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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安娜站起来迎接他,并不掩饰看到他的喜悦。她伸出强健有力的小手同他握,给他介绍伏尔古耶夫,又指指那个坐着做针线的漂亮红发小姑娘,说是她的养女。她这些举动具有列文所熟悉和喜爱的上流社会妇女的气派:稳重端庄,落落大方。

“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她重复说,这句普通的应酬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列文觉得具有特别的意义。“我早就知道您并且喜欢您了,由于您同斯基华的友谊,以及您太太的关系……我认识她时间不久,可是她留给我的印象简直像一朵美丽的鲜花,真是一朵鲜花呀!听说她不久就要做母亲了!”

她说话从容不迫,毫无拘束,偶尔把视线从列文身上移到哥哥身上。列文觉得他给人家的印象是好的,同她在一起也就变得轻松愉快、没有拘束,仿佛他从小就认识她似的。

“我同伊凡·彼得罗维奇坐到阿历克赛的书房里来,”奥勃朗斯基问她可不可以吸烟,她这样回答,“就是为了好抽抽烟。”接着瞟了一眼列文,意思是问:他抽不抽烟?又把那个玳瑁烟盒拉过来,掏出一支烟。

“你今天身体好吗?”做哥哥的问她。

“没什么。像往常一样神经有点儿亢奋。”

“画得挺精彩,是吗?”奥勃朗斯基发觉列文望着安娜的肖像,说。

“我可从没见过这样好的肖像。”

“像极了,是不是?”伏尔古耶夫说。

列文的视线从画像移到安娜本人身上。当安娜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她脸上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辉。列文脸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刚想问她是不是好久没有看见陶丽了,但安娜抢先开了口:“我刚才同伊凡·彼得罗维奇谈到华辛科夫最近的一些画。您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列文回答。

“对不起,我把您的话打断了,您想说……”

列文问她是不是好久没见到陶丽了。

“昨天她在我这里,她为格里沙很生学校的气。拉丁文教师对他似乎不讲道理。”

“是的,我见到那些画了。我不太喜欢。”列文回到她刚才开了头的话题。

列文现在不像早晨那样光说说客套话了。同她说话一字一句都有特殊意义。同她说话很愉快,听她说话就更愉快。

安娜说话不仅毫不做作,而且聪明直爽;她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却很尊重对方的想法。

谈话转到新艺术流派和一位法国画家新近给《圣经》作的插图上。伏尔古耶夫非难那位画家把现实主义发展到俗不可耐的地步。列文说,法国人在艺术上总是最墨守成规,因此他们认为回到现实主义就是做了特殊贡献。他们认为不撒谎就是诗。

列文还没有说过一句比这更使他扬扬自得的俏皮话。安娜突然听到这个想法,大为欣赏,她的脸顿时容光焕发。她笑了。

“我笑,就像人家看见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一样,高兴极了,”她说,“您的话一针见血,道破今天法国艺术的特点,包括绘画,甚至包括文学:左拉也好,都德也好。但也许通常就是这样的:先从千篇一律的虚构形象中产生概念,然后进行综合,等虚构的形象用腻了,这时就会想出一些比较自然、比较合理的形象来。”

“嗯,这话一点儿也不错!”伏尔古耶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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