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是幻觉，什幺是真实？
此前，陆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挣扎着坐起来，咳出喉咙里呛着的苦涩药液，扭头看向静静注视着他的白昱。一切没有变化，幻境中的每一处细节再次被还原，包括船头摇曳的蓝火蜡烛。这一切像是在嘲笑陆乾的自以为是，他之前所有的推理瞬间变的牵强附会起来，毕竟这样的结果就摆在这里，他无法昧着良心说他是正确的。
“操。”陆乾说道，然后整个人扑上了白昱，抱住对方，他剧烈的动作让小船一阵晃动，“我不管了，你操我也好弄死我也好，我什幺也不想去想了，头疼。”
“那就不想。”白昱的金瞳凝视着她身上这一滩软绵绵的陆乾，食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欢迎自地狱归来。”
陆乾反应了两秒。他眯起眼睛，聚焦了一下，随后又仔仔细细打量着白昱。她确实和幻境中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某种可以被称作直觉的东西在此刻清楚地告诉他，现在的这个人就是白昱，而不是“白昱”。有那幺一瞬间，大约是欣喜的东西爆发出来，可不过几秒后就被陆乾硬生生掐断，埋葬。
“所以，我出来了？”
“你出来了。”
得到明确的肯定回答后，陆乾闭上了双眼，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腐臭，腥味，一切清晰的环绕在他的鼻尖，这是血河的味道。在这样恶心的体验中，他又隐隐嗅到了风雪的气息，而这应该来自于现在被他当靠垫的妖族。刹那间，他心中纠结的矛盾好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让那味道染满他全身。
陆乾一直以来都想的太多，也期待的太多了。当他明白白昱对自己没有感情的时候，他想着或许她能在漫长的相处间爱上他；当他从悬崖底下爬上来时，他想着或许白昱是有什幺缘由的；当他发现白昱开始对他好，开始顾及他的感受的时候，他想着——或许，有那幺一点点可能，白昱会为了他而成为善良之辈。
不，她当然不会的。
她漠视生命，没价值的生命对她来说只不过是碎掉的棋子。陆乾想要和她继续走下去，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路就是学会视而不见。现在他们是一丘之貉，是孤狼与野犬，可以相爱，但他没那个资格去要求她改变什幺。她给什幺就接受什幺，便永远不会觉得不满足。
其他事就留到彻底走不下去的那天到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