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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哲学贡献(1 / 1)

多年前,我在北大讲尼采,那时我刚写出关于尼采的第一本书,也是我第一次给大学生讲尼采。地点是办公楼礼堂,时间是夜晚,刚开始讲,突然停电了,于是点一支蜡烛,在烛光下讲,像布道一样,气氛非常好。凑巧的是,正好讲完,来电了,突然灯火通明,全场欢呼。记得当时也到清华、人大、师大等校讲过。那几年里,大学生对西方思潮很热中,成为一种时髦。我写的《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一年印了9万册,译的《尼采美学文选》一年印了15万册,盛况可见一斑。现在冷下来了,大家都比较务实,对信仰、精神追求之类好像不那么起劲了。我倒觉得这就真实了,特别关心精神方面问题的人总是少数,大多数人在务实的同时有所关心就可以了。

在尼采研究方面,我写过两本书,一本是《转折点》,另一本是《尼采与形而上学》。今天我把这两本书里的东西连贯起来,简要地讲一讲尼采在哲学上的主要贡献。

尼采生于1844年,死于1900年。他的生平可以分作四个阶段:24岁前,童年和上学;24至34岁,任巴塞尔大学教授;34至44岁,过着没有职业的漂泊生活;44岁疯了,直至逝世。他生前发表的主要著作有:巴塞尔时期的《悲剧的诞生》,《不合时宜的考察》,《人性的,太人性的》;漂泊时期的《朝霞》,《快乐的科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善恶的彼岸》,《道德的谱系》,《偶像的黄昏》,《反基督徒》,《看哪这人》。现在通行的尼采全集共15卷,其中一大半是他生前未发表的遗稿。

西方任何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他的思想都是生长在欧洲精神传统之中的,并且对这一传统在他那个时代所面临的重大问题进行了揭示和做出了某种回答。尼采同样如此,否则他就不能算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了。除此之外,尼采的哲学同时又是他自己的内在精神过程的体现,和他的个性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特点在别的一些哲学家身上也可发现,但在尼采身上尤其突出,他自己对此也直言不讳。因此,要理解他的哲学,我们必须对他的个性有所了解。

尼采的个性有以下鲜明的特征——

第一,敏感而忧郁。这和他的幼年经历有一定关系。他5岁丧父,据说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哀乐声中,父亲的墓自行打开了,父亲穿着牧师衣服从墓中走出,到教堂里抱回一个孩子,然后墓又合上。做这个梦后不久,他的弟弟真的死了,家里只剩下了母亲和妹妹。从10岁起,他就喜欢写诗,他的少年诗作的主题是父坟、晚祷的钟声、生命的无常、幸福的虚幻。例如:“树叶从树上飘零,终被秋风扫走。生命和它的美梦,终成灰土尘垢。”“当钟声悠悠回响,我不禁悄悄思忖,我们全体都滚滚,奔向永恒的故乡。”可见在童年时他的心灵里就植下了悲观的根子,他后来的哲学实际上是对悲观的反抗和治疗。

第二,真诚,对人生抱着非常认真的态度。尼采在大学里学的是古典语言学,成绩优异,被誉为“莱比锡青年语言学界的偶像”。毕业时才24岁,就当上了巴塞尔大学教授,当地上流社会对他笑脸相迎。在一般人眼中,他在学界绝对是前程无量。可是,用雅斯贝尔斯的话说,从青年时期起,他就不断发生精神危机。往往是仿佛没来由似的,他突然和周围的人疏远了,陷入了苦闷之中。其实原因当然是有的,就是他从心底里厌恶学院生活。在他看来,多数同事充满市侩气,以学术的名义追逐名利,维持着无聊的社交,满足于过安稳的日子。在对他当上教授的一片祝贺声中,他给一个好朋友写信说:“世上多了一个教书的而已!”事实上,从小产生的对生命意义的疑问始终在折磨着他,使他不得安宁。他不能想象自己一辈子就钻故纸堆了,对于他来说,古典语言学只是工具,不能让它摧毁掉哲学的悟性,即对生命和思想的基本问题的探究能力。

第三,孤独。许多伟人是孤独的,但孤独到尼采这种程度的也少见,在德国近代恐怕只有荷尔德林能和他相比。他一生未婚。有人说这是他自找的,因为他蔑视女人,大家都知道他的一句名言:“你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带鞭子。”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这句话出自一个老太婆之口,至少不能代表尼采对女人的全部看法。这本书里还说了许多对女人的看法,有些是很中肯的。尼采本人是一个极其羞怯的人,所以罗素嘲笑说:如果尼采带着鞭子去女人那里,十次有十次会乖乖地放下。在他一生中,真正的恋爱只有一次,爱上了一个比他小17岁的俄国姑娘莎乐美。莎乐美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后来与里尔克、瓦格纳、弗洛伊德、斯特林堡等都有很深的交情。其实她很懂得欣赏尼采,这样描述对尼采的第一眼印象:孤独、内向而沉默寡言,具有一种近于女性的温柔,风度优雅。可惜她不爱尼采,两人相处了五个月就彻底分手了。但她仍关注尼采,1894年出版《在其著作中的尼采》,批判对尼采的误解,书中说:“没有人像尼采那样,外在的精神作品与内在的生命图象如此完整地融为一体”,“他的全部经历是一种最深刻的内在经历”,唯有懂得这一点才能把握他的哲学及其发展。可见她对尼采是相当理解的。尼采在发疯前一直得不到世人的理解,基本上默默无闻。他最心爱的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自费出版的,而且卖不出去。10年的漂泊生活,总是一人孤居,租一间农舍,用酒精炉煮一点简单的食物,长年累月无人说话。他在信中写到那种“突然疯狂的时刻,孤独的人想拥抱随便哪个人”。他后来真这样了。1889年1月3日,他正寓居都灵,走到街上,看见一个马车夫在鞭打牲口,就哭喊着扑上去,抱住马脖子,从此疯了。病历记载:这个病人喜欢拥抱和亲吻街上的任何一个行人。

自古希腊以来,哲学家们一直认为,哲学的使命是追求最高真理。什么是最高真理呢?在他们看来,我们凭感官接触到的只是世界的现象,在现象背后还存在着一个世界的本质,这个本质“客观地”存在在那里,是世界的本来面目,它就是哲学要凭理性思维来把握的最高真理。在尼采以前,已经有一些哲学家对这种经典的哲学观提出了否定。其中,康德的否定有决定性的影响,他相当有说服力地证明了一点:即使世界真有一个本来面目,我们也永远不可能认识它。这就等于证明了二千年来哲学为自己规定的使命是错误的,因此,在康德之后,哲学家们对于哲学究竟应该和能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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