞳的身体,从来没有想过瞳瞳的身体会出落得如此完美。他很想上前去抱住瞳瞳,给她依靠和凭籍。

瞳瞳的慌乱渐渐平静下来,她静静地看着安铁,微微低着头,不做声。

安铁迅速地关上门,回到卧室。

“你怎么了?神经病似的!”秦枫狠狠瞪着安铁。

安铁陪着笑,重新贴上秦枫,“刚才太激动了,我一激动就想上厕所,你不想我把尿撒到你身体里吧,嘿嘿”。

“死相,拉尿了吗?”

“没有,瞳瞳好象在卫生间。”

“在卫生间干吗啊?”秦枫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洗澡吧,不知道,门锁了。”安铁有些心虚地回道:“别管她,我们冲浪吧”

安铁怕秦枫再说什么,马上爬到秦枫身上准备再战,捣鼓半天,居然再也硬不起来。

“冲浪冲浪,冲你个头啊你冲,”秦枫也兴致阑珊,小声嘀咕着:“小妖!”

安铁一下子就火了,“你骂谁?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自己不行吗?”秦枫啪地关掉床头灯,一转身,背对着安铁,一夜无话。

第一部 第二章 停不下来的列车

早上醒来,秦枫已经走了。

安铁在枕头底下出手表,一看8点,另一只手还放在两腿之间。安铁早上手总是不自觉地放在那里。

为此,秦枫已经嘀咕过好几次:“身边躺着一个美女,居然总是自己的东西,你变态啊?”

“这不是命苦养成的习惯嘛,那么长的青春期就是靠这只手艰难度日的,又没有女人碰,以后改好不?”安铁只得狡辩地道歉一下,但总是改不了。

秦枫知道安铁大学里有一个女朋友叫李小娜,大学一毕业,李小娜留在北京,安铁到了大连,两个人自然就分手了,秦枫问李小娜的床上功夫有没有她厉害,安铁总是一口咬定和李小娜只接过吻,绝对没有上过床。

只有傻瓜才会给现在的女朋友描述跟前女友的上床细节。何况,说出来几乎没人相信,安铁和李小娜恋爱四年,还真就没有实质地将李小娜拿下。

“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处男吧?看你在床上跟流氓似的!”秦枫追问。

“只在我喝醉的时候被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女同学强*奸过几次,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真的,骗你是猪!”安铁说。

“真的?你就是头猪!”秦枫半信半疑又醋意十足地说,“太便宜她了!”

下面撑得厉害,半夜的那泡尿还憋在膀胱里。安铁到卫生间前,心里还是小心翼翼的,好象瞳瞳还在卫生间,其实,安铁知道这个时间瞳瞳早就上学去了。他把卫生间的门推开,头伸到里面看看,空空的,安铁觉得自己有些滑稽,像下了个决心似的,果断地两步跨进卫生间,狠狠地把膀胱放空了。

到客厅打开电视,那个长着个饼子脸总是笑眯眯特自信似的央视女主持人正在念各家媒体的新闻,安铁到是挺喜欢这个女人的聪明劲,时间一长也不觉得这个女人丑,反而觉得这个女的也蛮感的,甚至有时候安铁想,要是把她的职业装脱了,光溜溜地抱在怀里,让她给自己舔那里,把她满嘴的各地重要新闻全涂在自己身上,一定非常爽。

安铁一手拿着遥控器,一边把屁股从电视那儿挪到沙发上,一张纸从沙发扶手上飘到了地下。

安铁捡起来一看,是瞳瞳的字迹:“叔叔,**蛋煎好了,在微波炉里,面包在橱柜里,秦姐姐早上5点走的”。

瞳瞳看起来很平静,与平日没什么不同,真有她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安铁感觉温暖而平静,他一边吃着早点,想起瞳瞳刚来的样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瞳瞳都来4年了,一晃都13岁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才几年,瞳瞳已经变成一个发育成熟的让人心动的女孩,一个安静得像梦一样的少女了。的确,瞳瞳闯进安铁的生活就像一个梦,就像安铁在生活中珍藏最深的一个梦。

4年前,安铁去北京采访一个著名国学学者,其实,采访也不一定要去北京,仅是为了完成采访在网络上就可以,他跟主任说,还是面对面采访现场感强些,那时安铁刚到文艺部不久,文艺部刚上任的主任是一个有野心也有才华的家伙,35岁,一心想在40岁前做这家报社的总编,到目前为止这家党报历史上还没有先例。虽然在文艺部,但他经常强调,文艺部的稿子也不要都搞成传统的小说、散文之类副刊路子,文艺部的稿子也要有新闻,要强调现场感,那时候,文艺部不负责编文化新闻,文化新闻由专门的文教部负责。安铁和新主任比较投缘,他清了新主任的脾气,所以安铁一提这个专访应该有现场感,马上就得到了新主任的认同。

刚到文艺部的安铁顺利地得到了一个出差的机会。他费这么大劲想去北京真正的原因是潜意识里想见到李小娜,尽管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一辈子也不要见到这个女人。

采访完学者,安铁给李小娜发了短信,告诉自己住的酒店房间号和电话。

晚上7点钟李小娜来了。一句话没说,安铁就把李小娜按在床上使劲亲,差点把李小娜的舌头咬断,直到李小娜大声叫痛才停下来脱衣服。做完爱后,李小娜去洗澡,整个过程两人除了用“哦——啊——”这样的感叹词,几乎没说别的汉字。

洗完澡,李小娜把安铁抱在怀里,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安铁,很久,终于说,“我们做情人吧!”

安铁一直盯着李小娜不说话,李小娜等了5分钟,安铁还是不说话,李小娜开始穿衣服。

李小娜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铁终于用一种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平静的声音说,“走好,多保重!”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安铁发现自己的嘴角发咸,他流泪了,这是安铁长这么大第二次流泪。安铁第一次流泪是在他十六岁写遗书的时候,那时侯他想自杀,安铁连那时为什么会有自杀的念头都忘了,只是清楚地记得,十六岁的安铁一边认真地写着遗书,一边静静地流泪,整整哭了三个小时。当然安铁没死成,哭完后,遗书也写好了,当他重新看那篇遗书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篇写给青春的情书,然后他就把遗书悄悄撕碎了。

在李小娜走后,安铁穿戴整齐,一向穿着随便的安铁出门前甚至让服务员把衣服拿去服务中心熨烫了一番,就像要出门参加一个隆重的婚礼。他去了三里屯的一家酒吧,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早上酒吧关门,他又找了一家咖啡厅继续喝酒,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安铁醉熏熏地拎着包就上了大连的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后,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他梦见自己睡在一列列车上,他不知道这列列车往哪里开,也不知道自己要向哪里去,列车员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穿着制服的姑娘,她们微笑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们就像来自未来,却在过去消失,他还梦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他身边哭,哭得他心烦意乱。

然后,安铁真的被一阵哭声吵醒。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就看到对面的卧铺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的哭声还有点特别,是那种很短的“啊”的一声,就马上压抑住,然后又忍不住“啊”的一声。

这时候,女列车员走过来,没有安铁梦里的制服姑娘漂亮,列车员狐疑地看着安铁和小女孩,极不耐烦地说:“人都走*光了,赶快下车!”

原来到站了,安铁拎起包,看了一眼小女孩,就往外走。安铁有点恍惚,在火车上就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走路有点发飘。出了火车站,安铁站在路边拦出租车,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一辆空出租,倒是好几辆拉了客人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问他去哪里,安铁没搭理他们。

这时,安铁隐约感觉后面有人,并且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他回头一看,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的小女孩胆怯地看着他,衣服上有明显的灰尘,脸上也是,一看就是在哪里蹭的。除了那些明显的灰尘,小女孩的脸和衣服的其他部位倒很干净,脸上的灰尘还被眼泪冲出好几道印痕。在灰尘后面,还是能够看出小女孩长得很清秀。这时安铁的脑子里首先浮现了一个词“乞丐”,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孩子,觉得还是与平时见过的小乞丐有些不同,他突然想到是火车上的那个女孩子。

这时候安铁仍然没有多想,他转过头去,准备再拦出租车。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叔叔,我饿——”,安铁再次转过身去,确定那个小女孩是对他说话。

“你父母呢——”安铁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你们走散了?”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脚尖一抽一抽地哭。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就在安铁转身要走时,小女孩轻声说,“我妈打我,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后来我碰到一个阿姨,她说带我去坐火车,到大连来玩,后来我看她不像好人,在火车上我就躲起来了,我两天没吃饭了。”

小女孩说完,看了安铁一眼,又低头,一抽一抽地哭。安铁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

第一部 第三章 咖啡厅的下午

安铁将小女孩领到火车站旁边一家小饭店,要了3个包子、6油条、2碗豆浆,三碟小菜。

东西是现成的,上得很快。小女孩饭菜刚上桌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本不理会安铁在问她话。安铁也只有跟着她先吃再说,他刚吃了一个包子和一油条,准备喝豆浆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全吃光了,小女孩正在舔豆浆碗边。

“吃饱了没?”安铁问。

“恩!”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安铁再给她要了一碗豆浆,说:“现在能说话不?”

“恩”小女孩仰着头,等安铁问话,安铁发现小女孩的脸干净了许多,估计是她用袖子擦了擦,现在一看,小女孩居然细皮嫩,脸颊饱满,她对安铁居然感谢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漂亮而可爱。

“那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你家在哪里?谁把你带到大连来的?”安铁问。

小女孩再次低下头,低声说,“我叫瞳瞳,我妈老是打我,我一生气就跑出来了,后来我肚子饿了就跟一个阿姨去了她家,在她家住了一个月,她说带我到大连玩,今年9岁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怎么能随便跟人跑”,安铁马上想到了人贩子,安铁追问,“哪个阿姨叫什么姓什么?哪里人?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那个阿姨没说,我也没问,我家在贵州”,瞳瞳说。

“贵州哪的?”

“农村。”

“什么地方?具体点。”

瞳瞳抬头看了看安铁,张开嘴又停下,过了一会,轻声说“不知道!”

然后不管安铁怎么问他家的情况,她就说“不知道”。

安铁有些急了,又问:“那你怎么和那个阿姨走散的?”

“路上那个阿姨不断和人打手机,我看她不像好人,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跑到另一节车厢里的床下趴着,趴了一天多。”瞳瞳说,她说的床下就是卧铺下面。

“衣服都弄脏了!”她居然还在乎衣服弄脏了。安铁觉得她可怜可气,又挺可爱。

安铁收起严肃铐问的架势,对瞳瞳笑了一下,瞳瞳赶紧也对安铁笑了一下。

“离家出走是不对的,随便跟人走更不对了,你妈妈得多着急啊!”

“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爸爸娶的第二个老婆,我妈早就死了!”她小脸一横,恨恨地说,说着把袖口往下拉了拉。安铁还是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很大的一块淤青。

“这样吧,你敢不敢跟我回家,随便你,我今天累了,你可以在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我领你去派出所报案,找你的家人。”

瞳瞳一听说报案,身体哆嗦了一下,不做声,最后小声说:“叔叔是个好人,我一看见你就知道”。

安铁笑了一下,“小滑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跟我走吧。”

瞳瞳跟安铁这一走,就是4年,这4年,安铁再也没有和瞳瞳分开。

在广电中心的咖啡厅,安铁透过嘴里吐出的烟雾看着秦枫。秦枫实在是个美人,这在电台非常少见,电视台看长相,大无脑的多,电台听声音,聪明的多,电台也的确是声音大都好听,而漂亮的少,电台无美女,早已是媒体圈的共识。但凡事有例外,秦枫就是一个例外。

安铁暗自有些得意,他不动声色地盯着秦枫,不说话。

秦枫也在盯着安铁,“死相,那么盯着人家干吗?”

“美女啊!”安铁感叹了一声,“看来我运气也不算坏,电台这么稀缺的动物居然让我给碰上了,值得祝贺一下,来,喝点茶,哦,你喝咖啡,那就咖啡香茗泡美女,嘿嘿!”

“死相,得便宜卖乖,哎,昨晚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哈,我不该瞎吃醋,我知道你喜欢瞳瞳,就像一个父亲喜欢亲生女儿一样,你没生气吧?”秦枫化尴尬为妩媚。

这也是安铁喜欢秦枫的又一个优点,她总能在事情快卡壳的时候,轻松破局。这一手,尤其表现在她拉广告的本事上,她们台一年广告总收入才180多万,秦枫一个人就包揽了100万。她的节目即使在晚上12点这个狗屎时段,她也照样把这个节目办成这个城市最著名的节目,“秦枫夜话”前面10分钟的广告时段从来都是满满的,他们频道的总监一见她就亲热得不行,就跟见了亲娘似的。

“接受道歉,下不为例!本来嘛,怎么能拿瞳瞳说事呢,她就跟我的女儿一样,虽然本人还没有老婆,但也不防先有一个女儿嘛,再说这样不是玷污我们的纯真爱情嘛!”安铁借题发挥了几句开始转移话题,“说点正事,最近我在琢磨一个选秀活动,以我们时尚周刊为主,你们台也做一个主办单位吧,回头把你们台长请出来吃个饭,碰碰这事,以我们报社和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名义请,你看行不?”

“好事啊,没问题,你定个时间,回头我和大周打个招呼。”秦枫立即表示赞同,“赞助冠名的事有思路吗?要不要把电视台也一块拉上?”

这是安铁欣赏秦枫的又一个优点,行动迅速周全,你只要给她笔墨,她立马就能给你画出蓝图,安铁说,“不用,电视台前不久不是搞了一个类似的活动吗,这个活动就不要他们参与了,到时候,给一些节目组的哥们邀请一下,替我们报报新闻和花絮什么的就行了”

“嗯,是,让电视台参与多了他们就得提分钱的事了,他们总觉得自己多重要似的。”秦枫曾经想调到电视台去做主持,甚至在一个节目里试用了几次,因为一些原因还是回电台了,所以,秦枫谈到电视台总是没好气。

安铁笑了。就在这时候,一个30岁左右长得有点像陆毅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秦枫旁边,脸色有些郁。安铁觉得奇怪,盯着那人问,“有什么事吗?”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位是我的一个客户,约好谈点事”这时,秦枫一回头,连忙站起来,有些慌张地说,“这位是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安总。”

安铁一楞,他从不向人透露他和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关系,秦枫更是知道这一点,天道文化传播公司是他和一个朋友合开的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由那个朋友日常打理,除非公司大事,他从不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出现。

安铁有点不高兴,又不好发作,只得起身告辞。

安铁开着车走在滨海路上,除了这条路的名字普通之外,这实在是一条美丽异常的路,这条路也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旅游景点。安铁曾经想过一个策划,把这条路的名字改了,通过冠名的方式把路名拍卖,比如叫某某维纳斯大道或者某某爱情大道。滨海路,那个沿海城市没有一条滨海路啊,忒俗!安铁甚至写了一个策划方案,准备提交市政府,但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

安铁把车拐进滨海酒店,他约了刘大丽在这里见面。

第一部 第四章 面朝大海

安铁来到滨海酒店大堂的御风茶庄,刘大丽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大丽是一家婴儿制品贸易公司的老总,30多岁,已经有些发福了,估计是经常去美容院,微胖的脸上放着光,像一大块覆盖着保鲜膜的豆腐。不过这不影响刘大丽的风骚劲,她每笑一下总是要用兰花指勾一下耳朵边的头发,再斜着眼瞟你一下,似乎随时准备用她的魅力把你击倒在床。

安铁心里郁闷,也没怎么和刘大丽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刘总,你的专访已经安排版面了,以专访的形式做的稿子,宣传效果会是多方面的,稿子从你给福利院的智障儿童捐营养粉切入,我认为,对你个人、公司和产品的宣传推广都还可以,稿子你看了吧,你看可不可以定稿?”

“没的说,小安子,你办事我放心,文章写得很好,定下来发我就放心了。”刘大丽眉开眼笑,“以后有事尽管找你姐说,别客气啊!”

说着刘大丽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安铁说:“小安子,这里是大姐的一点意思,给你和你们领导买点烟,别嫌少。”

安铁不客气地接过卡,在刘大丽自觉风情万种的眼神下,感觉自己像个鸭子,他挤出笑说:“那就谢谢刘总了,你以后别叫我小安子好不,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你看上去还比我小呢,你一叫我小安子,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太监似的。”

“哈哈哈!”刘大丽放肆地笑了起来,“太监不太监要试过才知道哦,开玩笑开玩笑,那以后叫你安弟弟得了,你以后也别叫我刘总了,要叫刘姐,或者干脆叫我大丽,你都29岁了,我也的确大不了你几岁,再说你还长得还那么成熟!”

显然,刘大丽听了安铁的话非常受用。

“好的,刘姐,你还是叫我安铁吧,安弟弟,我听着还是会想起安公公。”安铁说着,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刘姐。”。

安铁走出滨海酒店大门,刘大丽还在背后喊:“别忘了常给你姐打电话啊!”

安铁加快脚步,钻进车内,长吁了一口气,加大油门冲上滨海路。

安铁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来到海边。他心里有些乱,想起瞳瞳的裸体与早餐,秦枫的聪明与风情,还有李小娜的爱情与背叛,6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李小娜。

李小娜就像他青春的体和梦想中开放的一朵艳丽的桃花,在别人看来,那虽然是平凡的一朵桃花,安铁知道,对于他,对于青春,那是唯一的一季,就像他20岁的青春,这朵花不断地在他青春里开放,然后在黄昏的雨水里飘零,她长开不败,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许多年来,每一次回首,他都看到她慢慢地开放,芬芳阵阵,然后,又慢慢凋零。记忆就像一座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诊所,而他必须进去打针,他必须接受这一针带来的兴奋、恐惧与疼痛。安铁想他也是病了,可走遍了所有的诊所,忍受了那么多的疼痛,也没有找到一种药治好他的病。

6年过去了,安铁在两年的沉沦后,开始打起神面对自己。那次北京的采访,就像一个宿命,命中注定他会碰到瞳瞳。他经常审视瞳瞳,如同审视自己一样。每一次在审视瞳瞳和自己的关系的时候,他心里就会很痛,然后这种痛又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这时候,他总会享受着瞳瞳为他做的晚餐,晚霞照红了窗外的天空,大海无边无际地蓝,房间里也被红色笼罩着,两张安静平和的脸,一只白猫蹲在窗台上,风轻轻吹过猫嘴边的白胡须。安铁总是在这时候发愣,然后被瞳瞳刷碗的声音惊醒。

这些年,安铁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4年的时间,安铁是这个城市知名的记者和广告策划人,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安铁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为一个神秘的主人工作,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但又不得不去做。在报社4年多,他换了三个部门,先在文艺部,然后调到经济部,最后调到广告部时尚周刊做策划,策划是报社内部分工,相当于时尚周刊主编的助手,对外还是编辑和记者。

在人前,他从来都是强悍的和坚硬的,只有在一个人时或者和瞳瞳在一起时,他才是柔软的。生活于他就像被人塞在脚下的一块薄冰,似乎随时可能沉陷。他一直租房子住,好像随时准备着离开,但又没地方可去。

还有他与秦枫的爱情,他们一直没有公开关系,别人看出来了,他们不否认也不承认。两年来一直这样。秦枫太聪明,太有能量,一直安静不下来。他们都已经29岁了,却一直没有讨论过结婚,谁也不提,时间长了,老是不提这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安铁一直没搞清楚。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生活和谐刺激,生活方式时尚有趣。安铁突然觉得,必须找个机会跟秦枫谈一谈。等搞完这次选秀活动再谈吧。

安铁觉得有些累,他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停车的地方,路上他想起海子的那首简单而绝望的诗歌。这几年瞳瞳也在学着写诗歌,安铁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诗集和诗歌杂志,几年里瞳瞳一直在看,安铁并不喜欢瞳瞳过多与诗歌接触,不希望她染上多愁善感的毛病,好在,瞳瞳一直是安静而纯真的,他突然发现瞳瞳学着写的不少诗歌他居然都记得,并且每次想起来,心里像他惧怕的打针一样痛,他想起瞳瞳前两天写的几句诗歌:

此时,寂寞的、疲倦的

把一片云从嘴里吐出来

像吐出口中腐烂的棉絮

天色暗了,月亮躲在水底

我把身子在田野上解开

照着你和我

我拎着自己的脚

干净的、赤裸的脚

踩在干燥的泥土上、草地上

树的影子缩在脚印里

风一吹,晃一晃

像行走的静物,眨眼间

走到前面,或者更远的地方

等着我经过

想着这样的诗歌,安铁已经不是一种痛,而是一种真实的恐惧,对纯真的恐惧。

第一部 第五章 过客酒吧

安铁到家的时候,瞳瞳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一个蒜苗炒,一个小炒,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都是安铁爱吃的。这些菜都很普通,关键是做菜的火候。安铁是南方人,爱吃的炒菜都是小火慢炒的那种。比如那个小炒,其实就是青椒炒五花,但是,火候不一样炒出来的完全是两种菜。这种小炒是湖南做法,须小火慢炒,青椒软,嫩不焦,油被慢火烤出来全部进入青椒里。这种做法跟安铁家乡的做法几乎一样,他平时本不讲究吃,在外面这么多年,他几乎觉得自己没有正经吃过饭,都喝酒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吃母亲做的饭菜那才叫真正的吃饭。

有时候,喜欢一道菜就像谈恋爱一样,得靠缘分,靠碰。这个小炒就是碰到的。一次,安铁带瞳瞳去一家湖南菜馆吃饭,就点了这道菜,安铁一吃之下,就像孩子一样兴奋,太好吃了。瞳瞳笑眯眯地看着安铁,等服务员进来,她不动声色地问那个湖南服务员这道菜的做法,第二天,瞳瞳就把这道菜像模像样地做出来了。再过几天,瞳瞳做的小炒已经比那家湖南菜馆做的更合安铁的口味。

安铁一进门,瞳瞳马上放下手中的作业,去盛饭。瞳瞳看起来脸色有点发红,但还算平静,似乎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安铁本来想就这事说点什么,但一看到瞳瞳没什么反应,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秦姐姐晚上来吗?”瞳瞳问,她看了安铁一眼,又低下头吃饭。

安铁一楞,没明白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瞳瞳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从侧面看到她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瞳瞳虽然经常晚上在家也穿着宽大的校服,但还是能看出来瞳瞳正在发育的**一天比一天大,连校服都掩盖不住了。

安铁心中一动,瞳瞳真的长大了。

刚来的时候,瞳瞳才9岁,现在都13了,4年,这么快就过去了。

4年前的那天,安铁从火车站把瞳瞳领回家,说了家里的地址,安铁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安铁太累了,直到瞳瞳把她推醒,他醒来看到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一时有点发懵,想不起出租车上怎么还有这么个小女孩。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怎么回事。

回家后,安铁对瞳瞳说,“你困不困,困了那里有客房,里面有床”

瞳瞳小声说:“不困,我在火车上睡了一天多了。”

安铁看了看瞳瞳,又说:“你去卫生间洗个澡,我先去睡一会,下午我带你到派出所报案。”

简单告诉了一下瞳瞳如何开关洗澡的水笼头,安铁倒在床上就开始做梦,一会梦到一只老虎变成了一朵桃花,一会又梦到太阳掉进了一口古井里,甚至梦到一座古老的村庄,在村庄前的空地上,母亲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织布。安铁还梦见一个美丽的女尸,生动得跟睡着了一样,感觉这个女尸就躺在他旁边,女尸美丽动人的口突然冒出一只血淋淋的匕首,安铁告诉自己是在睡觉,告诉自己这是做梦。

一个又一个梦魇纠缠着安铁。

终于,一阵手机铃声把安铁从梦魇中叫醒,接起来一听是白飞飞。

“这几天跑那去了?又被哪只狐狸勾到哪个洞去了?”白飞飞一副老婆样。

“去北京采访了,忘了告诉你,你干吗呢现在?”安铁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说呢,原来是被李小娜勾到北京去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曹地府啊你,说话声音呜里呜噜的。”白飞飞还在那里罗嗦:“我闲着呗,正无聊呐,今天也没活可干。”

白飞飞在一家影楼做摄影师,比安铁大3岁,那一年,白飞飞28,有时候装老,有时候装嫩,十分难对付。

“我正在睡觉,回头再给你电话。”安铁说完就把手机关了。

等安铁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5点,他睡了一整天,到客厅一看,瞳瞳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发愣。夕阳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照在瞳瞳身上,安铁发现,洗完澡后的瞳瞳完全换了一个人,皮肤细嫩光滑,凝脂似的脸和脖子与她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形成极大的反差。

餐桌上饭菜已经做好了,居然是安铁爱吃的辣口味的菜。

看见安铁出来,瞳瞳惊了似的往沙发里缩了缩,安铁看着餐桌问,“这是你做的?你还会用煤气啊?你家真在贵州?”

瞳瞳点点头:“恩,在哪个阿姨家学会的。”

安铁在餐桌前,想起瞳瞳4前刚来的样子,心里想,也许瞳瞳应该回家了,不管怎么样,应该和瞳瞳家联系上。

安铁把思绪收回来,问瞳瞳,“作业写完了?”

“嗯,写完了,刚才我还上网了,在你常看的诗歌论坛里看诗歌呢!”瞳瞳说。

“以后少到那些地方去,那里的人都很复杂。”安铁说:“对了,你晚上没作业,一会吃完饭你收拾一下,换个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嗯,好。”吃完饭,瞳瞳转身就进了她的房间,好半天才出来。

安铁一看瞳瞳还是那身校服,“怎么没换衣服啊,大半天都干什么了。”

瞳瞳说,“我还是穿这个吧,这个穿在身上舒服。”

安铁领着瞳瞳来到中山广场附近的过客酒吧,酒吧开在地下,由一间废仓库改装而成。装修风格看似随意,其实是酒吧老板李海军心设计的。李海军大学学的是艺术设计,不知为什么大学没读完就退了学,退学后这家伙在西藏呆了两年,从西藏回来后,李海军经营起了这间酒吧。

酒吧到处挂满了唐卡,一些过去年代的日用品随处可见。最有意思的是,这里专门有一间很小的屋子,这间屋子墙上挂满了陈旧的毛主席像,点着的老油灯,屋子中间放着一个纺车,旁边还养着一头小白猪。

瞳瞳一进酒吧显得很兴奋,看到在吧台里忙碌的李海军,甜甜地叫了一声“李叔叔。”。

李海军看见瞳瞳眉开眼笑地说:“我们的小美人来了,小白想死你了。”

小白就是那间屋子里养的小白猪,瞳瞳非常喜欢那只猪,猪的名字还是瞳瞳给起的。每次来,瞳瞳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桌子边坐着,总是围着那只猪转来转去。有时候把小猪牵出来,在酒吧里到处转,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领着个小白猪成了这个酒吧特有的景象。

安铁和李海军是最好的朋友,安铁刚到大连的时候就是李海军收留了他。那时,安铁从大学退学,在北京火车站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看到火车站旁边的广告牌上有大连的大幅广告,于是买了一张火车票就到了大连,到大连后,还是不知道去哪里,于是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找一间酒吧,于是安铁就到了过客酒吧。

刚进酒吧大门,墙上的一张普通的白纸上写着几行字:“无论你在寂寞无人的山野/还是在古老静谧的村口/无论你在华灯初上的城市/还是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我们都是这尘世的过客/如果你看到一个疲惫孤独的旅人/请你照顾一下他/并且通知我一声/他是我迷了路的兄弟”

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几行字,安铁差点哭出来。那天晚上,安铁醉得不省人事,睡在了酒吧。此后,他就与李海军成了朋友,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安铁吃住都在过客酒吧,直到他去报社上班。

安铁在墙角的位置坐下,要了几瓶科罗娜,给瞳瞳要了瓶苏打水。安铁认为这种饮料十分难喝,但瞳瞳却很喜欢,瞳瞳让安铁尝了一口,刚喝到嘴里,安铁就吐了。

不久,瞳瞳就坐不住了,又跑去看她的小猪。

这时候,安铁一回头,发现白飞飞在前面不远的位置和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一起。

第一部 第六章 妖女白飞飞

隔着好几张桌子,白飞飞笑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她的笑声清脆而尖锐,很容易在鼎沸的人声里传播。这丫头现在安静多了,笑得不那么放肆了,安铁放心了很多。

李海军拎着一瓶百威走了过来,在安铁对面坐下:“大忙人,有日子没看见你了,干吗啊最近?”

“还不是那些破事,想办法让企业掏钱呗,脑子都成糨糊了,昨天老马又开会骂人了,广告任务完不成,不去琢磨办报的原因,把责任全推到广告部头上,一个多小时,只听见他在大吼‘搞活动搞活动,动脑子动脑子’,这脑子还有个动啊,都动得神经错乱了。”

安铁直抱怨:“一个人口不到300万的城市,电视5个频道,电台6个频道,省里还进一个频道,4份主流报纸,3分非主流报纸,还有那么多的直投杂志和网站。搞评选就一窝蜂搞,全评十大,光厨师就有好几家媒体在评,年度十大厨师已经评出了好几十个,质量监督局和美食协会的人现在见到我们就头疼,走路都躲着我们,这人还有个活嘛。”

李海军哈哈大笑:“防火、防盗、防记者,看来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还抱屈,那些被你们骚扰的人不得自杀啊,不过,我相信你小子,忽悠人民的事情你最拿手。不说那些了,咱说点隐私,喝酒!”

“最近没对哪个姑娘动心思?秦枫那么忙也看不住你”李海军拿着酒瓶仰头喝了口酒,一副天踏下来也不关他事的样子。

“她要是有心看我就好了,天天乐此不疲地半夜和睡不着的人民聊天哪。”安铁还在抱怨。

李海军看了看安铁:“你没事吧,好像情绪不太好啊?”

“没事。有事情就好了还,日复一日,天天一样,一样乱套。”安铁说。

“你不对啊,你看白飞飞,她一天到晚就什么事都没有,无论什么事都会轻松拿下,这不,又一个艺术家即将在白大侠的九白骨爪下献身,你看到她没有?她在那边,不去打个招呼啊?”李海军看了白飞飞的位置一眼,对着安铁暧昧地笑着。

“看到了,一会她会过来的,就她那眼神这个酒吧一个苍蝇都逃不了”,说到白飞飞安铁终于开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白飞飞果然万种风情地走了过来了。32岁的白飞飞猛看上去最多也就23岁,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很像章子怡,跟她约会的男人,第一句话都会说,“你太像章子怡了”。

白飞飞对总说这话的男人非常反感,但她总是妩媚回答“我有章子怡那么老吗?”,白飞飞也不怕别人问自己的年龄,每次她总是据实回答,别人都不信,她也就故意把局搅浑,“真的!你不信啊?那你就不信好了!”

白飞飞走到安铁身边,李海军赶紧笑着准备站起来:“白大侠来了,小的赶紧走。”

“坐下。”白飞飞一把按住李海军:“是不是和安铁在说我坏话啊!”

“谁敢啊,白大侠怎么让艺术家溜了,太便宜那厮了!”李海军继续跟白飞飞开玩笑。

“被瞳瞳的猪吓跑了,艺术家都怕猪!同类相残啊。”白飞飞动人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安铁回头一看,瞳瞳果然牵着猪四处溜达。

“气色不是很好啊?怎么了?”李海军借口走了,白飞飞盯着安铁问。

“没事!刚才那长头发是谁啊?还不放过艺术家啊?”

“一个画画的,自己有老婆,还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今天正好闲着,就和他一起来坐坐,算是照顾李海军生意。”白飞飞轻描淡写地说:“你公司怎么样现在?”

“不怎么样,大强最近总跟我抱怨,说是报社每月的任务压得太高,时尚的几个行业广告主的广告投入一年比一年低。也是的,像婚纱影楼吧,你做这个你知道,以前这些婚纱影楼利润大,广告投入也多,现在影楼越来越多,利润薄了,他们现在都选择在人流集中的大商场,搞直接看到效果的现场宣传。服装这个行业吧,搞了那么多年还叫服装城,本地也没出几个大品牌,几个中不溜的,还觉得在自己的城市名声够大,一心想拓展外地市场,把广告费用都放到外地去和搞卖场促销去了。”

大强是安铁的朋友,学的是服装设计,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广告公司干,后来和安铁一起干了这个天道文化传播公司。他们公司拿了安铁报社时尚这个行业的代理权,公司对外一直是大强出面,报社里谁也不知道这个公司和安铁有什么关系。正好,安铁还负责时尚周刊的策划,广告部下属的几个周刊,每个周刊覆盖一个行业,也算是公私兼顾了一把。因此,安铁平时和天道公司的密切联络谁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是吗?”白飞飞也显得忧心冲冲,好像比安铁还急:“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准备策划一个选秀活动,就叫‘浪漫之都’形象小姐大赛,搞大一点。时尚周刊每周用一个整版刊登选手的照片,摄影、形象设计、服装、场景全部商业运做,这样每周就等于是一个小型活动,活动连续半年,半年里搞两次大型的现场初赛和复赛,最后总决赛。初赛、复赛和总决赛电视台和电台、网站全部现场直播。再利用短信和电话热线投票,中间开几次新闻发布会,每周各家媒体找一些哥们轮番报道赛事花絮,这样时尚这个行业也大致全都可以带动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安铁有事情喜欢和白飞飞讨论,白飞飞是艺术大学摄影系毕业的,对广告这个行业不陌生,而且她和朋友合作的影楼正好和安铁要做的活动有关系,除了这个原因外,他可以和白飞飞讨论一个事情的所有细节,白飞飞总是兴趣盎然地听,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时候,而秦枫就没有这份耐心,秦枫总是提纲撷领地抓出要领,比如她说,你这个活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总冠名赞助落实下来,其他就全好搞定。至于活动细节她就没有更多的兴趣和安铁讨论,一个是她相信安铁可以搞定这些事,另外她也很忙,她更喜欢回味她那些半夜的都市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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